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築後國築後川北岸的大友家、大內家聯軍的殘破營地中,政良迅速地對各番隊接下來的攻略進行了安排。
由於昨夜一戰中各番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兵員損傷,所以政良直接將他所在的中陣的農兵以及常備足輕都分配到了其他三路大軍當中,部分副將也被派遣出去幫忙了。
這個時候,政良遇到了一個難題,那就是對於那些俘虜的處置問題。僅僅從俘虜的規模來看,此次捕獲的俘虜數量就是此時羅氏家軍勢的一倍,那就是最少也有一萬人了。如何處置這些俘虜頓時成了政良必須立即解決的一個難題。
殺了他們吧?這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便那些俘虜跪在地上讓你砍,也不知道要砍到什麽時候,屆時再出兵,那麽那些逃跑了的潰兵就都有足夠的時間跑回附近的城砦中去成為抵抗的力量了,政良現在的目的就是要趕在這些潰兵在黎明後重新聚集起來成為抵抗力量之前爭奪最大的戰國。所以時間是必須爭分奪秒的。況且,這些俘虜也不是傻瓜,要是發現不對勁,肯定會拚死反抗的,到時候又得花費不少的時間來平定。
放了他們吧?這更加是不可能了。雖然眼前有將近一萬人的俘虜,堆放在一起的敵軍的屍體也不少,但是政良基本可以確定,此時的野外起碼還零散分布著數千人的潰兵,不同於被捕獲的俘虜,這些潰兵身上可都是還有武器的。要是這些釋放的俘虜跟這些潰兵又聚集起來,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啊。所以這些俘虜也不能放掉。
殺又不是。不殺又不是。如何處置這些俘虜就成為了一個難題了。
最終政良咬了咬牙。毅然決定冒險將這些俘虜打散分成三路並入羅氏家的三路大軍中。當然。這些俘虜是沒有任何武器的,甚至連一口吃的都沒有分給他們。他們在平時將假扮成羅氏家的軍勢,以此來迷惑敵軍。必要時,他們將成為攻城略地的炮灰。
當然,為了讓他們安定下來,政良也給他們畫了一個大餅。那就是此戰結束後,羅氏家將接收他們為本地的領民,允許他們在此安居樂業。必要時還會協助他們將不在身邊的家人接來一起定居。至於不配合的,則是會直接砍殺掉。為了彰顯羅氏家的決心,政良甚至立即將期間故意在鬧事的幾個原大友、大內家聯軍士兵頭領直接砍殺了。
一番胡蘿卜加大棒,好不容易才將這些俘虜安撫好,這個時候近侍竹取蛇蘭丸快步走了過來稟報道:
“主公,前方負責追擊潰軍的士兵發現了一支數量不少的敵陣軍勢正在全力潰逃。敵方陣中似乎正有大友家的家督大友義鑒。”在此前的伏擊戰當中,竹取蛇蘭丸的好友多尾光龍俊為了掩護政良安全躲藏起來最終陣亡。所以竹取蛇蘭丸對於大友家以及大內家是極為痛恨的。現在聽聞大友家的家督的行蹤,他自然是不管真假地就迅速趕來政良跟前稟報,希望政良立即追擊了。
“什麽?”驟然聽聞發現大友義鑒的行蹤,政良也大感意外。實際上在此之前政良一直不知道此次大友家的主將是大友義鑒。更加不知道大友義鑒就在此處大營之中。
相反,根據黑鷹的情報。他卻知道大內家的主將是杉興運,而大友家的戶次鑒連(即立花道雪)也在大營當中,在此前的安排之時,政良也已經特意安排人手去搜尋這些人了。說不定此時正有大魚混在俘虜當中躲藏起來呢。
當然,實際上政良對於能否捕捉到這些大魚並不抱有太多的希望。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被親隨保護起來的豪族將領們一般是優先逃離的。留下的往往都是一些炮灰。現在突然聽聞發現了大友義鑒這條大魚,政良也不管消息是否真假,當即點起了隨行的披風眾以及武士番隊的武士找來發現蹤跡的足輕就追了上去。
而此時的大友義務鑒也卻不知道身後正有一隻凶猛的雄鷹追擊而來。今夜這一戰,大友義鑒可謂是相當的狼狽。他自認為是已經對羅氏家的夜襲做足了準備,但是卻沒有想到羅氏家竟然使出了火牛陣這麽一個無法阻擋的夜襲之計。是的,就在方才在逃命的途中,他們在灌木從中發現了一頭燒傷了耕牛,這才知道昨夜襲擊他們大營的怪物是什麽。
更加讓大友義鑒倍受打擊的是,昨夜臨時決定組織潰兵企圖扭轉劣勢,卻反而招致了羅氏家軍勢的重點攻擊。為了保護他逃脫,作為大友家最為精銳的武士們數次分流留下斷後。到了現在,大友義鑒身邊只剩下不到六十人了。這一次不但損失了一萬多人的大軍,甚至作為大友家立足於豐後國的根基的親族武士也損傷嚴重。即便是有幸逃回豐後國,大友家的勢力也無法對幾個強大的豪族進行有效壓製了。可以說,大友義鑒這一回真可謂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了。
“主公,前方就要途經草野家的竹之城了,是否入城休整?”這個時候一個親族武士前來稟報道。
“不,繼續前行,不要停頓,更不要驚動草野家。”大友義鑒當即說道。對於昨晚的大敗的消息,就在戰場附近的草野家必然是會很快獲得的。在大友家在築後國的勢力大勢已去,並且此時身邊護衛又缺乏的情況下,真不知道草野家會否再次換掉城牆上的旗幟投效到羅氏家的懷抱中去。他可不想成為草野家對羅氏家的投名狀啊。
不但是草野家,甚至是隨後的星野家、問注所家,他都不打算停留,他的目標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豐後國與築後國交界處的日偎城。在那裡,軍師臼杵鑒速正在那裡負責統率後方。只要到了那裡,就一切都安全了。
就這樣連續狂奔了半個時辰後,眾人已經幾乎力竭,所以不得不在一條匯入築後川的小溪旁停了下來休息。
“主公,水!”剛剛解下身上的鎧甲,一個身上還帶著血跡的親族武士就用一些寬大的樹葉從小溪裡弄了一些水前來給大友義鑒飲用。
“去找找附近有沒有可以吃的。”接過樹葉裝著的水,大友義鑒也不管是否衛生,仰起脖子一口將水喝了下去,然後將樹葉隨手一丟,狠狠地吐了一口氣後對身旁的侍從說道。
激戰一夜,又連續跑了一個早上,幾乎所有人都饑腸轆轆了,附近又沒有村子,大友義鑒隻好命人在附近田野中找找有沒有充饑的野外之物了。只是由於此時已經秋季,再加上此前大友家的軍勢途徑此地時肆意踐踏這裡的田地,在這裡耕種的農民早就將這裡的農作物全都收割掉了,所以一眼望去,除了野草跟泥土外,就什麽也沒有了。
雖然大友義鑒也擔心後面會有追兵追來,但是沒有體力的情況下,即便他們繼續奔逃,也不能走得更遠的。現在至少也要讓眾人稍作休整,並且補充一點體能。於是在無奈之下,大友義鑒隻好下令眾人脫掉鎧甲,跑到小溪裡捉魚充饑了。生火烤魚顯然是不可能了,因為他們手中並沒有火種, 更加因此懼怕引起羅氏家軍勢的注意。所以他們準備生吃魚肉。
只是小溪裡的魚也實在不多,大一點的魚有的早就被這裡耕作的農民給捉去改善夥食了,有的則是沿著水流跑到築後川裡去了。而小的魚不但難以充饑,而且也難以徒手捕捉。所以在折騰了足足大半個時辰後,他們才捉了幾十條小魚,均攤到每個人的身上的時候實在少得可憐,就連作為家督的大友義鑒也隻分到了兩條小魚。
由於實在是餓得發慌,大友義鑒拿起魚就什麽也不管地直接往嘴裡塞去,瞬間就將這條小魚連頭帶尾直接吞掉。
“不好了,主公,後面有大隊追兵追來。”就在此時,負責在外圍放哨的親族武士慌忙跑了回來稟報道。
“什麽?追兵距離此處還有多遠?”強行將瞬間加速的心跳安穩後,大友義鑒當即問道。
“離我等已經不足半裡。”
“跑,快跑!”得知追兵已經在不到半裡之外,大友義鑒當即下令道。恍惚間,他有一種喪家之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