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看到的就是三隻烈焰馬,由它們拉著一個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從街道兩邊注連繩之間通過的正方形祭台緩緩走來。
祭台四個邊都有數名身穿白衣緋跨的非正式巫女隨行,或持禦幣、或持楊桐枝、或撒花瓣、或灑淨水,不一而足。
祭台之上、兩個靠近道路的邊緣各自有三名年輕內穿白衣緋跨、外套乳白色法袍的年輕正式巫女,當先兩名呈跪坐之姿、以手撫琴;中間兩名呈半蹲之姿、敲打腰間的和太鼓;最後兩名呈站立之姿、吹湊神樂笛。
除了這六名巫女外,祭台中間還有六名巫女,其中五名閉目而跪坐、佔據了祭台中心刻畫五芒星陣的頂點,最前一人年歲最大,頭戴金冠、雪白的發絲一絲不苟被檀紙束著,神態莊嚴、肅穆,身形沒有絲毫的搖擺、晃動,白衣緋跨外穿著一件火紅色、繡黃色花卉的法袍,雙手舉起、托著一張朱紅色的長弓,背後背著的箭壺中亦有箭枝可見。
中間兩名巫女年歲也不小,大概有五十歲左右的樣子,左邊一人頭戴金冠、穿青色、繡紅色花卉的法袍,雙手合十在胸前、雙手中間纏著勾玉念珠;右邊一人頭戴金冠、穿黃色、繡銀白色花卉的法袍,雙手持著一把檜扇,一面金色、一面銀色,扇面畫滿咒文。
最後兩人亦是滿頭花白的頭髮上戴著金冠,左邊一人穿黑色、繡青色花卉的法袍,雙手一上一下、托舉著一面雖然明澈、卻什麽也沒映出來的鏡子;右邊一人面容剛毅、有不怒自威之相,穿銀白色、繡黑色花卉的法袍,跪坐的雙腿上橫擺著一柄長刀。
這五名巫女中間,亦是五芒星陣的中間,則是祭台上的最後一名巫女,同樣也是最年輕的巫女,大概也就12、3歲的樣子,頭戴花環,穿金色法袍、其上繡著五色花卉,手持末端系著六尺長五色綢帶的神樂鈴,悠然起舞。
除了祭台周圍的非正式巫女們手持的具有靈力、卻外觀頗新的器物外,祭台上十二名正式巫女所穿的法袍、持有的器物都造型古樸、充斥著歷史沉澱的氣息,只要是有點眼力的人都能辨認的出來絕對是古代流傳下來的寶貴文物,然而,在雲凨眼中,看到的卻不是這些法袍、器物的古樸,而是這些法袍、器物無時無刻散發出來的極其純淨的靈力氣場。
哪怕是家學了解的再少,雲凨也不是絲毫無知,他知道這些法袍、器物此刻根本沒被引動,然而,哪怕是沒有引動,位於邊緣的六名正式巫女所穿法袍、所持器物散發的氣場的純淨就讓他震驚了;中間的五名年老巫女戴的金冠、穿的法袍、持的器物散發的氣場純淨度仿佛躍入了另一番天地,兼具了靈性,如火的爆裂、土的包容、金的鋒利、水的變幻、木的生發等等,並且這些靈性還在相互銜接、轉換,好似永不停歇;至於最中心處最年輕巫女所戴的花環、穿的法袍、持的神樂鈴所散發出的氣場,則讓雲凨聯想到了曾經他在相樂一族祭祖時、與驚鴻一瞥中看到的那幾件鎮族器物。
這些法袍、器物的存在讓他對於姑娘鎮流傳的傳說的正確性不敢再果斷的判斷是虛假的了,當然,更讓他震撼的是,這座姑娘山上神社的底蘊,怪不得能從古流傳至今、沒有被相樂收歸旗下。
如果說這些法袍、器物讓雲凨震撼,祭台中間巫女跳著的神樂舞則是讓根本挪不開眼了,他隻覺得自己的心神已經被舞蹈所牽引,世間萬物的景色盡皆退去、只剩下了那名巫女,繁雜的舞姿竟然在他腦海之中被一式一式的拆解了開來,
而隨著這些舞姿拆解的越來越多、他隻覺得自己沸騰了,更有種想要跟著一起跳動的欲望,但這股欲望卻被雲凨死死按捺住了,然而越是按捺,雲凨就感覺自己越是難受,最後甚至有膨脹的感覺生出,仿佛要爆炸了般。 雲凨害怕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回事,想要挪開眼睛、想要呼救,但身體卻根本不聽他的指揮,直到‘嗡’的一聲弓響傳入了他的耳中,神樂舞仿佛破碎的鏡子稀裡嘩啦的剝落,世間萬物的景色重新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仿佛是溺水者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已經滿頭是汗、喘息不止的雲凨不敢再去看神樂舞,更不敢聽仿佛魔音般不斷往他耳中鑽、誘惑他繼續觀看下去的樂聲,逃命似的向著遠離祭台的方向跑去。
小瑜和漂浮泡泡也被祭祀活動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沒發現雲凨的異常,直到雲凨擠開人群跑開時才回過神來,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雲凨跑了出去,誰也沒注意到祭台上五名年紀大的巫女閉著的雙目都睜開了一道縫隙,由當先捧弓巫女先吐出了一個只有其她四名巫女才聽到的‘森’字。
緊接著其她巫女也陸續吐出了‘白’、‘妖’、‘主’幾個字,直到最後剩下的那位雙腿上擺著長刀的巫女時,則是吐出了最後一個字‘誅’,五名年老巫女互相交流之後,又都微不可查的頷首,複又閉上了雙目,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雲凨這一跑,就跑到了小精靈中心,等他扶著小精靈中心的外牆劇烈的喘息了會兒後,小瑜和漂浮泡泡到了。
此時,已經幾乎聽不到祭祀的樂曲聲、更不可能再看到神樂舞,雲凨感覺自己那種沸騰、欲要爆炸的感覺也已經漸漸平息了下來,因此在小瑜和漂浮泡泡的關心詢問中,雲凨只是搖了搖頭,想說自己沒事,但轉念一想就編了個借口說自己吃壞了肚子、跑回來上衛生間,省的小瑜和漂浮泡泡不相信。
雲凨說這個借口的時候,更做足了樣子,‘扭捏’著朝宿舍跑去,邊跑還邊讓小瑜和漂浮泡泡別管他、自己去玩,小瑜和漂浮泡泡雖然依舊有些懷疑,但不可能真的跟著雲凨去宿舍的衛生間,再加上也沒興致再去觀看祭祀了,也就在小精靈中心待了下來。
宿舍中,雲凨躺在床上,雙眼看著天花板想了許久都沒想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於是,他乾脆也就不再想了,拉上也不想再去觀看祭祀活動的小瑜一起做對戰練習,為他明天的道館挑戰賽做準備。
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晚上,熱鬧了一整天的祭祀活動在巫女們返回姑娘山後,就變成了城鎮居民們自由活動的慶典了,街道上掛滿了大紅的燈籠,各種小攤更是比白天的時候多少無數倍,不少小孩子更是根據姑娘鎮的傳說,戴上面具進行除靈大戰,看樂了不少圍觀的人。
因為不會再遇到巫女們,雲凨也就和小瑜、漂浮泡泡放心的上街了,當然,帶上的還有康復的夜骷顱,在遊玩的途中,在夜骷顱的指認下,他們還陸續找到了被它嚇到的小孩,大概是因為祭祀活動,所有人都很開心、顯得大度,因此並沒有出現道歉、不被原諒的情況,當然,被教訓幾句是在所難免的了。
等雲凨、小瑜他們返回小精靈中心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們在洗漱結束後,各自道了聲晚安就上床休息,但是,原先基本躺床上就會睡著的雲凨卻怎麽也睡不著,腦海中不知為什麽出現的都是神樂舞,他更不清楚,自己腦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只看了一遍的舞蹈居然記得這麽清晰。
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雲凨乾脆不再睡了,看了看睡的很熟的漂浮泡泡和小瑜後,對同樣顯得很精神的夜骷顱示意別吵著別人後,就躡手躡腳的起床後穿上鞋子就走出了宿舍,和夜骷顱來到了宿舍樓下的院子裡。
隨便在一處草坪坐下,雲凨抱著鑽到他懷中的夜骷顱、看著天上不時被飄過雲彩擋住的月亮,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發現自己腦海中想的依舊是神樂舞,怎麽都無法忘卻,於是,他也不再努力想要忘掉了,而是站起了身,順著自己的心意,跟著腦海中出現的神樂舞的起手式跳了起來。
起初,雲凨還以為從沒跳過神樂舞的自己會根本跳不起來,然而,雲凨卻發現自己剛跳了個起手式,就根本停不下來了,腦海中一個個的神樂舞的舞姿、步驟出現,而他的身體也仿佛是練習了無數遍般很自然的就跳出了舞蹈……
沸騰的感覺再次出現,但是卻沒有白天那般的難受,反而十分的舒服,更像是被束縛了許久一招突破牢籠般的暢快,因為睡不著覺而鬱悶、煩躁的心也出奇的平靜了下來,漸漸的,雲凨忘記了內心曾經的煩躁、忘記了自己是在跳舞、更忘記了自己,只是自然而然的跳著神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