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铖”的一聲,政良拔出太刃,往前一插。 “啊?不要”,幸助以為政良要砍下他的首級,連忙張盡喉嚨大喊。那尖銳的聲音在午後的野高山中到處回蕩。
“铖”,太刃抽在了距離幸助幾寸的地上,刀刃還在微微發顫。
“告訴我,你跟這把刀原來的主人是什麽關系?”,政良問道。
看到刀並沒有砍到自己脖子上,幸助頓時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雙口大呼一口氣,雖然是盛夏的午後,但是全身冷汗不斷地從體內滲出來。他定睛往前一看,整個人頓時又開始顫抖來。這不是首領的佩刀嗎?難道那晚回去的那些家夥說的都是真的,首領是真的被一個劍客重傷的?再想想當初自己兩個拿著兵器的人,數下就被面前這個人拿著一根破樹枝就打倒了的情景,幸助更加的確信了。
“嗯?”,政良看到面前的這個家夥竟然只會不斷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頓時不滿起來。
“啊!?大人,那是我們山寨首領板石大郎的佩刀。板石大郎目前還是昏迷不醒”,看到政良不滿,幸助冷汗直流,趕緊說道。
“哦?跟我詳細說說你們的情況”,政良雙眼一亮,連忙問道。
“是的,大人”,幸助趕緊開始老老實實地詳細敘說起山寨的情況來。
半個小時後,政良大概了解到了山賊的最新情況。小牧町作為附近人數最多的一個町子,經常拒絕向山賊提供貢品,而且還逐漸聯絡起其它町子共同對抗山賊。發現小牧町這個意圖的山賊於是就采取騷擾戰術,不斷地襲擊町子,經過數次襲擊後,町子男丁損失重大,部分穢民看到町子逐漸勢弱也不得不陸續搬走,町子守衛力量進一步削弱。大半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山賊首領認為町子已經到了實力最弱的時刻,所以當晚帶上山寨精銳突襲町子,打算一勞永逸地除掉這個礙手礙腳的釘子。當晚,町子被突如起來的襲擊打得措手不及,瞬間損傷慘重。正當山賊準備血洗町子的時候,政良正好趕到,最終救下了町子,並重傷山賊首領。
那天晚上,雖然山賊首領被救走,但卻一直昏迷不醒。大半個月後,看到首領還沒有醒轉,部分人起了異心,打算替代首領位置。經過一場衝突,最終山賊分成了三派,人數最多的一派是一個叫大石野二的家夥,他以前一直被板石大郎壓製著,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出頭,於是大石野二立即鼓動眾人重新定立新頭領,最終一共有23人投到他的勢力下;人數第二多的是板石大郎的兒子,板石左三郎,一共有15個人;剩余的是中立派,有9人。除了這些山賊外,山寨中還有上百個山賊的家眷以及擄掠而來的人。
為了建立起自己的威信,進一步打壓板石左三郎的威信,大石野二正在積極準備襲擊町子的事情。由於幸助原來是板石大郎的狗頭軍師,跟大石野二一直不對路。這次既為了報復幸助,也為了打擊板石左三郎的勢力,大石野二將幸助的家人暗中控制起來,強逼幸助到町子中打探情報,說白了就是讓他做炮灰。而板石左三郎為了保存實力竟然放棄了幸助。
幸助隻得憤恨地來到了山腳下,當然直至遇到政良那一刻之前他都沒有覺得這個任務有多麽的困難。事實上對於那天晚上抬著首領回去的幾個山賊的描述,其余的山賊是沒有一個相信的,首領竟然被一個平時被他們隨意拿捏的小町子的人打成重傷?騙誰去呢?肯定是首領襲擊某個土豪領地時中了圈套被打成重傷了,
反正首領經常帶著自己的精銳獨自去打劫的,這次肯定也不會例外。一時間,山賊中,有的擔憂(不知道頭領何時醒來),有的幸災樂禍(終於有揚眉吐氣的機會了),但卻沒有一人相信山下町子中出了個殺人如麻的惡魔,而幸助是其中最為支持這一觀點的人,他太清楚這個山賊的首領了,貪婪、狠辣、殘忍、勇猛,雖然很多時候都比較大意,但如果沒有人數眾多的圍困,是很難將其重傷的。所以他壓根沒將町子放在眼內,到達町子邊緣後,就直接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並且到處查看起來。當發現自己被巡邏小隊包圍,並且無處可逃的時候,幸助拔出武士刀準備殺出一條生路,反正都是一些小屁孩,自己揮兩下刀就能夠將他們嚇得屁顛尿流的了。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巡邏小隊經過大半個月的訓練,隊形隊列已經初步有了氣勢,在政良的兩個小姓,佐八郎、喜三郎的指揮下,20個人組成槍陣將幸助團團圍住。本來就徒有氣勢的幸助那是對手,在削斷數根竹槍後,武士刀就被敲飛了,人也失手被擒。幸助也很光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所以也沒有過多的反抗就任由這些小孩子捆綁起來了。當然,幸助這個時候還是認為自己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只要報出自己山賊的身份,這些小屁孩的父母就會擔心被山賊報復,然後乖乖恭送自己離去,這種情況自己以前遇見多了,所以雖然被擒了,但仍然囂張地大喊大叫,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山賊。 聽完幸助的敘說後,政良很是懷疑幸助這個家夥腦袋是不是被門板夾了。竟然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町子,而且還東張西望,這跟在自己額頭上寫上“我是奸細”有什麽區別呢?即使壓根不相信町子有能力襲擊山賊頭領,也不至於將這裡當成自己後花園吧。當然,這也是幸助倒霉,或者說町子幸運。幸助倒霉,是因為他進入町子時,町子面向野高山一側的校場的足輕正好都被調去抬野豬了,否則一旦看到足輕訓練的情景,幸助是絕對不會再有進入町子的想法的;而町子幸運,是因為在町子武力空虛的情況下,山賊隻來了一個人而不是一隊人,否則僅僅依靠町中的老幼以及巡邏小隊,基本上就是給山賊塞牙縫了。哎,還是缺人啊,政良不由得暗自皺眉。
“幸助, 你確定已經將知道的都說了嗎?我可是很清楚地記得上一次我們見面時,你說自己只是一個普通農民的”,政良決定還是再敲打敲打面前這個家夥,免得所獲取的信息有誤。所以他走近幸助,微笑著正視幸助的雙眼。
“啊!”,幸助覺得那笑容簡直就是魔鬼的笑容,立即驚叫著大喊道,“大人,都說了,我知道的都說了,嗚嗚嗚...”,一邊大哭大喊一邊拚命往後靠,同時一股帶著騷味的液體沿著大腿流了出來。
“靠”,政良趕緊捏著鼻子走開,這家夥也實在太窩囊了,怪不得連自己的小姓都認為他不是山賊。
“留下6個人輪流看著他,餓他兩天,免得他精力過剩給我們製造麻煩”,政良吩咐道。
“是,殿下”,身後的兩個小姓行了個軍禮答覆道。
“佐八郎,你這次做得很好,這把武士刀就獎賞給你了”,政良對發現奸細並機智組織巡邏小隊圍捕奸細的佐八郎的表現很滿意,於是將繳獲的幸助的武士刀獎賞了給他。
“謝殿下”,佐八郎雙膝跪地,一邊恭敬地接過武士刀,一邊恭敬地行禮道。周圍的小家夥看著那把武士刀,都露出了羨慕的眼神。政良暗自一笑,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有獎有罰,形成良性競爭,同時也對自己這個領主感恩戴德。
最後,政良讓人通知東鄉平次、大西國治、津田廣宗火速到自己的住處評定,然後就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一邊走著,政良一邊抬頭看了看野高山的樹林深處。終於要來了嗎?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