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兄這人是個人精,一看我表情哪能不知道我所擔憂的事,先是讓小桌警察回派出所,說是我明天會過去,後是拉著我上了二樓。
師兄的棺材鋪是一棟兩層的小樓,一樓是專門負責放棺材,打棺材,二樓是住房,一共三間房,一間是客廳兼廚房,另外兩間,我跟師兄一人一間,他直接拉著我去了他的房間。
這房間不大,二十來個方,一張簡單的床鋪,一張簡單的書櫃,靠近門口的位置是鞋架,上面隻有兩雙鞋子,一雙青面白底的布鞋、一雙藍面白底的布鞋。
“師兄,我可沒本事解決那事!”剛進門,我朝師兄問了起來,心裡隱約有些氣憤,他這不是把我往死路推麽?
他一笑,朝書櫃走了過去,取下一本書,那本書有點老,好些地方已經泛黃,上面的字體比較生僻,我不太認識。
“拿回去看一晚上,明天一大清早,去派出所幫忙。”
他丟下這句話,徑直朝門口走了過去,我在後面喊了好幾聲,他壓根不理我,眼瞧就要下二樓了,他陡然停了下來,沉聲道:“這是師傅的意思,莫丟你們洛家的臉。”
“可…我…不知道怎麽做啊!”我朝他喊了一句,主要是我實在不懂怎麽解決這事,隻覺得這是師傅在故意刁難我,畢竟,那老頭一直看我不順眼。
師兄沒再理我,隨著一陣噠噠噠的腳本聲下了樓。
站在我原地,我心裡哇涼哇涼的,一想到那晚看到的老鼠,渾身一個激靈,頭皮都麻了,但,師兄都這樣說了,我能怎辦,隻好拿著那書硬著頭皮回到自己房間,開始翻閱起來。
這一翻,我想罵人,這上面全是小篆體,我一個高中生哪懂這上面的字,捧著書本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大概是半夜三點的時候,我有些尿急,爬起床,準備去上廁所。
當時的光線格外昏暗,銀白的月光透過窗台射了進來,整個房間看上去陰森森的。
恍惚間,我好似看到一道人影站在窗口的位置,定晴一看,人影倒是沒看到,就看到一隻碩大的老鼠佇立在窗台,渾身泛紅,一對鼠眼直勾勾地盯著我,盯得我心裡有些發毛。
我那時候剛起床,整個人精神迷迷糊糊的,倒也沒在意,就朝門口走了過去。
約摸走了七八步,我猛地回過神來,渾身一涼,順手摸起床邊的電筒,朝窗口照了過去。
我有些懵了,這老鼠正是我在墳場看到的紅陰鼠。
我壯著膽子從地面撈起鞋子就朝那紅陰鼠扔了過去。
這一扔,那老鼠也不避開,直勾勾地盯著我,不知道是電筒光的緣故,還是怎麽回事,我忽然看到那紅陰鼠眼中閃過一道紅光,格外怪異,就像科幻電影裡面的激光,一閃即逝。
我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從門後面找到一根拳頭大的木條,抬手一棒砸了下去,嗖的一聲,那紅陰鼠猛地朝外面竄了過去。
看著這一切,我有些懵了,就覺得這一切太特麽詭異,這紅陰鼠不是來找我報仇吧?
那天晚上,我睡得格外不舒服,總覺得胸口好似被什麽東西給壓著,特別是四肢,就好似要虛脫了一般。
當我醒過來時,時間是早上六點的樣子,那時候的六點,天並沒有亮透徹,隱約有一絲亮光照進來,我揮了揮有些酸疼的手臂。
隨著我手臂這這麽一揮,就覺得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掉在臉上,睜眼一看,黑壓壓的一片老鼠圍在我四周,
就像堆高山一樣,爬滿我手臂、脖子、胸口、雙腳,估計有上千隻。 這些老鼠說不盡的古怪,半個拳頭大小,渾身通黑,一雙眼睛泛著慘碧色的熒光,好似夜晚的螢火蟲。
看到這一幕,我整個人都懵了,心裡直發毛,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腦門開始蔓延,全身的毛孔在這一瞬間全部張開了,我再也受不了這一幕,四肢猛地抖了起來,嘴裡不停地尖叫,“老鼠!老鼠!”
詭異的是,我喊出聲後,那些老鼠好似沒受到驚嚇一般,一個勁往我身上湧,越來越多,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就覺得自己成了這些老鼠的美食。
很快,隻聽到‘哐當’一聲,師兄提著火把站在門口,他臉色沉得格外深,舉起火把朝我這邊扔了過來。
那些老鼠好似很怕火,唰的一聲,四散而逃,留下一地狼狽!
奇怪的是,那些老鼠並不是朝陰暗的地方逃出,而是朝窗口那邊湧了過去,它們逃跑的路線很有節奏,動作也是一致,像是有紀律性的逃跑。
這讓師兄臉色沉得格外難看,兩條眉毛都擠到一塊去了,他走到我面前,問了我一句有沒有受傷, 我揮動了一下手臂,又抖了抖腿,說沒事。
他聽後,就問我那三頁工師哩語在哪。
我說一直揣在身上,他問我拿過那三頁工師哩語,又找了一個巴掌大的紅布袋,將三頁工師哩語裝了進去,最後找了一根紅繩子綁著紅布袋掛在我脖子上,招呼我,沒徹底學會木匠之前,這紅布袋切莫摘下來。
坦誠說,師兄的手工很爛,那紅布袋簡直是沒眼看,奇醜無比,我當時有些不願意,作為一名高三學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我自然也有愛美之心,就這麽醜陋的一個布袋掛在脖子上,還不讓同學笑話死。
“想死就摘下來!”
師兄這人屬於外冷內熱型,丟下這句話,也沒管我一屋子狼狽,就連床單上火苗,都沒瞧一眼,就走了。
很多時候,我都在懷疑,師兄是不是跟師傅一樣討厭我。
現在想想,或許每個人表達自己情感的方式不一樣,而師兄就是那種不善於表達自己,甚至可以說在接下來的一年裡,若是沒有師兄,我墳頭的青草估計都有一米高了。
隨後,我將房屋收拾一下,坐在床上,對於剛才那一幕,我一直心有餘悸也不敢睡覺,百般無聊地翻起了師兄給我的那本書,跟先前一樣,一字看不懂,這讓差點沒奔潰,師兄幾個意思,給我一本看不懂的書?難道他指望我一夜之間變超人?
在這種奔潰狀態中,不知不覺已經完天亮了,一道朝陽照進房子,暖暖的,揉揉的,有股說不出的舒坦,但,一想到等會要去派出所幫忙,我整顆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