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不在,這駐軍大營裡再沒人敢反駁朱由旭的話半句,因此他說完話後,眾人只是垂首,恭敬地齊齊應“是”。
“殿下,您腿上的傷,需臥床靜養,不可奔波。”薛永怡見狀,出聲勸道。
“本王坐在馬車裡,一樣可以修養!”朱由旭瞥了她一眼,轉向何伯,“請何軍師即刻準備,本宮要早些出發。”
何伯連連稱是,躬身退了出去。
薛永怡見狀亦不再退,跟在何伯後面,欲退出去,被朱由旭出聲喚住,“你要去何處?”
薛永怡道:“還有許多傷者未看,小女去替他們換藥。”
“像診治我這般?”
“是。”
“不許去!”朱由旭不知為何,忽然脫口說出這句話。
話說出口後,他忽然變得有些懊惱。
“你方才也說了本宮腿傷需靜養,這一路,你得在馬車裡照顧本宮才是。”
“在座有許多大夫,小女與殿下男女有別,恐怖太方便,請殿下恕罪。”薛永怡不卑不亢地答道。
“怎麽?”朱由旭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你這是要違抗本宮的命令?”
薛永怡抿著唇,不說話。
場面一時便僵了下去。
“呵!”朱由旭發出一聲冷笑,“今日你除了跟在本宮身旁,哪也不許去!”
薛永怡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轉過身,邁開步子往帳篷外走。
“你!”朱由旭被這一舉止弄得氣急敗壞,朝著薛永怡的背影冷聲道:“你給本宮回來!”
薛永怡仿似沒有聽到般,挺著胸膛,脊背筆直地往外走,挑起簾子,消失在帳篷外面。
朱由旭唇角抿成一條線,緊緊盯著搖晃的帳篷簾子,冷冷出聲,“去將人把本宮請回來,若是不回,便用綁的!”
屋中之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一個侍衛躬身道了聲“是”,繼而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何伯進來回稟馬車已備好,請示朱由旭何時出發。
朱由旭抿著唇不吭聲。
然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奉命去捉拿薛永怡的侍衛都不曾現身。
朱由旭眸中的暴戾情緒愈發累積,心中的怒氣已騰上半空,只需一點小火星便能點燃,炸成滔天怒火。
他深吸了一口氣,忽地嗤笑出聲。
罷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現下回到山茵城最是要緊。
不論是永安王還是薛永怡,今日所受的這場屈辱,他記下了,他日他定會十倍百倍地討還回來!
“出發吧。”朱由旭垂眼說道,掩下眸中所有的情緒。
“是。”何伯恭敬應道,叮囑兩個軍醫小心翼翼將朱由旭搬上馬車,一左一右照料著,而後再前面帶路,帶著大軍,浩浩蕩蕩往山茵城而去。
整齊有序的馬隊,將馬車圍在最中間,回到山茵城時,沿路的百姓見了,無不駐足圍觀,紛紛猜測,車中坐著何人,竟擺著這麽大陣勢。
及至馬隊在將軍府外停下,從馬車中走出由兩個大夫攙扶著的朱由旭,眾人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京城來的皇子。
再一瞧這皇子一條腿被厚厚的白布包裹著,又聽聞昨日永安王追擊韃子時,遭受伏擊,身負重傷,生死不明。
山茵城的百姓不由憂心忡忡,也不知這個時候,韃子會不會趁機發起攻擊。
朱由旭可不管這些百姓的心思,被兩位軍醫扶著坐進一頂轎子,由轎夫抬著往將軍府內宅而去。
永安王被安置在蘇氏的臥房裡。
按理,朱由旭是不太方便進去的。
然他以擔憂永安王傷勢為由,硬是由人攙扶著走進內室。
被棉被蓋地嚴實,只露出一張臉在外面的永安王,緊闔雙眼,那蒼白的容顏,毫無血色的嘴唇,無不顯露出他此時的虛弱。
朱由旭坐在窗前,面看心痛地看著永安王,“如何就遭受了韃子伏擊?昨日還好好的。”
蘇氏在一旁用帕子默默抹著眼淚。
朱由旭沉沉歎著氣,“本宮即刻便召集山茵城所有的名醫,定能想出法子,救醒王爺。”
“多...多謝...殿下。”蘇氏抽抽噎噎地道,屈膝朝朱由旭行了一禮。
“不知王爺傷了何處?先前救治的大夫如何說?”
“回殿下...王爺身上...受了許多傷...一條又一條的,包扎都包扎不過來。嗚嗚......”蘇氏說著,低低抽泣起來。
朱由旭瞧著蘇氏這副模樣,不由在心裡生出濃濃的不屑來。
永安王英勇一世,玩兒女人的本事也忒差了些,怎麽會瞧中這麽個哭哭啼啼的活色!
然他面上裝做個再和顏悅色不過的模樣,“王妃還請摸擔心,王爺吉人自有天相,定會醒來的。“
說著,臉上露出羞赧之色,“有一事,想必王爺還未地及告知王妃。”
蘇氏心中一凜,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她用淚眼迷蒙的雙眼看著朱由旭,一臉的懵懂茫然,“不知殿下所言為何事?”
朱由旭歎了一聲,將昨日他與楚玉凝一同滾下山坡, 自己迫於無奈,與楚玉凝有了肌膚之親之事添油加醋告知蘇氏。
蘇氏聽完後,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雪白。
朱由旭見狀,面上愧色更濃,“唐突了山茵妹妹是本宮不對,故昨日本宮已當著全軍上下的面,向王爺求親。現下王爺昏迷不醒,還請王妃答應,將山茵妹妹許配給本宮。”
蘇氏聽了朱由旭這話,臉上似乎露出如釋重負的模樣。
隨即又是一副忐忑不安狀,“殿下身份非比尋常,婚事恐需聖上和娘娘拿主意。臣婦恐做不得主。”
朱由旭面含微笑應道:“父皇母后聽說此事後,除了將本宮用鞭子抽一頓外,定會下達賜婚聖旨。本宮敬重王爺王妃和山茵妹妹,顧想取得王爺王妃和山茵妹妹的應允。”
“王爺年輕有為又身份尊貴,只有我們高攀不起的份,又如何會不同意呢?”蘇氏低聲道。
“如此,王妃便是同意了?”朱由旭再想不到蘇氏竟是這麽一個好說話的人,興奮地險些踩著那隻受傷的腳,從座上站起。
“臣婦一個婦道人家,並不懂這些,但若王爺不曾反對,那便是統一的了。”蘇氏垂眸應道。
“王爺不曾反對。”朱由旭單腳站起身,對著蘇氏躬身一拜,“嶽母大人,請受小婿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