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冰涼手指宛如毒蛇柔軟的腰身緩緩纏上楚玉凝的脖頸,蔣流湘身子前傾,緊緊盯著楚玉凝的雙眼,如蛇吐信般在她耳邊低語,“你究竟是誰?” 楚玉凝無辜地眨了眨眼,神色哀怨地道:“蔣大家在聽了我如泣如訴滿含深情的控訴之後竟然還還未知曉我的身份,看來我天生不是做戲子的命了。”
“呵!”蔣流湘輕笑一聲,“你若真是故事中那女子的女兒,難道不該怨恨你的母親舍棄尊嚴,如螻蟻偷生,還拖累你從禦史府的大小姐變成沒有父親的棄女麽?”
楚玉凝神色不變地睜大雙眼,笑著搖搖頭,“不怨。”
“呵!”蔣大家又是一聲輕笑,將手從楚玉凝脖子上拿了下來,轉而去摩挲她的下頷,卻被楚玉凝眼疾手快地攢住了手指,“男女授受不親,請蔣大家適可而止。”
“呵呵,有意思!”蔣流湘收了手指,含笑搖了搖頭,回到主座坐好。
一個八歲的小姑娘,竟然對著他說“男女授受不親!”
“蔣某不過一個戲子,姑娘所托恐無法應允。”蔣流湘仰躺在玫瑰椅裡,俊眼斜飛,嘴角含笑,端地是俊美無雙。
楚玉凝卻自顧自從袖中掏出一個牛皮信封,從中拿出五張一千兩的票據,“這是一半的酬金。都說人生如戲,這麽一場好戲想必蔣大家定能演繹地十分精彩。”說著,徑自站起身,“事成之後另有五千兩奉上。祝蔣大家馬到成功,譜寫另一段佳話。”
語畢,乾淨利落地朝蔣流湘揖首一拜,轉身步履瀟灑地往外走。
看著那端然闊步,攜衣帶風的背影漸行漸遠,蔣流湘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疑慮。
原本再確定不過的事,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迷霧,似真似幻,讓人看不分明。
這個小姑娘究竟是女還是男?
不,她當真只是個八歲的小姑娘,還是那等練了特殊功法導致身量停留在孩子時期的女人…或者男人?
作為戲子,蔣流湘最擅長地便是裝扮成任何模樣,演藝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同時在那些被肮髒掩埋、見不得人的角落,悄然實施著自己的計劃。
他自問能一眼看穿人世間的各種偽裝,今天卻看不透這個渾身上下處處透著詭異的八、九歲孩子。
更讓人坐立難安的是,對方似乎將他的底細摸地一清二楚。
蔣流湘從院中收回視線,轉到桌上放著的五張票據上,沉默良久,他忽然嗤笑一聲,將其收入囊中。
作為一個演戲成癡,不瘋魔不成活,或者說,已然早已墮入魔道之人,難不成他還指望自己今生能落得個什麽好下場不成?
既然有個這麽好的台本在等著自己,他若放棄,還對得起自己“愛戲成癡”的名聲麽?
“清菱。”他對進入屋中好一會兒,一直拿擔憂的眼神默不作聲看著他的貼身婢女吩咐道:“收拾些細軟,明日,爺帶你去金陵城轉轉。”
秦淮河畔、六朝古都,數不盡的風流人物,道不完的才子佳人。
當真挺適合自己。
“爺......”清菱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卻被蔣流湘一個眼神,製止了滿肚子的話。
“是,奴婢遵命。”最終她只是恭敬地屈了屈膝,無聲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銜香館前停了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一個婢女打扮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扶著一個白發蒼蒼,弓腰駝背的老人上了那車。
對面茶樓靠窗的雅座裡,
楚玉凝將碗中的茶喝完,起身,整了整衣裳,一身閑適地對王大管事道:“走吧。” 王大管事尷尬地笑了笑,轉身結了帳,跟在楚玉凝的後面步出茶館。
他幾次三番回頭看向銜香館,卻沒看出楚玉凝此舉究竟有何深意。
姑娘今早一早起來,便叫上自己出門,難道就是為了來這茶樓喝杯茶,再看看銜香館前人員進出?
他是越來越摸不透這個小主子了。
回到蘇宅後,他特意吩咐小廝打聽了一下,銜香館中一切如常,蔣流湘依然一天隻演一場戲,照舊贏得滿堂喝彩,並無任何異常之處。
楚玉凝坐在院子裡,聞著各種花香,算著行程,蔣流湘兩到三日便可到達金陵,隻不知他編寫了怎樣的戲本,邀蘇宸娘同他一道演繹?
那自己便拭目以待吧!
又過了兩日,因與寧王談妥合作細節,加之金陵事物實在繁忙,忠義伯便打算啟程回去。
臨行前夜,他將楚玉凝叫進書房,給了她一把掛在紅繩上的玉環,“這裡有我存在寶通票號的五萬兩白銀。我已與當家掌櫃說好,每次只能取一千兩。以此為證。你可得拿好了。”
楚玉凝將其接過,用手摩挲著這玉環,發現內壁刻有特殊紋樣,想必這便是其獨特之處了。
她將玉環套在脖子上,仰臉看著忠義伯,笑容甜美地道:“謝謝外祖父。”
“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忠義伯摸了摸她的頭,“待這五萬兩用完,第一批貨物的利潤也回來了,到時你直接去寶通票號取便可。 ”
“這樣一來,那玉凝豈不是有源源不斷的銀錢可拿了?”楚玉凝一副欣喜萬分的模樣。
“是。但切不可亂用!”忠義伯故意瞪著她道。
“嗯!”楚玉凝手捂著玉環,用力點了點頭。
“王大管事和府裡幾個管事俱是可靠的,有事便尋他們解決。若還不能解決,便遞信給我。”
“嗯,好。”楚玉凝答地軟萌又乖巧。
真是個可人疼的女娃娃!
若是自己的孫女兒,而不是外孫女兒那該多好。
忠義伯在心中歎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臉頰。
第二日一早,忠義伯一行一早便啟程回金陵。
楚玉凝將人送到門口,目送著馬車遠去直到看不見,這才轉身回了內院兒。
天才蒙蒙亮,楚玉凝毫不猶豫地選擇回去睡個回籠覺。
“叮鈴鈴、叮鈴鈴。”東廂房裡,薛永怡卻被腦海裡一陣急促的鈴音吵醒。
她不耐煩地裹著薄被翻了個身。
“叮鈴鈴,叮鈴鈴。”那聲音宛如催命魔咒,鍥而不舍地在腦中響著。
薛永怡一把掀開被子,坐起了身。
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她強逼著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腦海裡那塊自動跳出來的虛擬屏幕上面。
“又有兩位書中人物脫離小說劇情,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暫未明確意圖,請問是否需要手動乾預?”那個宛如機器發出,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她腦中一字一頓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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