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惜惜真乖,都端的動水了,來,爸爸來拿。”爸爸洪亮的笑聲今天怎麽聽怎麽怪。 李惜只是低垂著眼笑。
“咦,承玉不是跟你一起進去了嗎?”爸爸向裡張望著說。
“他說要去七叔家裡借本書,從後頭那條小路走了。”李惜伸著小手給爸爸擰了把水。
爸爸卻還是張望著,哦了一聲,眼依舊沒收回來。
“爸爸,今天賣了多少蜜桔啊?”李惜低著頭問。
“啊…噢,今天啊,還是和昨天一樣啊,還行,你看我今天都不用親自守著了,沒事啊,放心吧。”
“誒,你媽媽今天是去神山做什麽啊?”爸爸顧左右而言它。
李惜心裡慢慢有了點譜。
“媽媽是去神山摘梨子去了,說是還有些沒有摘完,媽媽說到時候挑些好的讓你一起拿到鎮上去賣呢。”
“喔…這…這樣啊!”
“那我,我現在去給媽媽幫忙挑一擔吧,免得你媽媽又說我不幫忙,回來叫我揉肩膀咧。”
“好,爸爸,那我在家裡等你們回來。”李惜接過爸爸洗過的臉帕子,又擰了一把,端著盆踩著椅子放回了梳洗架上。
爸爸說完就出發去神山。
這一次,藏不住話的爸爸居然忍了這麽久還不說。
李惜心裡跳的厲害,但是性格使然,面上卻不顯。
李惜也坐不住,乾脆抓了把雞祠料去喂前些日子剛孵出來的小雞,一個個明黃黃的十分可愛,母雞見到李惜過來,不像是第一次時那麽生氣,生氣得直要過來啄她。
李惜笑意滿滿。
“你們多吃點,快快長大哦,長大了我就可以吃雞腿吃雞翅了,我喜歡吃麻辣雞翅,很好吃。”
小雞:“……”
李惜給小雞喂過食,又去給門前月季松了松土,還把曬好的衣服都收了進來整整齊齊的疊好,分別放入她、媽媽、爸爸的衣櫃裡。
李惜還去幫著奶奶做飯,洗了菜。
爸爸媽媽回來的腳步聲才響起。
“馬上就吃飯了啊,你們一身的汗,先去洗個澡吧,我燒了好大一鍋水。”奶奶揚長了脖子喊。
爸爸媽媽應了一聲,李惜便就找了個椅子安安靜的坐了下來。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昏黃的燈光下照著一桌四人,碗筷碰撞的聲音時常響起,相比於往日吃飯時說話的熱鬧,此時寂靜無聲,連遠處池塘裡的蛙鳴都格外的響亮起來。
奶奶夾菜的時候看了爸爸媽媽李惜一眼,終究是沒說什麽。
爸爸心裡藏著事,說不出來又咽不下去,隻好將飯吃了一碗又一碗……
李惜將飯嚼了十下,實在沒什麽嚼的了,才開口說道:“爸爸,你明天去鎮上的時候買一個白熾燈吧,本來奶奶的菜做的可好吃了,可被這燈一照,食欲都要去了三分。”
“啊…噢…”爸爸支支吾吾的應了。
媽媽幾次張口都被爸爸瞪眼咽下了話頭。
李惜了然點點頭。
飯後。
奶奶收拾了碗筷去洗碗,爸爸媽媽卻沒動,李惜也就沒動。
爸爸媽媽臉色沉重的看著李惜,兩人的手在桌下推推搡搡半天,爸爸終於一拍大腿,開口說道:“惜惜,不如你明年再上學?”
李惜眉毛突的一跳,這麽嚴重?
“其實本來好好的,但是……”爸爸說著說著又摸了摸寸頭,臉部做了個極誇張的動作,打了個飽嗝……
李惜坐著面色無常,
她等著爸爸的但是。 “但是吧,今天突然來了一夥人,居然是那群吃了藥上次搶我的錢的藥鬼子,我嚇了一跳,以為他們又是來搶我的錢的,我心裡起了十萬分的注意,但是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認出我來。”
爸爸正在整理今天的貨櫃,和松鴻表堂舅上下搭手抬著一筐又一筐的蜜桔下車。
路上行人還不多,霧氣還很重,有也是行色匆匆,隔遠了也就看不清了。
街邊擺的蒸籠裡冒著騰騰的熱氣,裡面的包子又大又白,泛著肉香排著隊買的人絡繹不絕,低低的說笑聲,高聲的打招呼聲。
已漸漸熱鬧起來。
這時,突然伸出一隻瘦骨如柴的手躍過排隊的長龍,抓起了其中一個,錢還沒付就往嘴裡送,店老板唬了一跳,大白天居然就有人敢吃白食。
真是沒有法了啊!
“你幹什麽你,給錢,快點。”此時店裡的人多,店老板不想多事。
更何況,看對方的打扮,相貌,可不是一般人,要是純心鬧事的,那還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於是,店老板隻想讓人給錢就算了事了。
正在吃包子的人聽了這話愣了一下,然後就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
他一笑身後一樣骨瘦如柴的幾人也就跟著笑,笑著笑著就把店裡的桌子全都掀翻了。
鬧得客人都走了不說,店老板還被打的起不來身,直喊哎喲。
“媽了個巴子,這群藥鬼子真是沒人性,怎麽警察也不來管管。”爸爸正在搬蜜桔下車,見到‘熟人’就停了下來。
爸爸是見識過這群藥鬼子下手有多重的,要不是他命大,現在他早就不知道被溪水衝到哪裡去了。
此時見到店老板這樣,難免有些感同身受,一下氣急就罵了出來。
爸爸的聲音又一向洪亮,這句話一出,那群人馬上就看了過來,旁邊的一個人在吃包子的那個耳邊說了什麽,接著,一群人就朝著爸爸和松鴻叔走了過來。
抬手就是掀翻了一箱蜜桔,每前夜媽媽和奶奶辛辛苦苦包的好好的蜜桔四處滾落,被來往車輛壓的粉碎。
爸爸氣紅了眼,新仇舊帳加在一起,怎麽能忍?叫囂著要過去拚命。
松鴻表堂舅拚了老命才拉住,“大寶,不要跟這群亡命的人拚,不值不值啊。”
松鴻表堂舅看著爛了滿地的蜜桔也是一陣心疼,但是還是大局為重。
“幾位有話好好說,我們都是小老百姓,我們這裡有些錢……”松鴻表堂舅上去求和,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翻在地,抽抽了幾下動也不動了。
爸爸氣的大喊一聲,喊完嘴唇還猶自發抖,拿著扁擔就衝了過去。 因為被松開桎梏,再也沒什麽能阻擋,爸爸本來就長的凶,此時發起狠來,倒是十分的凶狠,“我打死你們這群狗娘養的,你們這群王八蛋!!!”
可是,藥鬼子又怎麽會怕爸爸,“給我砸,砸個稀巴爛,砸個乾淨,居然敢罵老子,握草。”
爸爸衝過去打人,但是那些人好像是知道爸爸的軟肋似的,專掀那一箱又一箱的蜜桔,也不跟爸爸動手,隻挑蜜桔下手,蜜桔紛紛滾落在地,爛了一地,全砸了個乾淨。
爸爸氣的簡直要發狂。
在全部砸完之後,警察姍姍來遲,隻來得及抓捕了幾個人,帶回去審訊,爸爸著急松鴻表堂舅,忙送表堂舅去醫院,也來不及跟他們糾纏,至於他們之後是怎麽樣被帶走,以及怎麽樣處理的,爸爸都來不及問,也來不及表述事情,直等待檢查結果出來後,才去警察局做了筆錄,問這件事的結果,對方卻是一問三不知。
爸爸說到這裡又摸了摸寸頭,眼裡不禁泛著紅色,“是爸爸沒用,爸爸沒能守住蜜桔,連松鴻表堂舅都遭了大難了,爸爸該死。”
“我把錢都給了醫藥費了,表堂舅也是因為我這樣的,無論如何這醫藥費我們家得出,所以惜惜,你只能等到明年上學了,你要怪就怪爸爸吧,是爸爸沒有做生意賺錢的命,連累你和媽媽辛辛苦苦的包好蜜桔,白做了一場夢啊!”
李惜聽完這跌宕起伏的故事,點點頭,面容木木,嘴巴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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