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有李萍管的過年就顯得有章法多了，況且他們家出了一個舉人，舉人是坊間也是要叫一聲老爺的。於是曾家一舉人，三秀才，真如烈火烹油一般。

　當然有了丁香與小柳氏通力合作，外頭有丁桐盯著，曾家總算有了一點大戶人家意思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李萍在省城裡就給老三家備下了他們回娘家的年禮，當時想的是，曾家歸二房了，回家還拿家裡的，被何氏瞧不起。

　現在換了李萍當家，李萍自己回娘家的年禮也是在省城就備好的，於是管家裡也說了，各房的錢歸各房自己，當然各房的應酬也是要歸各房自理的。倒是把曾全急到了，往年都是直接拿家裡的，現在不能拿了，可是外頭又沒地買去。

　李萍讓人收拾了一些出來，然後當著大家的面問曾全收了銀子歸到帳裡，兩人劃押。倒是把曾老爺子氣著了。不過大年初二，他又不好開口罵人，生生的又把臉氣紅了。

　李萍看到了，但也沒時間跟他們解釋，笑了一下，各自上車回娘家。

　曾凡上了車，車是李萍買的，是大房自己的，丁桐趕車。丁香抱著小猴子坐在邊上。曾凡想想，“為什麽還一板一眼，爺爺只怕心裡不舒服的。”

　“立規矩就是這樣，一開始覺得心裡不舒服，覺得才幾個錢，這些東西放在家裡也是浪費。但是想過沒，我給了老二，老三怎麽想?”李萍反問著丈夫。

　“老三的也是我們給的。”曾凡翻了一個白眼，覺得妻子多此一舉。這些日子，李萍也在屋裡算帳，他雖說知道，回來了，比分兩塊略省一點，但他也知道，那是李萍在安慰自己。省在哪?不是兩地的開銷?

　他們所謂有兩地開銷，是因為除了在省城要生活費，還得給家裡孝敬。李萍這一點做得一直很好，好到他都覺得過份了。自己出來念書的頭三年，家裡隻負擔了一半。另一半是李家負擔的。等成了親，家裡就連零花都沒給過了。蓋房李萍把壓箱的都拿出來，然後給兩個弟弟念書，成親，還要給家裡孝敬，所以這些年，家裡花的李萍的錢，是他們花的幾倍。

　現在回來了，家用二十五兩一年不算多，但是這不是孝敬，之前每月給的不是家用，而是給的孝敬，這其實是兩碼事。現在妻子說，家用隻用二十五兩，但他絕對相信，別的費用還是會有，這讓他越來越煩了，自己在嶽父那裡教書能賺幾個錢，那麽重擔還是壓在妻子身上，他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了。

　“那不一樣，老三的那份是我們給的，不是公中的。現在老二買的是公中的東西。公中的東西是整個曾家的。”李萍手一攤。

　曾凡明白李萍的意思，這些東西不算什麽，但是不能壞了規矩，今天曾全壞了，明天老三心裡不舒服了，就得再佔一點，那麽這個家就沒法管了。

　“那爺爺怎麽辦?”曾凡倒不是怕，而是覺得有點可憐。年前爺爺把人家送的那些好玩藝還有他收的金銀都拿出來。李萍把這些東西運到了李彬那兒，換了一批價值差不多的東西回來，還買了些。重新理了一份年禮，按著單子給各家送去了。

　都不是傻子，人家看單子也知道，當初接了，是大家留余地，現在加兩成還了，也是給面子，但是多的就沒有了。基本上，老爺子手上已經沒什麽錢和東西了。再要有錢，也得等著秋收了。

　“以後他們每個月都有月錢，不會很多，每人每月五百錢。”李萍有點無奈，真是無奈，下人每月一百錢，管事兩百錢，而丁香、丁桐是他們在省城的規矩，每月有三百錢。老爺子他們才五百錢，說出去都覺得不像是大家的規矩。只不過她要把家裡規矩立起來，每個人都有要定位。

　曾凡想想點點頭，立規矩不是對曾全的，而是對這三個老的，三個老的別亂來，曾全就鑽不了空子。李萍現在實際就是讓三個老的樹立正確的家族觀。目前看來，老爺子其實是最難改變的。

　“沒事，他惟一的期望就是曾家在他的手中光大門楣，誰若想破壞這個，就是跟他做對，所以這回他把東西都拿出來，就是怕這些人會影響你或者老三的前程。只要我能證明，我所做的就是讓曾家更好，他雖說不能支持我，卻也不會反對。”李萍安慰著曾凡。

　曾凡笑了，這點他信，爺爺對這個家的振興是抱有執念的。縱是再不喜歡李萍，可是她管家，她黑曾全，他再不滿意，卻也不會這會發脾氣，他怕讓人笑話。而他也信李萍，不管對曾家有多少感情，但是她對自己的感情卻是真的。不然，她不會這麽處置。

　“又要為難你，其實你可以交給我的。”曾凡想想，拉著她的手說道。

　“之前都是你出面，我也知道，媳婦再怎麽著也是外人，所以之前，我從不跟他們對著來，都是你擋在我的前頭，只是現在，看來只能我來了。”李萍回握，想想新婚時，她什麽都沒說過，什麽事都是曾凡替她擋在前面。她這幾年，在曾凡面前從來就沒說過公婆，太公公一句不是，反正她很明白，跟她沒多少關系，她是要離開的人。但現在，不能由著他們了，她之前想錯了，她是擺脫不了他們的。而曾凡是他們的兒子，他這時出面，也是不恰當的。還是自己來吧！

　“你……”曾凡還是想說，這太辛苦李萍了。

　“別擔心了，我想好了，趁在鄉下正好再生一個孩子，反正我現在有空了。正好給丁香他們選親，讓他們成親生孩子，等我們把大事都辦了，再離開，反而輕省。”李萍忙說道。

　“丁香姐姐，你要生孩子?”小猴子都快被聽睡著了，每每想插嘴，就被丁香攔著，丁香可不能讓小猴子破壞了大爺和李萍這會正好的氛圍。小猴子還是挺聽丁香的話，不過聽到丁香要成親生子，他不幹了，忙仰頭看向丁香。

　“你不該關心我要不生孩子?”李萍不幹了，這是什麽兒子?不關心自己的弟妹，關心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