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想過,或許孟剛會扭著他,以通敵罪,賺上一筆功勞。 也或許是其他的,總歸結局不一定好。
但是他還是說了,他不願讓人猜忌,更不願與父親軍中最要好的人留下隔閡。
想象是豐富的,結局是錯愕的。
“張泉,少年英雄,以弱冠之齡一統上黨,先戰太行,後戰匈奴,再戰袁譚皆大勝之,一路勇不可當,直逼高邑,將四世三公的袁紹也逼得整日愁眉苦臉,這得力於他麾下聚齊了一批文臣武將,更傳言他乃當世伯樂,識人之能,冠絕天下!”孟剛長身而起,一字一頓,鏗鏘有力,仿佛張泉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心中的英雄。
是的,在孟剛心裡張泉就是英雄,他也年輕過,他也瘋狂過,他也熱血沸騰過,張泉走過的路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晴空萬裡,萬馬齊喑,拋頭顱灑熱血,才是吾輩大好男兒該有的。
只不過是因為林衝父親的緣故,他也斷絕了那份熱血,激情。
張泉的出現仿佛就是他們年輕一輩的縮影。
轉過頭,孟剛看著跪坐的林衝,輕輕點點頭,“我支持你,以你的本事投靠他定能被他慧眼識珠,委以重任,若再年輕十歲,說不得我也會跟著你投奔他的。”
“這………?”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孟剛伸手阻止了林衝說出口的話,“夢想歸夢想,責任歸責任!”
“我也老了,殺不動了,還是待在這一畝三分地,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輩子吧!”
孟剛歎口氣,又搖搖頭,“你想投張泉可以,但是不是現在!”
“為何?”
“第一,四門緊閉你出不去,第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主公袁紹已派人與公孫瓚結盟,鞠義、張郃二人率五萬精兵回援高邑,說不得已經在路上了,再加上城內的三萬兵馬,屆時張泉插翅難逃,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往火坑跳吧,雖說他是少年英雄,雖說他慧眼如炬,但是沒命一切不是白費!”
“張泉殺奔高邑全是輕騎,步卒皆在常山,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會聚集到井徑關,袁紹拿什麽和他鬥?”林衝不相信,張泉會沒有一點防備。
“呵呵!”孟剛輕笑道:“這些都是表面的,主公袁紹已派大將高覽,就等張泉返回井徑關的那一刻突襲拿下井徑關!”
“嘶”林衝深吸一口氣,好歹毒的計策,若突襲井徑關成功,八萬大軍齊聚井徑關,張泉可是插翅難逃啊,那時不但突入冀州的兩萬精銳盡失,並州也是岌岌可危!
“如何?”孟剛抬了下眼皮問道。
“好計!好毒!”
許是坐久了,孟剛伸伸懶腰,長歎道:“張泉還是太年輕了,主公四世三公,麾下也是智者雲集,田豐、沮授、許攸、郭圖皆是智謀超群,焉能容他在此撒野!”
林衝越想越是心驚,渾然忘記了孟剛還在說話。
見林衝發愣,孟剛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好了,你小子不會想著通風報信吧?”
“呃?”林衝傻眼了,今天這是怎麽了,還沒有投靠張泉呢,或者即便投靠張泉,得不得重用還是一回事,怎麽心裡卻一直想著他。
孟剛會心一笑,“就知道你這小子在想啥,想也是白想,四門緊閉你根本出不去,再說他連這道坎都過不去,能力不過爾爾,說不得是人吹得,你不妨靜觀其變,親眼看看張泉能力如何?”
“也好!”林衝點點頭,張泉的一切,
他也是道聽途說,也沒親自見過,是真是假難辨真偽,一旦投靠終身就烙印上張泉的名諱,正好現在出不去,也好觀察觀察,免得走錯路,一步錯步步錯。 二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間已至晌午時分,林衝起身告辭。
林衝身著粗布葛衣,一看生活就頗為困窘,孟剛令下人取過一包碎銀遞給林衝,林衝焉能接過,急忙推托。
孟剛一把拉過林衝手臂,將碎銀按在他的手心,拍著說道:“我知你要強,但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不僅是你,你還要顧及家中老嶽父、賢妻是不?。”
見孟剛說的堅決,且自己也確實需要這筆錢度過難關,林衝隻得默默收下。
河東、皮氏
於夫羅帥帳,劉豹恭敬的侍立在一側,小心問道:“父王考慮的如何?”
空蕩蕩的帥帳就他們父子二人,劉豹不大的聲音在大帳內顯得過於突兀。
搖搖頭,於夫羅一手扶額,歎口氣,“不要想了,張泉已經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了。”
張泉突襲冀州帶走了最精銳的一萬騎兵以及萬余步卒,然貪心太大,分兵四戰,腹地空虛,且佔據西河郡的王賁更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並不是張泉身邊的那幾員老將,只需擊潰王賁輕騎突入太原,佔據晉陽,進而搶佔井徑關,將張泉返回之路堵住,屆時並州還不是他們匈奴的天下。
劉豹急了,跪在於夫羅身邊,“父王此乃天賜良機啊,過了這個村再就沒這個店了。”
於夫羅重重點著頭, “豹兒你說的這一切我都明白,可是如今我們已經經不起一點挫折了,稍微不注意就是族滅的危險!”
想當初,於夫羅從漠南帶過來了接近六萬精銳鐵騎參與到鎮壓黃巾之亂的戰鬥中,十八路諸侯討董,於夫羅又參與到討董的戰爭中,五六年的時間兩次大戰,於夫羅帶來的兵馬損失了近三分之一,年初劉豹雄心勃勃攜帶兩萬精銳突襲太原,晉陽一戰慘遭滑鐵盧,兩萬精銳盡失,匈奴實力大損,同據河東的白波賊也經常跑出來欺壓匈奴,一度讓於夫羅心灰意冷。
爭霸之心已經在他心裡徹底消失,隻想著能夠安安穩穩將這剩余人馬帶回到大草原去,這中原不是他們能夠待的地方。
“父王,若是此次能成功,我大匈奴將再也不受任何人欺負,與其苟延殘喘,不如拚死一搏!劉豹不甘心,繼續勸說著。
“成功!”於夫羅重重哼了一聲,扭過頭看著劉豹,“上次你就說能夠成功,可是呢?兩萬精銳,那可是兩萬那!”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吼出來的。
於夫羅每一句話都深深刺激著劉豹的神經,一想起兩萬大軍喪失在晉陽城下,自己也跌落崖下,命懸一線,劉豹就恨不得撕了張泉,雙眼充斥著血紅,心中的痛恨如熊熊燃燒的烈火,越燒越旺。
“父王請再相信孩兒一次!”
“相信,哼!再相信,整個匈奴就徹底滅亡在我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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