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天，天還未亮。

　　要是以前，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還在酣睡。

　　可是突然，嘟——嘟——嘟——的軍號聲響了起來！

　　“起床了！起床了！”不知是誰大喊道。

　　“怎麽就起床了?”

　　“唉喲，困死我了！”

　　“是不是搞錯了?還不到起床時間啊！”有人看了看表，滿臉狐疑。

　　宿舍裡一通忙亂。

　　蘇秦昨晚快要一點了才睡，不過他卻一點兒也不困，眼睛一睜開，整個人神清氣爽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當然，要是能再睡一會兒他也不會拒絕。

　　“怎麽現在就起床了?”蘇秦看了看窗外，外面還黑漆漆的，一縷曙光都沒有，只怕才五點多鍾。

　　“我知道了，這一次外出連長一定是被驢踢了腦袋！”有人不滿的嚷嚷。

　　不過，大家不滿歸不滿，速度卻還是都挺快，沒辦法，就像蘇秦說的一樣，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只要起床軍號一響，哪怕你才剛剛把衣服脫了躺下，也得立即起床！

　　十分鍾後，蘇秦小跑著來到了操場。

　　天色依然還很黑！

　　操場邊上，探照燈已經打開，到處都是明晃晃的。

　　連長和指導員已經如標槍一樣站在隊列前面了。

　　“嘀——嘀——嘀——”

　　連長吹響了哨子。

　　“還有二十秒！”連長大聲道，聲音如雷。

　　但二十秒後還有好幾個新兵才從宿舍樓出來。

　　“你們幾個遲到了，站在這邊！”連長把手一指，聲音嚴厲得像是冬天的寒風。

　　各班開始整隊。

　　不一會兒，有人小跑到連長面前道:“報告連長同志，牛欄山新兵連一百二十四人，崗哨兩人，遲到九人，其他全部到位！”

　　“入列！”

　　“是！”

　　連長走到新兵連正前方，威嚴的環視了一圈，突然大聲道:“從今天起，我們牛欄山新兵連每天五點起床，五點半正式開始訓練！”

　　“什麽?”

　　“我的天哪！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連長你腦袋真的被驢踢了吧?五點就起床訓練?”

　　大家雖然不敢議論，可是心中的洪水瞬時滔天。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連長環視了一圈道:“但我要告訴你們，這是命令，從今天起開始執行，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服從！”

　　頓了片刻，連長的聲音柔和了一些。

　　“同志們，前幾天我和指導員外出參觀學習，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我和指導員一直以為我們牛欄山新兵連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現在去外面一看，我們才知道我們錯了，人家田壩、鞍山、黃重的新兵，不但基礎比我們好，而且訓練比我們苦，人家都是每天五點就起床了！”

　　“同志們，我記得蘇秦以前說過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比你聰明的人還比你刻苦，比你刻苦的人家庭背景比你還強！

　　同志們，其他新兵連的條件比你們還好，可是人家比你們還刻苦，這才是大恐怖啊！我們要是再不抓緊，一個月後你們就都只能去當炊事兵，就都只能去養豬了！”

　　“同志們，我們不能落後！”

　　頓了頓，連長聲音猛然變大:“還是說，你們在三個月的新兵連集訓結束之後都隻想去喂豬！隻想去看護油庫！隻想去煮飯！”

　　大家都被連長訓得噤若寒蟬。

　　連長面無表情的環視了一圈，大聲道:“所以，我決定，從今天起，我們牛欄山新兵連除以下幾位，全都必須加大訓練強度。以下這幾位同志，黃花，趙健，楊利偉，何平......”

　　連長一共念了十八個新兵的名字。

　　“這幾位同志，我和指導員商量過了，實在是扶不起的豬大腸，所以，你們幾個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不用強化訓練了，你們就等著新兵連結束後進炊事班或者是生產班吧......”

　　被念到名字的新兵們頓時如墜冰窟，心冷到了谷底。

　　其他新兵也被嚇得大氣不敢出！

　　這些新兵現在就被打入死牢，那誰敢保證在場的其他人也不會有這樣的命運?

　　但沒有人敢說話。

　　連長繼續訓話道:“其他的同志，你們也別為自己就高枕無憂了，告訴你們，我們一個星期考核一次，不合格者，立即去跟他們幾個匯合！”

　　天還沒有亮，氣溫還很低，冷風嗖嗖的吹來，冷得人顫個不停，但比起天氣，大家心中的冷才更加猛烈。

　　所有人都被嚇著了！

　　大家都知道，新兵連最為殘酷的淘汰就要開始了。

　　新兵連結束後，各方面條件優越的，都會被那些頂尖連隊挑走，但資質差的，訓練成績不好的，就只能去喂豬，去做飯，去守油庫！

　　但是每一個走到新兵連的人，其實都有一個走上前線保家衛國的夢想，不說成為最頂級的特種兵，但至少也應該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炊事班和生產班的兵，不要說自己人了，就是外面的百姓也看不起！

　　所以大家都被這血淋淋的事實嚇呆了！

　　就在這時，蘇秦忽然大喊一聲:“報告！”

　　“說！”

　　“報告連長，我想說，就是最卑微的野花，也有在春天迎風綻放的權利！”蘇秦大聲道。

　　就是最卑微的野花，也有在春天迎風綻放的權利?

　　連長一愣。

　　什麽意思?

　　“蘇秦的腦袋也不會被驢踢了吧?這個時候還敢說這種文縐縐的話?”

　　大家紛紛側目。

　　蘇秦繼續道:“連長，不拋棄，不放棄，這是你曾經一次又一次告訴我們、希望我們牢記的格言！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現在就要拋棄何平等十八名同志?

　　他們就算只是一株野花，但他們依然有開花的權利！你現在就對他們降低要求，你就是不給他們開花的權利！

　　連長同志，自入新兵連以來，何平等同志一直和我們一起訓練，從來沒有降低過對自己的要求，哪怕他們每天遇到無數困難，他們都沒有放棄自己！

　　連長同志，他們都做到了不放棄，那你作為我們的長官，為什麽你就做不到不拋棄?

　　所以，連長同志，對你剛才的決定，我表示抗議！”

　　蘇秦的話就像一個炸雷一樣，轟的一下在一眾新兵連的心中炸響！

　　全場一片死寂。

　　最多兩秒，鶴立雞群的林巨熊也大吼一聲:“報告！報告連長同志，對你剛才的決定，我也表示抗議！”

　　“報告連長同志，對你剛才的決定，我也表示抗議！”侯龍象也大喊一聲。

　　“報告連長同志，我也表示抗議！”

　　很快，一個又一個的新兵站了出來。

　　到了最後，就連一貫不喜歡出這種風頭的王連，也不由一咬牙:“報告......”

　　連長和指導員微不可查的對望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眸深處都浮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一個壞人，看來沒有白當！”

　　兩個人都暗暗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