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政良負將責領地農事的家臣召集到野高山下的奴隸農場,除了對這座羅氏家的第一個奴隸農場進行視察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
這就是指導他們熟悉田間管理的技術。
政良前世是農村出生的,對種田有一定的了解。這一段時間對領地春耕情況的視察,讓他意識到領民的田間管理水平仍然很低下,這將造成糧食作物產量的下降,所以為了向領民推廣田間管理的知識,政良決定先召集一部分管理農事的家臣以及領民前來跟他學習一遍,然後再由他們向下屬以及其他領民們進行傳授。
所謂田間管理,主要是有關田間除草、捉蟲、疏通水渠、作物之間的合理距離、作物生長期間的剪裁、作物種植的深淺、施肥澆水的時機、田地與田地之間作物的混合種植等等。針對目前領地中的各種作物的實際情況,再結合後世他所掌握的知識,政良在接下來的數日裡,逐一詳細地向到場的家臣以及種田能手進行了講解。
講解進行得很順利,只是政良卻沒有想到他這無意間的一次親自傳授,卻給眾人帶來了極大的震動。
作為很早就跟隨在政良身邊的那些家臣,他們是知道自家的主公是一個內政能人來的,但是也沒有如此詳細地聽到過政良親身的講解。政良在講解過程中所闡述的很多觀點以及種田辦法,讓他們都受益不淺。心中對政良的崇拜以及忠誠不由得又提升了一個很高的台階。
而那些在這幾年當中陸陸續續加入羅氏家的新家臣們,由於並非一直跟隨在政良的身邊。雖然也曾經聽聞一些老家臣私下讚揚家督的內政能力。但畢竟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一直都對這一類讚美之詞持懷疑態度的。現在終於親身見識到政良的真材實料了,心中頓時佩服不已,無形之中對跟隨在政良乾一番大事而感到充滿希望了。
最後則是那些民間的種田能手們,一直以來他們都自認為只要涉及到種田,幾乎都沒有人能夠比他們更厲害的了。這一次要不是是大名大人親自下令召集他們,他們早就已經開始抱怨了。但是在親耳聽到政良有關種田的描述後,他們甚至都面紅耳綠起來了,憑借他們以前的種田水平。真的有點在政良面前班門弄斧了。
經過此事後,政良在這些人的心中形成了無所不能的形象,人格魅力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而這一件事情也被分別記錄在了羅氏家的家史以及內政閣的記錄帳冊當中,待政良所說的措施得到證實後,就會寫入羅氏家的農事法度當中,以一種法度的形式進行推廣。這些有據可循的記錄,也為數百年後的歷史學家們研究強盛一時的羅氏帝國提供了有力數據,更加是證明了歷史學家有關羅氏帝國的創立人羅氏政良是一位傑出民政家的論斷。
就在政良在農場中向眾內政家臣以及領民傳授內政知識的時候,羅氏家邊境地區與周邊國家的衝突也是持續不斷。
四月下旬,駐守在豐後國大分郡別府灣沿岸高崎山城的木下昌直在接到政良的手令後。親自率領五百人的軍勢進入速見郡的別府灘平原,開始掃蕩平原中的田地。並且大肆搶掠當地的人口、財物。
戰爭永遠都是殘酷的,即便是大部分豪族都普遍不會選擇在春耕這個時候出戰,但羅氏家卻絕對不會管這些的,來自後世政良只知道,既然是戰爭,那麽為了勝利就要無所不用其極。於是在木下昌直的大軍突然進入下,別府灘瞬間成為了一片火海。羅氏家軍勢所過之處,所有的人口、財物都被搶掠一空,大友家領民的房屋被燒毀,田地被毀壞。
由於整個別府灘都是平原地帶,根本無險可守,所以政良也不打算佔據這處難以據守的地方,乾脆來個搶光燒光政策就算了。政良要把這裡當成一個誘餌,不斷地通過這裡騷擾大友家的領地,同時引誘他們的軍勢出來。
大規模的戰役以及長期的消耗戰,羅氏家是打不起的,但是偶爾打打遊擊戰還是不錯的。反正此時大大友家也急需時間進行恢復,況且剛剛繼承家督之位的大友義鎮也需要時間整合家臣團,他比政良更不願意如此之快就全面開展戰役。
得知羅氏家的軍勢入侵速見郡後,駐守在速見郡鳴越城岐部鑒泰與真玉治房兩人也緊急出陣前往阻擊。對於位於速見郡邊緣地帶的高崎山城羅氏家軍勢,大友家也是一直有派人嚴密監視,幾乎在羅氏家軍勢一出陣的時候,隱藏在附近的細作就立馬飛奔回去報信了。
無奈別府灘是平原地區,大友家當初也沒有料到這處腹地會有被入侵的一日,所以也沒有在別府灘中修建城砦,若是此時臨時再去修建城砦又必然會遭到邊境處高崎山城羅氏家軍勢的攻擊。在平原建立關卡進行防守吧,又要耗費不少的軍勢長期進行駐守,否則絕對無法阻攔羅氏家軍勢的進攻,而且在大友家軍勢的野戰能力也的確不如羅氏家的軍勢,所以大友家的軍勢最終隻好選擇駐扎在速見郡與國東郡邊境處的鳴越城了。
只是羅氏家的高崎山城位於別府灘的最南端,而鳴越城在別府灘的最北端,於是當木下昌直的五百人大軍不急不慢地來到別府灘的中央地區的時候,這才遇到了急忙趕來的大友家八百人大軍。兩軍立即展開了大戰,作為大友軍主將的岐部鑒泰與真玉治房企圖合力進攻木下昌直,結果卻被後者兩槍刺傷,最終兩人在親衛的保護下狼狽而逃。眼看主將敗逃,大友家的大軍緊跟著也開始潰敗而逃了。兩軍交戰不到三刻鍾,戰爭便宣告結束了。羅氏家軍勢這一邊甚至都沒有一人受到損傷。
擊潰大友家的阻擊大軍後。木下昌直並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是就地駐扎起來,然後派人開始對附近的地區進行搶掠。
在鳴越城得知本家軍勢慘敗的大友義鎮當即再次向附近的豪族發布動員令,並且快速地募集了一千多人的軍勢準備堅守鳴越城等待羅氏家軍勢的到來,但卻最終只等來了羅氏家就地駐扎沒有逼近鳴越城的消息。
既然羅氏家不繼續進攻,大友義鎮乾脆就一咬牙,向國東郡其他地區的豪族發布新的動員令,下令他們募集自家領地軍勢後立即趕往鳴越城集合。
四月二十七日上午巳時一刻,近三千人的大友家大軍從鳴越城開始出發。往別府灘中的羅氏家大營進發。大友義鎮不惜讓各豪族暫緩領地中的春耕也要將羅氏家此次入侵的軍勢擊退。借此來建立他在大友家眾人心中的威信。
四月二十七日上午巳時七刻,木下昌直在別府灘一處名為大平附近的一帶升起大帳,召開評定會議。
陣地上圍起帷幕,卻沒有頂棚。四月末的陽光熾熱地照射著,帷幕擋住了風。已經三十歲的木下昌直此時披掛整齊,端正在坐在軍帳的諸位之上。
“大人,偵番來報,敵陣距離本陣已經不足兩裡路了。”家臣稟報道。根據羅氏家法度規定,家臣是可以帶領十五個自家手下隨軍作戰的。
“嗯。”木下昌直聞言點了點頭。
“大人,根據黑鷹傳來的消息。對方的鳴越城外還有近兩千人的軍勢,對方為何不全軍出擊呢?這實在是讓人有點費解啊。”另外一個家臣則是出言道。
“呵呵。如此小計謀,實在是不能與本家主公可比啊!”木下昌直卻是突然笑著說道。
“大人,您這是?”軍帳中的家臣紛紛疑惑地看向木下昌直,都疑惑不解起來。
“下令大軍準備出發吧,既然對方已經動員了五千多人的軍勢,那麽就預示著我等的這一次出戰已經勝利了。對方今年的春耕自然是大受影響了,估計秋收收入也會驟減,屆時只要本家趁機再次出陣,大友家就必然內憂外患了。至於其留在鳴越城的軍勢卻不過是打算圍魏救趙罷了。”
“圍魏救趙?”家臣們還是沒有弄明白其中的含義。
“傳令,起軍,注意慢慢後退,不要讓對方追上來,也不要讓對方返回鳴越城。”這個時候木下昌直卻是沒有直接向眾人解析,反而開始下令道。畢竟對方有三千多人的軍勢,是此時五百人的羅氏家軍勢的六倍人數啊,謹慎起見,還是撤退的為好,反正此次既搶到了人口跟財物,也讓對方的春耕受到了影響,戰略目標已經實現,慢慢返回高崎山城是最為保險的。
也正如木下昌直所預料的那般,大友義鎮這一次的心思可是活絡著呢,他既想趁著此次機會擊退羅氏家入侵別府灘的軍勢借此建立起自己在家中的威信,也想趁著羅氏家由於出兵別府灘而導致別府灣沿海出現空虛之際,派人從海上登陸,偷襲岐埠城(既府內館)。即便偷襲不成功,也可以讓入侵別府灘的羅氏家軍勢返回救援岐埠城啊!在他看來,這個計謀無論如何他是勝利的一方的。
大友義鎮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他卻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對手。這個人就是負責坐鎮豐後國的羅氏家軍師角隈石宗。
角隈石宗原本是大友家的家臣,後來成為羅氏家的家臣後,他始終一直極力避免代表羅氏家直接面對舊主大友家。直至在大友義鑒死去,大友家的傳統領地豐後國幾乎落入羅氏家的手中,而政良又娶了大友義鑒的女兒後,他才主動請求親自坐鎮豐後國。
考慮到角隈石宗本來就是大友家舊臣,對豐後國的情況是非常熟悉的,對大友家的家臣也非常熟悉,況且他本人以及其族人又有黑鷹暗中監視著,所以政良就批準了他的請求了。
角隈石宗的這一次主動請求,實際上是向政良間接表示完全向他臣服了。從此以後,他的心中只有羅氏家而沒有大友家了,或者說羅氏政良已經替代了大友義鑒在他心中的位置。在政良迎娶大友義鑒的女兒後,幾乎所有的原大友家投誠家臣都是抱著這樣一種想法的了。在政良看來,或許這群家臣是將他看作是以往的家督大友義鑒了。他成為了這些家臣為之奮鬥的新精神寄托。但無論如何,只要這群家臣對羅氏家足夠忠誠,那就已經足夠了。政良無法強逼所有的家臣從心底的最深處對羅氏家予以忠誠。
角隈石宗在離開大友家之前,可是做過大友義鎮的軍略師范的,現在是學生對老師。對學生的一招一式早就清楚得很的老師角隈石宗自然是早有防范了,在大友家的軍勢偷偷從別府灣登陸後,他們就在海灘上遭受到了早就有所準備的羅氏家軍勢的偷襲。
措不及防的大友家軍勢當即大敗特敗,紛紛往還在海上的船隻逃去。而這個時候,在岐埠城上的大筒也開炮了。
也合該此次負責偷襲的大友家主將田北鑒重倒霉。他此時剛好站在船頭上指揮手下與追趕而來的羅氏家軍勢作戰,企圖盡可能地將大友家潰兵收攏起來。一不注意下,竟然被飛奔而至的鐵彈丸給砸中了。
田北鑒重並沒有被砸死,但是卻被砸暈了,隨即就掉下了海中。更為倒霉的是,此時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沉重的大凱,於是在掉下海中的瞬間就迅速往海底處下沉了。即便幾個親族武士企圖從海中將他打撈起來,也最終無法找到他的身影。嗚呼哀哉,才繼承田北家數個月的田北鑒重就這樣沉入害死喂魚去了。臨死之前,自稱是大友家第一猛將的他竟然連武士刀也來不及拔出來。
說起來,作為大友家分家的田北家似乎一遇到羅氏家就會倒霉。田北鑒重的父親田北鑒生先是前後兩次慘敗於羅氏家大軍的旗下,第三次與羅氏家大軍相遇時,更加是為了掩護宗家家督大友義鑒逃走而被羅氏家軍勢圍毆最終切腹而死。
而現在,田北鑒生的兒子,田北家新的家督田北鑒重竟然是被羅氏家的一發炮彈砸暈,而後沉入海底溺亡。何其哀哉!何其悲呼!
在一年不到的時間內連續失去兩個家主後,田北家不得不為未滿十六歲的田北鑒生次子田北鎮周臨時舉行了元服儀式,直接推舉他繼承了田北家的家督之位。只是不知道這一個田北家的新家督在下一次遇到羅氏家的軍勢的時候,會否與他的父親與兄長一樣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