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是在一個星期後的一個周末去找的於麗。
看到李惜來,於麗笑的有些局促,她自己也很奇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李惜面前如此。
或許是因為那雙澄澈無一絲塵埃的雙眼吧!
任何不乾淨的東西在她的面前都仿佛會被燃燒成灰燼一般。
讓你自行慚穢。
於麗低頭笑了笑,招呼李惜坐,“你板娘去後山摘菜去了,雪化了不好走,估計還要一會兒。”
李惜嗯了一聲,接過了於麗給她倒的開水,“你不用這麽客氣,我又不是客人,你也坐吧!”
“好,”於麗知道李惜難得來一次,這次突然肯定是有事,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一副沉著的樣子,又暗讚難得。
她六歲的時候還什麽都不懂的在玩泥巴吧!
“斷了吧!”
李惜開口打斷了眼前女人的打量。
見她抬起眼眼中的疑惑,繼續開口說道:“和羙羙堂哥斷了吧!”
啪嗒——
於麗手中的玻璃杯落在地面,瞬間粉碎,開水將她的手燙紅一片,她卻似乎不覺疼,隻定定的瞧著李惜,似乎要確認李惜話裡的真假。
李惜掃了一眼她的手,便又繼續抬眼看向她的眼睛,語氣依舊軟糯,但卻帶了不容拒絕的氣勢,“今日是我,他日便還有別人。”
“你因為愛毀了自己和他,那不是愛。”
原本還沒反應過來的於麗,聽到這裡突然覺得好笑,她聽見了什麽?
她聽見一個六歲的女孩跟她說,那不是愛,那是什麽?
她為了羙羙,連自己的名聲自己的清白什麽都不要了,那不是愛那是什麽?
她為了羙羙,顧著兩個家,如果不是因為愛她大可以將這件事公布於眾,逼著羙羙娶她,這不是又是什麽?
她居然跟她說著不是愛?
“你又知道什麽是愛?”
“我不知道,”李惜肯定的說,如果她知道她上輩子就不會落得慘死的地步。
可是,“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愛分能不能,你愛上一個男人,愛上一個除了你丈夫之外的男人,在外人看來你就是水性楊花,你品行不端,你的婆家不會要你,我大娘更不會接受你,你將來的日子不用到那一天我都可以看的到。”
“你在看上一個人之前,首先要先分清那是不是你該愛的,能不能去愛的,愛也是有道德底線的,你因為愛壞了兩個家庭,你用愛毀了羙羙堂哥的一生,你對得起板娘?你對得起石喜哥?你對得起羙羙堂哥?你又對得起你自己嗎?”
“還有你的父親,你對得起他嗎?”
剛剛還無比憤怒的於麗突然就冷靜了下來,被李惜的一番話澆得從頭涼到了腳底。
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一樣軟坐在了椅子上,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她當然知道她這樣是不對的,可是,她又能怎麽辦?
她也只是一個女人,想被人愛的女人。
羙羙對她太好了,只有在他的懷裡她才能感覺到她的人生是完整的,沒有殘缺的。
她已經無法抽離了。
“你可以的,現在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們分開還來得及。”李惜淡淡的說道,縱使羙羙堂哥對她真心實意,她也無法做到此刻安慰她。
不僅僅因為她的行為,更是因為她的想法,她到此刻竟然還不知悔改。
“你來找我,大概也知道你說服不了羙羙吧?”
於麗輕笑了一聲,慢慢坐直了身體,臉色也開始慢慢回血,恢復了往常笑時的嬌羞惹人憐。
不過這副模樣對李惜自然不起作用。
她依舊只是輕眨著眼瞧著她,柔柔的目光裡帶著堅定不罷休。
“我知道,你是李家的人,你肯定是會替你們的家說話,護著你們李家的人的,但是我也不是個壞女人,也許這樣說你不姓,但是我沒有必要騙你,我比任何人都想要羙羙好。”
“可是,怎麽辦呢,他一根筋,又癡的很,認準的事情不撞南牆不回頭,你要我怎麽說?”
於麗將難題重新丟給李惜,看似聽了李惜的話,實際不過是以此反駁,她沒有辦法離開羙羙,羙羙也沒辦法離開她。
她之所以說這些話,是因為她早就不將李惜視為六歲的小女孩了,能發現這麽大的事過了一個星期後來找她淡定的說這些話的,怎麽可能只有六歲。
不過,自身的成長經歷讓她對任何事都不太感興趣,也不會有太大的驚訝,她不探究她,她也不想過問她。
她和她之間唯一的交集就是羙羙。
別來無他了。
“你可以說你懷了石喜哥的孩子。”
李惜瞧向她的眼睛裡,打斷了她。
什麽?
“你說你懷了石喜哥的孩子,少去神山,日子久了就淡了,到時候我讓奶奶給羙羙堂哥找個女孩兒,娶妻生子,就這樣斷了吧!”
就這樣斷了吧?
於麗仿佛聽到了有人在扯著她的心,割斷她的心脈,血流如注。
就這樣斷了吧!
於麗苦笑,她說的輕巧,要是讓你割了自己的心,你是不是如此雲淡風輕。
“我不會讓我自己陷入到這樣的地步,也不會傻到明知道是死路還往前,明知道心會丟還捧上去。”
“因為我已經有過了一次, 我知道那多慘痛,我奶奶說,你是一個好女孩,所以我選擇來找你,因為你明事理,這件事,只能由你先斷,才能真正的結束。”
“是嗎?”她是一個好女孩?她明事理?
“話我說到這裡,於麗嫂嫂,你好好想想吧!”剛才的話並不是問她,李惜自然不會去回答她。
她並不想做惡人,可是這個惡人,卻只能由她來做,就像,這件事,只能於麗先斷了,才能真正的結束。
希望她能夠真正的想明白。
李惜頭也不回的走出中屋時,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屋子裡沒有開燈,依舊漆黑一片,在此時最為熱鬧的龍村,顯得格格不入。
裡頭隱隱有哭聲傳來,時有時無,似乎壓抑的厲害,又仿佛其實是在笑。
總之第二天的時候,鴻銘拉著七爺爺的手一直在說著昨晚那嚇人的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