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做什麽?你先把我女兒放開!“蘇氏渾身顫抖不止,一手撐著桌面,方能堪堪穩住身形。 顯然心中怕地厲害,更恨地厲害。
然還是咬著牙,雙目死死瞪著來人,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想做什麽,都衝著我來!”
她的眼瞪地極大,仿似要將兩顆眼珠子都瞪出來,那閃亮的雙眸,帶著弑人的光芒!
娘親認識這人?
楚玉凝見母親這般反應,不由心生疑惑。
如何能不認識?那人曾在過去的一個月裡,無數次地出現在蘇氏的噩夢裡,每次夢醒,都渾身顫抖不止,冷汗淋漓。
楚玉凝心念速轉,能讓母親如此憎恨、恐懼,恨不能喝其肉啖其血的,唯一人而已!
是他!
那個進京路上殺了所有鏢師、小廝,將母親和兩個丫頭及錢財挾持走的盜匪頭子!
“娘!”楚玉凝現下說不得話,唯有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瞳,急切地看著蘇氏,那目光有關切、有擔憂,卻未顯露出一絲害怕。
”娘親,兒不怕,您也別怕!“那雙眼睛似乎會說話,正殷殷看著蘇氏,如此訴說道。
蘇氏望著楚玉凝一雙無比堅定的眸子,眼淚“嘩”一下流了滿臉,然不過瞬間,她便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面上的淚,整個人也迅速冷靜下來。
“說吧,你此行究竟意欲為何?”蘇氏抬眼,目光堅韌而冷肅地看著來人,面上再無一絲初時的驚恐與慌張。
”那晚的記憶過於深刻,“盜匪頭子把人嚇夠了,這才悠然啟口,”讓我時時留戀,難以忘懷,故夜半而來,欲尋夫人一敘舊情,細細將夫人品嘗,不料被您的寶貝閨女兒給破壞了!“
那盜匪頭子嘴角挑起一抹邪笑,輕佻的目光放肆地在蘇氏身上上下打量,眼見著她臉上血色慢慢腿盡,變得一片煞白,面上笑意愈濃。
他從記事之今,過的可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對付蘇氏一個深閨裡的婦人,簡直綽綽有余。
這世間還有比當著一個曾經受辱的婦人親閨女兒的面,讓她憶及當初被侮細節,更殘忍的事麽?
等閑之人,聽了盜匪頭子這番話,指不定就掩面痛哭,不攻而降了。
然出乎他意料的是,蘇氏眼看著整個身子搖搖欲墜,情緒幾近崩潰時,忽然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再次睜開眼時,又恢復那看似柔弱,卻難以摧折的模樣。
“呵!”盜匪頭子低笑一聲,“夫人果然讓我刮目相看!”
蘇氏別過臉,目光不願與那讓她幾欲嘔吐的人對視。
盜匪頭子也不急,就這麽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屋中一時陷入一種詭異的靜謐之中。
楚玉凝提著的一顆心,緩緩放回地上。
她最擔心的便是母親能否挺住。
只要母親能堅持住,熬到府裡的人聞訊趕來,她就不信了,府中這麽多人,連個盜匪頭子也製不住!
果然,沒過一會兒,屋外響起咚咚的敲門聲。
是一個蒼老而略驚惶的聲音。
“夫人,夫人,您可還好?”
“哎呀!”屋外又響起一個丫頭的驚叫聲。“嬤嬤!齊娘子和丹桂、白蘭兩位姐姐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定是遭了賊人暗算啦!”
“夫人!夫人!您怎麽樣?”
“咚咚咚!咚咚咚!”柳嬤嬤邊拍門便疾聲問道。
蘇氏不得不抬頭看向那盜匪頭子,盜匪頭子卻對她咧嘴一笑,
伸出食指,點了點楚玉凝的脖子,拇指與食指圈成環,做了個擰的動作。 若蘇氏但有輕舉妄動,就用手擰斷楚玉凝的脖子!
那兩隻手指傳達出的信號,讓蘇氏心中一緊。
“我無事。”蘇氏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平穩冷靜。
“您把門開開,讓奶娘看看,不親自看你一眼,奶娘不放心!”柳嬤嬤依舊鍥而不舍地拍著門。
“不用,我有些累,想要睡了。”蘇氏聲音木木道。
“嬤嬤!定是大姑娘被人劫持了!不然怎生聽不見大姑娘發聲兒?“一個年紀小的丫頭細聲細氣地說道。
“咱們一個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連門都撞不開,這可該怎麽辦呀?”另一個小丫頭聲音染上哭腔。
她這一哭,竟帶地其余幾個丫頭你一聲兒,我一聲兒,不一會兒,大家竟抱在一處,手足無措地哭了起來。
盜匪頭子面上笑意愈發擴大,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充斥胸腔。
前面一個多月宛如過街老鼠,東躲西藏的經歷,簡直是他畢生最晦暗無光的一段歲月。
直到現在,他聽著外面一群娘們兒驚惶無措的哭泣,才打心中找回一些昔日當盜匪頭子時的榮光。
那時帶著群兄弟們攔路打劫,手拿尖刀,騎著大黑馬,隨意大喝幾聲兒,便將那些行商嚇得夠嗆,紛紛磕頭求饒,主動奉上白花花的銀錠。
遇到漂亮的姑娘,伸手調戲兩把,那人還不得生受著!
兄弟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何等暢快!
仿佛自己是這天下的主宰,能隨意將他人生死踩在腳下。
屋內,盜匪頭子聽著外面的混亂,面上笑意欲濃,一副成竹在胸,誰能奈我何的模樣。
而屋子外面,幾個丫頭在柳嬤嬤的示意下,正嚎啕大哭地起勁兒,眼角的余光卻忍不住往院子外面瞄去。
院外,蘭舟手拿一截繩索,套成一個圈,輕手輕腳地靠近半敞的窗戶。
繩子很長,另一端被三個身強力壯的小廝緊緊握住。
“夫人,您回老奴一聲兒,房裡是不是進了賊?咱們一無權二勢,這賊所圖不過是財罷了!”柳嬤嬤忽然”啊呀“大叫一聲,更加用力地拍著房門,“裡面的人你聽著!我們夫人和姑娘身子弱,經不起擔驚受怕!你若求財,我們把銀子給你就是!你可別傷了我們夫人和姑娘!”
“唰!”那盜匪頭子正興味盎然地享受著這因他而起的驚亂,耳邊忽響起什麽東西破空而來的聲音。
盜匪頭子警覺地回頭,卻已遲了一步,一圈結實的繩索倏然飛來,兜頭將他套住!
繩索的另一端握在三個身強力壯的小廝手裡,三人齊心一拉,繩索收緊,盜匪頭子整個人被拉地一個趔趄,腰部以上露出窗外,腰部以下緊貼著牆。
”以為用這種小伎倆就能套住老子,也太天真了!“盜匪頭子脖子被套,發不出聲,從鼻孔裡冷哼一聲,忽然松開對楚玉凝的挾持,兩手撐著窗台,身子靈巧往窗外躍去,恰被頭頂一個網兜兜了個正著!
盜匪頭子再料不到,短短的數息時間裡,屋外竟做了這麽多準備!
他娘的!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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