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八年(一五四九),五月初。
也就是菱刈家、北原家、祁答院家三家的聯合使者抵達羅氏家的第二日,匆匆處理完當日政務的政良終於接見了心急如焚的北原兼守。
“拜見羅氏肥後守太宰少貳政良大人。”見到千等萬等的主角終於出現了,北原兼守當即行禮道。
“這幾日正忙著接見大內家與大友家的求和使者,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啊。”一見面,政良就直接撒了一謊。
只是對面的北原兼守卻是完全信以為真了,當即再次惶恐地伏地行禮道:“太宰少貳大人乃九州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大友家自然並非太宰少貳大人飛對手的。”聲勢巨大的大內家與大友家聯軍在去年被羅氏家擊敗,並且讓羅氏家一舉打入築前國,隨後又在今年趁著大友家內亂而讓羅氏家一舉奪下豐後國地區這一連串的驚人消息,的確是讓薩摩國、大隅國當地的豪族狠狠地震驚了一把。
這其中自然就以菱刈家、北原家、祁答院家、高城家、鶴田家這些北薩摩、北大隅以及北日向的豪族最為震驚了,而且在震驚之余,還開始惶恐起來。因為在前一段時間,正是他們出兵進入南肥後的球磨郡相助那裡的相良家,才令羅氏家無法及時佔據南肥後剩下的半個球磨郡的。
他們紛紛擔心起已經在北九州取得大勝並且主動壓迫著曾經的九州霸主的大內家與大友家的羅氏家會突然給他們來個秋後算帳。再加上最近數次與島津家在北薩摩的戰役中都以慘敗收場,這讓他們紛紛意識到是到了需要尋找更大的靠山來支援他們的時候了。
歷史上,島津家並沒有這麽快就對這些豪族動手的。估計是受到了鄰居羅氏家不斷壯大的影響。島津家也賭博性地加快了統一薩摩的步伐。甚至還有向大隅進逼的野心。
若是按照歷史發展,島津家應該是在隨後的幾年才逐漸開始對這些當地豪族下手的,而那個時候這些豪族也積蓄了一定的實力,所以還能與島津家周旋一番。但這個時候,島津家的總體實力明顯比他們還要強大很多,再加上島津家又得到了一群神秘海賊的幫助,所以北原家等幾家豪族的聯合軍連續與島津家打了幾次戰役,都以慘敗而告終。
而正是島津家的提前發起的進攻攻勢。也促使了這些當地豪族提前觸發了歷史事件,那就是開始尋找外援。歷史中,他們這一次請的外援是已經將勢力伸進日向南部地區的伊東家,繼而引發了伊東家與島津家長達數十年的衝突交戰。但是此時的伊東家卻還在與已經趁著豐州島津家沒有繼承人的時機將豐州島津氏統一在麾下的北鄉家對戰當中,自然是暫時無暇分身顧及北薩摩這邊的事情了。
恰在此時,羅氏家以雷霆之勢擊敗大內家與大友家號稱五萬人的聯合大軍,並且趁機進入了大內家勢力范圍內的築前國以及大友家的老巢豐後國,一時間聲勢浩大。於是他們自然就把目光投向了羅氏家了。
看見北原兼守誠惶誠恐的樣子,政良卻是笑著繼續說道:“天氣不錯,今年應該豐收了吧。”此時的院子中開滿了燦爛的胡枝子花。的確是一副春花燦爛即將豐收的樣子。
“正是。百姓也該松口氣,過幾天舒坦日子了。”北原兼守當即附和道。
“嗯。還是言歸正傳吧,此次你前來到底所為何事呢?”政良在進行外交交往時總是喜歡不斷地轉換話題,讓對方在錯愕之際失去方寸。
果然在聽到政良突然開門見山似的話後,北原兼守先是一愣,然後就哭喪著臉說道:“薩摩島津家殘暴不仁,粗暴入侵我等的領地,還請羅氏肥後守太宰少貳政良大人為我等做主啊!”其真誠的表情,就好像羅氏家已經是他們的宗主國一般。
“哦?”政良聽後卻是似笑非笑地說道,“似乎爾等還曾經與本家敵對過吧?況且島津家還是本家的盟友呢。”
“羅氏肥後守太宰少貳政良大人有所不知啊!此次島津家的軍勢中突然出現了一群同時使用數百鐵炮的海賊啊,這才讓我等之大軍慘敗啊。”北原兼守相當聰明,不但刻意避免正面回答政良方才的反問,反而指出這一次島津家軍勢發生的明顯變化,同時隱晦地提醒政良,若是放任擁有神秘武力的島津家繼續發展,早晚會對羅氏家不利的。
“哦?同時使用數百鐵炮的海賊?”果然,政良被北原兼守這一句話給吸引住了。雖然島津家的種子島已經開始生產鐵炮了,但起碼還要過上一兩年後才能湊足一支數百人的鐵炮番隊的。所以突然在島津家出現這麽大規模的鐵炮,自然是引起了政良的注意了。
“是的, 太宰少貳大人,據我等查探,這些使用鐵跑的海賊據說是來自明國的,已經投靠了島津家了。”眼看已經吸引到政良的注意,北原兼守自然是更加賣力地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拿著鐵炮的明國海賊,到底是什麽人呢?”政良不由得在心中嘀咕道。心中想著這樣的事情,但是表面上,他卻是繼續說道:
“若是貴方希望本家出面進行調停,那麽貴方準備付出什麽呢?”
“太宰少貳大人,還望體諒我等啊,我等已經數次慘敗於島津家大軍之下,我等還望太宰少貳大人能夠支援一些鐵炮給我等呢。”北原兼守非常狡猾,不但沒有主動自己提願意付出的代價,反而是希望政良主動提條件,他好主動討價還價。同時,他還在哭窮,希望羅氏家可以向他們提供鐵炮。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本來羅氏家的鐵炮儲備就不多,就別說是鐵炮了,甚至就連一部分被淘汰的明國火統現在都被送去肥前國松浦郡野高山的新兵訓練營作為新鐵炮足輕的訓練武器了。
況且此時北原兼守還處於劣勢的一方呢,所以政良乾脆沉默起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就像看一個傻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