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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門鬼事》第44章 打棺材
  我哪能不明白他們意思,無非是我師傅、師兄手藝好,這些年一直壓著他們,這麽說吧,我師兄給人打口棺材要價5000,他們給人打口棺材要價3000,東家絕對會請我師兄,這估計就是名聲效果。

  所以,他們厭惡我,也是正常的。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自古木匠都有股傲氣,而這股傲氣衍生的後果就是,木匠與木匠之間有種文人相輕的感覺,彼此看不起彼此,各自認為自己的手藝才是最好的。

  於是乎,我也沒怎麽搭理他們,自顧自吃了一些水果,偶爾還會吹幾聲口哨,這讓那些手工木匠怒氣填胸,也沒開口,一個個時不時會拋氣憤的眼光過來。

  大概是七點50的時候,我們一眾木匠被那婦人叫到堂屋,說是那七口棺材在堂屋打,又給我們每人派了一個紅包,我捏了捏,估計是兩百塊錢,這兩百塊錢是開工紅包,一般只有打棺材才有,做普通手藝,這紅包是沒有的,其寓意是讓我們盡心盡力打好棺材。

  在路上,那婦人告訴我,這次的包工頭是王誠剛,也就是年齡最小的那名手工木匠,讓我們所有人都要聽他的,又說打好七口棺材,事後還有重紅包,每個紅包絕對不會低於500。

  說實話,遇到這種的東家,算是豪氣了,一般事後的紅包都是幾十塊錢。

  重金之下,我們一眾木匠高興的很,工頭再三承諾,一定會用心做好這七口棺材。

  待那婦人走後,工頭開始分工,令我氣憤的是,那鱉孫把所有的重活全部分給我了,說啥我是新人應該從體力活乾起,又說我年輕力盛,應該多乾體力活。

  瑪德,你直接讓我乾體力活就行了,非得說啥風涼話,我當時就火了,“不行,同樣是200一天,我憑什麽乾體力活?”

  工頭一笑,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老祖宗的優良傳統是尊老愛幼,我們這些人都是你長輩,怎麽,沒半點愛老之心?”

  我不想跟他鬧口角之爭,就說:“自古以來,學無先後,達者為先,有本事手底下見真章!”

  工頭神色一縮,好似不太敢,我估計他是怕我,主要是我師傅跟師兄的名頭太大,正準備說話,年齡最大的那手工木匠開口了,他說:“年輕人,學海無涯,莫以為有人撐腰,就可以肆無忌憚,老夫跟你切磋一下!”

  我抬頭瞥了他一眼,這人雙鬢乏白,顎骨很高,雙眼深邃,身上是一件米色的短襯,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抖擻。

  按照我當時的想法,不太想跟他切磋,畢竟,他又沒欺負我,就搖了搖頭,“老人家,我跟他屬於個人恩怨!”

  “不以私為公,作為木匠,就應該聽工頭的,這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那老人家冷哼一聲,也不再說話,整個場面陷入尷尬之中。

  我支吾了一會兒,也不好說話,順手撈起一把拉鋸,悶著頭,就朝堂屋外邊那些松木走了過去,心裡則一直嘀咕著,一定要個機會報復一下工頭。

  來到外面,我數了一下,一共三十五根松木,每根松木足有腳盆那麽大,要是沒猜錯,那婦人是打算做七口十大合棺材。

  這種十大合棺材是我們這邊的叫法,說的是用十塊棺材板拚成,然後做出五鼓三圓的效果,上蓋為天,下底為地,兩側是梆,前後懷頭,上下木料的比例為四六分,前後的比例為三七分。

  而我現在需要做的是,用拉鋸將這些松木分成兩半,再由他們打磨,

鑿成橢圓形,最後才是拚棺材。  這分松木是個真正的體力活,首先是分開的尺寸要均勻,不能一邊多,一邊少,也不能弄得凹凸不平,否則在打磨的時候特別費勁,隻為關節的一點,若是做十大合棺材,分松木時,必須按照平七分,窄面五分,上下兩角一寸二分。

  正是這樣,在分松木時,對力度講究特別高,甚至可以說,分開一根松木比跳一百斤走十公裡還要辛苦。

  所以,一般分松木時,都是由電鋸代替,很少用人工,但在這農村,哪來的電鋸,唯一的辦法便是用拉鋸分開。

  看著眼前的三十五根松木,我頭痛的很,估計這十五天啥事也不需要做了,光分開這些松木就夠了。

  我深呼一口氣,也沒多想,就問了那工頭一下尺寸,然後用拉鋸開始分松木。

  一整天下來,我大概分了五根松木,由於用拉鋸時,手掌用力特別大,當天晚上我雙掌起了一層水泡,一想到明天還得繼續分,我拿繡花針刺破,第二天又繼續分松木。

  一連三天時間, 我都在分松木中度過,直到第四天,年齡最大那手工木匠有些看不過眼了,就讓我幫忙鑿洞,我感激的看著他,對他說了一些感謝話,哪裡曉得,工頭根本不依,說啥新人就該乾分松木的事。

  我特麽當真是火了,差點沒跟他鬧起來,不帶這麽欺負人的,最後看在那老人家份上,我忍下了這口氣,繼續分松木。

  第五天早上,工頭氣衝衝地跑到堂屋,他後腦杓上頂著拳頭大的紗包,說是昨天晚上被人在後面用棍子敲了一下,揚言別讓他知道是誰乾的,否則,要滅了那人全家。

  我當時沒說話,抖了抖有些酸疼的手,昨天晚上太用力了,弄的手臂痛了一晚上,今天肯定沒臂力再乾分松木的活了,就跟工頭說,“我手臂有點痛,今天能不能讓我乾點輕松的事。”

  這話一出,工頭沉著臉朝我瞥了過來,厲聲道:“手斷了沒?”

  我說沒有。

  他說:“沒斷,今天就繼續分松木!”

  我哦了一聲,也不再說話,強忍手臂的酸疼又分了一整天的松木。

  第六天早上,工頭出現在我們面前時,左腦杓多了一個拳頭大的紗包。

  這次,他臉色都快扭曲到一起了,把我們所有木匠都叫到堂屋,說是我們中間有人背後下陰手,他第一個就懷疑我,說是我打了他。

  我當時是懵的,我打他了嗎?明顯沒有好吧!就說:“你是工頭,你說啥就是啥!”

  說完這話,我朝堂屋外面的松木堆走了過去。

  快到門口時,那老人家叫住我,“川子,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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