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驟起,黃沙漫天,一排的戰旗連同顏良身披的大氅皆發出烈烈的響聲。
此時的顏良望著遠方正在發起猛烈攻勢的軍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癲狂之態。
曾經的常山折戟,曾經的屈辱,就要在今天一雪前恥,雖然贏得有些勝之不武,可是戰場廝殺講究的就是以強勝弱,以多勝少,主公袁紹已經對自己的前次失敗給予了足夠的庇護,如果今天在袁朗的大軍被大部分調離常山郡的情況之下,自己如果還不能將此重郡拿下,那他顏良,也可以一死以謝主公袁紹呢。
今天,他顏良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主公袁紹給他搬來了中山郡裴光霽這樣一個強援,雖然顏良打心底並不喜歡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但是袁紹私底下跟他講的那番肺腑之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主公的心腹部曲與可利用的棋子,那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就算裴光霽猖狂一時,那也只不過是給自己以及主公效命而已,成不了什麽大氣候。
何況,只要此次自己能順利的拿下常山郡,那麽自己那羞辱的前帳將一筆勾銷,戰爭都只會記住勝利者以及其勝利的果實,誰還會犯怵的去提他曾經的失敗經歷,這是顏良能夠重新自我振作,以及再次扛起進攻常山郡的大旗,來到這裡的原因之一。
盡管這次沒了文醜這樣的助手,可是好在主公給他顏良派來了張郃,與文醜相比,顏良更加喜歡張郃,前者目中無人,毫無上下級之分,而後者謙虛恭敬,事事以自己馬首是瞻,這一點,顏良對張郃的參加是相當讚成的。
此戰顏良對戰局的把握相當之大,他知道,主公袁紹已經讓平原郡的劉備設法牽製住了袁朗的大部分主力部隊,就憑這一點,他就能拿下這戰力下降如此之巨的常山郡城。
如果劉備那裡沒能牽製得住袁朗,那也有補救的措施,他顏良已經秉承軍師的指示將大本營當道安寨,只要袁朗回援常山郡,那其大本營所留的兵力以及這一路上所設置的或明或暗的關卡,崗哨,也能阻上一阻,給他顏良爭取到足夠的攻城時間。
退一萬步再說,就算袁朗神奇般的回到了常山郡,可是他籠統加起來能有多少人,五萬,還是六萬,就算給你七萬,他顏良也覺得沒有多大的問題,先不說裴光霽為了討好主公袁紹所帶來的三萬軍馬,就先說自己這近六萬人的精兵以及新式的攻城利器四輛臨車,六輛衝車、八輛投石車,饒你是再堅固的城池,再強悍的守軍,也只能是在自己的攻擊之下灰飛煙滅、血肉橫飛。
想到這裡,顏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剛才想的太多了,袁朗想走到這最後一步還是如何的艱難,他心底比誰都清楚。
也許是看到了顏良難得的露出了微笑,一旁的裴光霽上前附和道:“哈哈,將軍看來對此戰能夠拿下常山郡已經是胸有成竹了,那麽末將在這裡就要提前恭賀將軍了,恭賀將軍再添一件豐功偉業,此後將軍在袁紹大將軍的帳下將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袁紹大將軍也必將以將軍為肱骨,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雖然對裴光霽不怎麽待見,但是阿諛奉承的話顏良心裡聽了倒是覺得乃是天底下最大的實話,繼而頓覺渾身舒坦,最後陪著笑著道:“裴公棄暗投明也算是上上之選,此戰若能的公之相助拿下袁朗,主公必對裴公同樣厚待,何愁沒有榮升之日!”
“哈哈,那就全權仰仗將軍了,啊,哈哈!!”
裴光霽倒也對顏良的話很是受用,如今這冀州的局勢他裴光霽看的很清楚,與其跟著已歿的韓馥余威搖擺不定、處處受製於人,還不如擦亮眼睛找個大有前途的新主,這才是活下去東山再起的前提。
就在顏良以及裴光霽在中軍之中談笑風生之際,忽然,大軍的右翼傳來了一陣悶沉的號角之聲。
聞得此聲,顏良眉頭緊皺,這可不是什麽好的信號,這是有敵軍來犯的訊息。不過顏良到底不是等閑之輩,他稍作鎮定之後,緊急喚來傳令官,下令道:“速速去右翼軍查看敵情,詳細來報,去吧!”
“諾!”
那傳令官看來早就知道了顏良會傳喚自己,他連忙跨上準備好的快馬,第一時間往右翼軍所在的方位飛馳了過去。
沒過多久,就在顏良等待的有些焦急的時候,那傳令官總算是回來了,他一見此人面色,頓時心裡涼了半截。
果不其然,只見那傳令官翻身下馬一個沒站穩,連滾帶爬的來到顏良面前,驚慌失措的報道:“回,回將軍,我軍右翼突然,突然出現了大量的敵軍,人數,人數,有十萬之巨,敵軍中為首一人手擎大旗,小人看的清清楚楚乃是一個‘袁’字,定是那袁朗回援了!”
“胡言亂語!擾我軍心,可知何罪!”顏良恫嚇一聲,下令道,“來人啊,拖下去,軍杖八十以儆效尤!”
“將軍,小人說的都是實話啊,那敵軍漫山遍野都是, 來人真的是袁朗啊,將軍,將軍……”
那傳令官被執法兵卒拖下去之際,還不忘為自己申辯了幾句。
“將軍,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一旁的裴光霽提醒著顏良道。
“袁朗在去往鄴城的途中,怎會突然返回,再者說我軍大本營、張郃、這一路上的關卡皆無烽火訊號,他袁朗難道會飛不成?”
顏良倒是表現出了一位統帥應有的冷靜,此時正是攻打常山郡的緊要時候,他說什麽也不能自亂陣腳。
根據顏良他自己的判斷,所來的敵軍也許只是附近一帶依附袁朗的山匪草莽而已,他們想趁火打劫撈點戰爭之財,也算是偷雞摸狗之輩的常性,不過他們居然不知死活的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大軍,這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找死不成。
雖然作此解釋,但是顏良仍舊是派出了三名傳令官再次去打探右翼軍的軍情,希望能聽到跟自己所想當差不差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