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笑倒不至於,不過大家可以切磋一下。”店主眼中掠過一抹狡黠,笑眯眯道:“你剛才說,這是民國時候的東西?可是我卻不這樣覺得。畢竟,在民國期間,戰火紛飛,時局動蕩不安。窯廠肯定也受到影響,哪裡能夠燒造出這樣精致的東西來。” “老板這話,就有些強詞奪理了。”
王觀笑道:“按照你的說法,那麽市面上,那些精美的民國瓷器,都是贗品了。雖然說光緒時期的瓷器,稱得上是在晚清瓷業衰退的大背景下的一次複興。官窯的瓷器,胎體比較厚重,質地細膩白淨,的確有很多精品。”
“不過,在我看來,這東西雖然不錯,但絕對不是光緒官窯燒造的。”
這時,王觀拿起了筆架山,仔細打量,評點道:“老板你看,這東西,看起來厚重細密。可是,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看見,上面有許多小棕眼(黑點),充分說明了工藝的不足。東西雖好,不過與光緒官窯相比,肯定還有差距。”
“反而,民國年間的民窯,由於自負盈虧了,卻能燒造出不少好東西來。”
王觀侃侃而談道:“當然,考慮到,光緒與民國,也相差不遠。你要說這東西是光緒最後一天燒造的,這個擰,我也不和你爭辯了。”
“要是這樣,我乾脆說是宣統年間的得了。”店主哭笑不得道。
“呵呵,老板,那大家就不要辯了。”王觀輕笑道:“無論是晚清,還是民國,其實也就是那麽幾十年的時間。筆架山上又沒有款識,你說晚清,我說民國,無非就是價位的問題。反正,東西肯定不是官窯的,你非要開價一萬,我只能說抱歉了。”
“行,那就不辯了,我吃點虧,退讓一步。”店主爽快道:“只要九千,東西你拿走。”
“老板,你這哪是退一步啊,連半步也算不上。”
王觀笑了笑,狡黠說道:“你退一步,那我也進一步,兩千一。”
“小兄弟,你更加不厚道。”店主搖頭,不滿道:“我退了一千,你隻提了一百,豈不是拿我當瓜娃子(傻子)耍啊。”
王觀一怔,對於店主突然冒出的川普,有點兒迷惑,不過也勉強理解其中的意思。
接下來,也不用贅述,兩人開始的拉鋸戰,你來我往,磨了十幾分鍾。
其實談價,就是妥協的藝術,相互試探對方的心理底線。這是十分考驗耐性的事情,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
“五千。”
最後,店主咬準了這個價,堅決不動搖了。
王觀見狀,眉頭一皺,站了起來,輕聲問道:“五千塊,你要不要?”
“是不是漏?”俞飛白悄聲問道。
“當然不是。”王觀搖頭道:“只不過,看見東西不錯,而且能夠與魁星小硯、名家古墨搭配起來,形成文房套具,所以才幫你砍價而已。”
“哎,那就刷卡吧。”
俞飛白長長歎氣,有氣無力的讓店主包好筆架山。
見此情形,店主反而叨念道:“小兄弟,你也別覺得貴。這東西,絕對是晚清的,五千塊那是物超所值。如果不是看你們順眼,我才舍不得賣呢。”
“當年,我在你這裡上……”俞飛白挑眉,才準備罵兩句,出出氣的時候。
冷不防,王觀一手把他拉住,搖頭示意道:“不要說話。”
“怎麽了?”
俞飛白有些莫名其妙,付款出了門之後,才奇怪道:“他把民國的東西,
忽悠成了明代的真品,讓我上當受騙。現在報怨兩句,也不行呀。” “你這是自曝其短,更加讓人笑話。”王觀低聲道:“再說了,你真的確定,以前是在這裡,打眼買了贗品嗎?”
“當然,永發古玩店,我記它一輩子……咦,怎麽是永豐古玩店啊。”俞飛白咬牙切齒,忽然回頭一看,頓時傻眼了。
只見,他們走出來的古玩店大門上方,大大的招牌上,一個“永”字,非常的突出,是用異體字印染而成的,十分飄逸,充滿了古風。但是,後面的“豐古玩店”字樣,相對“永”字來說,就小了幾號。不過,卻是標準的字體,一看就十分清楚。
不過,人家確實是永豐古玩店,不是俞飛白口中的永發古玩店。
出現這樣的情況,無非是兩個原因。要麽是俞飛白記錯了,把永豐記成了永發。要麽,就是他犯了烏龍,把兩家店混淆了。
王觀似笑非笑道:“想一想,店裡的擺設,和當年一樣嗎?特別是那個店主,是不是當年忽悠你的那人?”
“這個……”
俞飛白皺著眉頭,冥思苦想,遲疑道:“好像,貌似,可能……不是這裡。我只是看到一個永字,就衝過來了。而且畢竟這麽久了,能夠記得店名就不錯了。再說了,店裡的擺設可以隨意變動的嘛。至於店主……還真不是當年那個。”
“那麽說來,就是弄錯了。 ”王觀說道,好像也松了口氣。
“好像是這樣。”俞飛白面紅耳赤,感覺十分丟人。
“鬧了半天,居然擺了一個大烏龍。”王觀有些哭笑不得:“幸好,你剛才沒有報怨,不然笑話就大了。”
“別說了,趕緊走。”
俞飛白那個羞慚啊,就別提了,拉著王觀,就要離開這個充滿尷尬的地方。
然而,王觀卻一動不動,而且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慢吞吞道:“飛白,還記得我剛才說過嗎,德叔有個朋友,在這裡開了間古玩店……”
“記得……”俞飛白迷惑眨眼,然後紅臉變白了,駭然道:“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這家店的名字,就叫永豐。”
“雖然很巧,但是實事就是這樣。”王觀開懷笑道:“如果,整個古玩市場,沒有第二家永豐古玩店,那麽就應該是這裡了。”
俞飛白又羞又急,忍不住埋怨道:“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我怎麽說啊。”王觀笑著說道:“你嘴裡叨念永發永發,我覺得耳熟,還沒有開口,甚至連招牌都沒有看清楚,你就拖我進來了。”
一時之間,俞飛白無話可說,不過眨眼之間,他又慶幸起來,眉開眼笑道:“還好還好,我們剛才什麽也沒提。而且,又花錢買了件東西,不算是得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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