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相見,耶律浦樺急不可耐向耶律純熙道明來意,說清楚部落處境。
沒有耶律純熙,他很難拜見楊鉞,更害怕與之相見,對方趁火打劫提出苛刻要求。
“熙兒,突厥即將滅亡,部落處境尷尬,望你向楊鉞美言啊!”耶律浦樺苦哈哈的說,悔不當初啊!
早知楊鉞帶領大唐走向強盛,取代突厥直接威脅契丹,當初在幽州時,就該不擇手段將其除之,避免今日之禍。
耶律純熙常生活在深宮中,有徐文諾在,壓根不受高大的宮牆困擾,仍然能了解的前線戰況,通過徐文諾的分析,她甚至知道更多。
此時,得知部落處境,她處境左右為難,芳容略顯尷尬。
常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嫁給大唐皇帝,貴為皇妃,怎能損害大唐利益。
何況,宮中有似徐文諾,宇文霖萱,昭陽公主之流的博才多學之人,她們忠於大唐,決不允許后宮女眷作出損害大唐利益之事。
一邊是自己生活的地方,一邊是自己成長的地方,耶律純熙夾在其中,不管是否答應都不成。
猶豫少時,她仍然決定把自己知道的,透漏給耶律浦樺,低聲道:“王叔,皇上凱旋,三軍氣勢正盛,大唐如日中天,今朝堂群臣紛紛上書,建議滅契丹,報仇雪恨,鏟除隱患。”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道理,耶律浦樺簡直心似明鏡。
從前,契丹雄霸一方時,時常南征掠奪,有意消弱大唐,便不想讓大唐強大起來。
今風水輪流轉,唐軍南征北戰,橫掃四方,最終滅吐蕃,平突厥,國力強大,怎能允許契丹殘存,將來東山再起,威脅大唐。
何況,楊鉞繼承皇位前,大唐邊境主要威脅來自契丹,那時,邊關百姓常年受災,時時提防契丹。
成千上萬唐軍,血染疆場,英魂留在幽州地,今有能力平定四方時,怎能不產生復仇之心呢?
越想耶律浦樺越覺得事情無解,呢喃的道:“戰?莫非別無他法嗎?”
戰?
且不說大唐鼎盛的國力,攻必克,戰必勝的唐軍,單單突厥,渤海覆滅後,草原中西部盡數淪為大唐的疆域,趙王親自坐鎮東北地區,此兩股勢力,好像兩頭虎視眈眈的惡虎,在旁監視契丹。
令龜縮在狹小的地方內,如何與唐軍作戰?
戰!
契丹必敗!
這是鐵板釘釘的事。
耶律純熙最不願看到部落與唐軍拚死苦戰,最終,部落兒郎血染疆場,屍橫遍野。
眼眸看著耶律浦樺,長長喘口氣,鏗鏘有力的說:“王叔,皇上志向高遠,曾與群臣談起,滅吐蕃,平突厥,除契丹後,會領兵越過草原,穿過沙漠西征,欲除薩珊,大食等西部國度,將大唐疆域無限擴大。
若部落要生存,除非歸附大唐,派遣精銳支持皇上西征,不然在群臣眼裡,部落沒有半點存在的價值。”
率部歸附大唐,支持楊鉞西征?
耶律浦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麽做,部落名存實亡啊!
不這麽做,將與唐軍在戰場刀兵相見,部落必然滅亡。
注意到耶律純熙嚴肅的面容,耶律浦樺意識到,對方沒有在開玩笑。
耶律浦樺甚是不甘,低聲道:“熙兒,這僅是唐臣的建議,部落處在生死攸關之際,急需你探明楊鉞的口風。”
“皇上?”
“皇上對待部落的態度更惡略!”
耶律純熙憂心匆匆的說,她早嘗試詢問過楊鉞了,楊鉞並沒有直接回答。
可依楊鉞對待突厥的態度,便可管中窺豹,
粗略的推斷出他對契丹的態度。最關鍵,楊鉞繼承皇位前,始終領兵處在抵抗契丹的最前線,對契丹了若指掌,怎會不知留下契丹,將來對方強大後,對大唐構成的威脅。
既然契丹已經給大唐構成威脅,又怎能留著契丹,任其強大呢?
聞聲,耶律浦樺拳頭嘎吱作響,脖頸青筋暴漲,怒火中燒,喝道:“楊鉞切莫欺人太甚,若部落沒有退路時,大不了拚死一戰,誓死捍衛部落尊嚴。”
讓汗王像伊然似得,名義上為大唐郡王,實則被囚禁在長安,不管別人什麽態度,至少,他絕不答應。
拚個魚死網破?
一瞬間,耶律純熙秀面煞白,眼眸謹慎瞥向驛站外面,盯著耶律浦樺警告道:“王叔, 此處乃長安,耳目眾多,你若想活著回部落,就不要大放厥詞。
識時務者為俊傑,舉族歸降大唐,效忠皇上,遠比讓唐軍打趴下,部落血流成河強多了。
如何抉擇,王叔自己定奪!”
此刻,她向耶律浦樺透露楊鉞與群臣的態度,最終,她也會捍衛大唐的利益。
不然,惹惱的楊鉞與百官,她的貴妃地位不保,部落照樣被唐軍夷為平地,生活之地雞犬不寧。
耶律純熙離去後,耶律浦樺坐在原處,似老僧入定般紋絲不動。
舉族臣服,忠於楊鉞,此乃奇恥大辱啊!
今部落處在快速壯大之際,耶律堯又胸懷大志,沒有突厥從旁威脅,若給部落兩三年時間,契丹定然會成為北方霸主,大唐北伐,未必能威脅契丹。
可惜時間不等人,楊鉞不給契丹壯大的時間。
感覺借助耶律純熙影響楊鉞無望,耶律浦樺思量少時,決定自己行動,嘗試為部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接連數日,派遣使團成員,前去拜訪朝堂重臣,皇族子嗣,送上金銀珠寶,美人良駒,一邊旁敲側擊詢問楊鉞的態度,一邊希望百官向楊鉞美言,高抬貴手放過契丹。
可惜,此舉收效甚微。
送去的金鷹珠寶,古玩字畫,美人良駒,多半被遣送回來,沒有打探出楊鉞的態度,反而引起群臣生疑,越發堅持上書,建議皇上征討契丹,免得後患無窮。
舉措不當,適得其反。
這讓耶律浦樺倍感無力,每每念及部落處境,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
不禁仰天長歎道:“時不我待,時不我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