上空烏雲翻滾,雷電交織,轟隆劈落。
下方紫電銀蛇匯聚成海,海深如淵,人還未靠近,便心神俱顫。
歷經兩年,十五歲的魚幽,終於來到極北雷淵,但在十裡之外便停住腳步,因為她一旦稍稍靠近,雷電便鋪天蓋地襲來,若非雷凌為她擋住,她怕是要被雷電劈成飛灰。
這情況比魚幽預料的還有糟糕,她臉色分外難看。
要生成雷靈根,首先要驅除體內與雷電相克的煞氣,這就需要從雷淵之中取出至純雷精。
但如今,她連雷淵都不能靠近,談何獲取至純雷精。
“你在外等著,我去。”少年忽然開口。
魚幽扭頭看他,眉頭蹙起:“你莫不是以為你天生雷靈體,就可以在雷淵暢通無阻?”
少年抿唇,望著她道:“我比你有把握。”
魚幽:“”
“你等著,我一個月內回來。”少年說罷,就朝雷淵疾馳而去。
“喂,你回來!”魚幽驚呼,伸手去拉他,卻隻抓住他的殘影,她想要追趕,但剛邁出一步,鋪天蓋地的雷電朝她襲來,驚得她立時倒退,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衝入雷淵。
“找不到就趕緊回來!”魚幽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少年似聽到她的喊聲,身形一頓,回頭望著她,嘴角微動,似在說著什麽,卻被雷鳴聲淹沒,魚幽沒有聽清。
“你說什麽?”魚幽大聲問道,少年卻沒有回答,臉上漾開一絲笑,黑瞳染成紫色,在雷電的環繞下,俊美得不似真人。
一笑之後,少年轉身,沒入雷淵之中消失不見。
魚幽心頭第一次生出一種叫做“愧疚”的情緒,這是前世今生頭一次有這樣的情緒。
因為這是前世今生頭一次有人無條件地對她好。
秋白也對她好,但秋白不同,他是她師父,他以命護她,身為徒弟的她便竭盡一切復活他,同時為他守護他要守護的東西。
但雷凌卻是不同,他竭盡一切對她好,他所要的情,魚幽卻無法給他,心底便生出愧疚,愧疚之前不該隨意戲弄他。
或許就是她的戲弄,才讓他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愫。
越想越覺得是如此,魚幽心底越發愧疚,在原地來回打轉,不時朝雷淵張望。
日落月升,三十個輪回,一個月過去了,但少年依然沒有出現,魚幽終於按捺不住了,一咬牙,運起靈力罩,重現雷淵
轟隆隆!
鋪天蓋地的雷電朝她劈來,靈力罩不過堅持片刻就出現一道裂痕,丹田中的靈力狂湧而出,卻抵不過靈力罩破裂的速度,很快靈力罩搖搖欲墜。
紫電映入瞳孔之中,魚幽眸中厲光一閃,眼底衝出一片魔雲,一股煞氣從體內衝出,氣勢攀升,靈力罩嘭地崩碎!
煞氣升騰,雷電劈落,兩者僵持,魚幽乘機衝入雷淵之中。
轟!
雷電之浪朝她拍打而來,魚幽連掙扎都沒來得及,就被浪潮淹沒。
浪潮拍打,雷電擊穿煞氣,侵入魚幽體內,茲茲聲響,魚幽隱約聞到了血肉烤焦的氣味。
想到夢境之中,魔君用九寰珠吸收雷光的一幕,被雷電擊得差點暈過去的魚幽,張口衝丹田中的九寰珠喊道:“小九,幫幫忙,日後我肯定給你多多收集寶物,助你早日恢復至巔峰狀態。”
這一次,或許是魚幽的許諾打動了九寰珠,也或者說九寰珠垂涎雷淵精純的雷電之力,九寰珠咻地從她丹田中衝出,懸至她的頭頂。
茲的一聲,神輝溢出,垂落而下,擋住所有擊向魚幽的雷電。
又如黑洞一般,吸收著四周的雷電,九寰珠變得更加璀璨。
魚幽心頭一喜,起身朝雷淵深處走去,九寰珠隨之而走,將她護得嚴實。
“雷凌,你在哪?”魚幽一邊往前走,一邊呼喊,但卻沒有半點回應。
無邊無際的雷淵,魚幽循著雷凌當初離開的方向找了三天,依然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九寰珠吸收雷電似也要飽和了,瑩白的表面漸漸被紫電覆蓋,不時落下一絲遊電,擊得魚幽一陣頭皮發麻。
心底不由得發急,她想著是不是自己走錯了方向,或許雷凌已經回去了也不一定。
就遲疑之時,她忽然看到前方一團紫光瀅瀅之物朝這邊飄來。
魚幽心底生出一絲希翼,張口喊道:“雷凌是你嗎?”
前方並沒有回應,但隨著那團紫瑩瑩之物飄近,魚幽隱約看到其中包裹著一個身影,雙目闔著,似已然昏迷。
是他,是雷凌!
魚幽再無一點遲疑,朝前飛撲過去,但是剛一觸到那團紫瑩瑩之物,雷光大暴,頭頂九寰珠嗡的一聲,通體紫光,在魚幽沒有反應過來前,就咻地鑽會魚幽體內。
這一瞬,魚幽再無遮擋,雷電浪潮連同那紫瑩瑩之物齊齊朝她湧來。
瞳孔驟然縮緊,魚幽再無他法可想,眼底墨雲翻滾,體內煞氣衝天而起。
紫電銀蛇雷淵之中,翻騰起一片黑色墨雲,包裹住紫瑩瑩的至純雷精,朝外衝去
距離雷淵數萬萬裡之外,一片雲海之上,殿宇巍峨精美, 重重飛簷交疊,映著陽光雲彩,分外壯觀。
此處女娥嬌美,笑聲連珠,若非空氣中飄蕩著魔氣,誤入此地之人怕是要將此處當作仙境。
倪澤一路疾馳,趕到宮殿深處,正要推開殿門,忽然一道身影出現,攔住了他。
“你是誰?”倪澤眉頭一蹙,張口喝問眼前的女人。
一身白色裙裾,面白如玉,五官精美,一雙杏眸如同漾著秋水,斂鋸盈盈朝他一笑:“倪左使,君上吩咐過,沒有他的指令,任何人不得前來打擾他。”
倪澤聞言挑起了眉梢,涼涼打量著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誚:“君上何時多了你這麽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史,倪澤倒是不知。”
女人神色半點不變,笑著對倪澤道:“倪左使久未回宮,不知我也是正常。我喚作魚幽,左使日後喚我小魚,或者小幽皆可。”
此言一落,倪澤臉色一變,冷笑道:“女史是君上的女人,倪澤可不敢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