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投降不殺”的喊聲中,原本就不願意跟羅氏家的軍勢硬拚的宗像家士兵們紛紛丟掉手中兵器蹲在地上投降了起來。
這一次伏擊戰,宗像家家督宗像氏繼,兩位重臣黑川隆尚、深田氏俊以及一部分家臣親族武士都被殺死,此外還有四十余個倒霉的農兵在混戰中被殺。最後就只剩下了四百多人的俘虜了。而且這剩下部分的俘虜當中有不少的人還是受傷的。
“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將所有俘虜都看守好,並且將戰場草草打掃了一番後,第三常備足輕番隊的主將阿骨打,軍目付川田義朗,副將朝倉宗滴、島原純茂、福田信清等人聚在了一起商議了起來。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看來我等原來的計劃要改動一番了。”軍目付川田義朗沉聲說道。雖然川田義朗此時只有十七歲,看起來還是一個少年郎,但是個跟隨在政良身邊足足學習了五年,隨後又在軍中鍛煉了兩年,此時他已經成為了第三常備足輕番隊的第一智囊了。所以他的出言當即引起了其余眾人的重視。
“你的意思是?不假扮宗像家的援軍乘機偷襲石丸城、阪元城、許斐山城?”島原純茂當即疑惑道。
“嗯!”川田義朗點了點頭,隨即再次掃視了眾人一番才說道,“既然現在無意中將宗像家的家督以及重臣殺掉,還將他們的援軍截獲。那麽我們的首要目標應該改為宗像家的白山城。”
“不錯,只要我們假扮成他們的人,並且帶上一些他們願意投降的人混在我們的隊伍中。我們就可以騙開白石城的城門了。”朝倉宗滴也當即讚成道。
“只是那些俘虜未必願意配合我們啊。萬一那些人假意投降。然後在我等即將入城之時大喊,那就危險了。”福田信清擔憂道。
“無妨。一般的農兵是很用勸降的,唯一的障礙就是那些俘虜當中的宗像家族人以及武士,只要還有這些人混在他們當中,那些農兵就不敢輕易配合我們的,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將那些宗像家的武士以及族人全部區分出來,然後直接將他們全部在那些農兵面前殺掉。”川田義朗狠辣地說道。由於時間緊急。正所謂有殺錯沒放過,這些阻礙羅氏家行動的俘虜就殺掉好了,而且還正好借助他們的首級給剩余的那些農兵上演一場殺雞儆猴的好戲。
坐在川田義朗對面的朝倉宗滴聽到川田義朗的建議後,心中不由得暗自點頭。看來從主公政良身邊出來的小姓都很厲害啊!就拿眼前的川田義朗而言,有勇有謀,而且必要時還相當心狠手辣,果真是一個帥才的料啊。
“既然如此,那麽拿下白石城以後,又該當如何呢?”這個時候作為主將阿骨打也終於開口了。
“統領大人,若是我等能夠順利拿下白石城。那麽在下建議集中兵力假扮成支援許斐山城的援軍騙開那裡的城門,然後再與另一面的主公大軍裡應外合。合力拿下許斐山城。”川田義朗當即將自己心中的計劃說了出來。
“你是在擔心秋月家跟麻生家?”朝倉宗滴當即疑惑道。
“不錯,若是我等還是分成三路分別假扮城援軍前往石丸城、阪元城以及許斐山城,那麽我等的兵力就減弱了。屆時,一旦石丸城、阪元城外面的麻生家與秋月家不與我等裡應外合,那麽我等進入城中的士兵就會陷入苦戰甚至成為敵軍的甕中之鱉了。即便最終能夠險勝,我方也會損傷不少,很難猜測隨後趕到的秋月家、麻生家軍勢會否有異心。”川田義朗解析道。
“不錯。”被川田義朗這麽一說,朝倉宗滴也當即醒悟過來了,“此次本家進入東築前地區,按照與秋月家、麻生家的協議,宗像家的所有領地都是歸本家所有的,想必諸位也可猜測得出,即便他們不會趁機佔據宗像家的領地,但是對於協助本家奪取宗像家的城砦都是會抱著敷衍的態度的,定然不會出死力。”
“正是如此,既然是這樣,在下以為,還不如先集中兵力協助主公打開宗像家東部地區的大門許斐山城,與主公的大軍匯合以後,再由主公來決定下一步該當如何更為妥當。”川田義朗最終說道。
“很好,就這是如此行事吧。義朗你留下代我向主公書寫書信,向主公稟報此時我等的情況,並且將我等的計劃告知主公,好讓主公屆時與我等裡應外合。至於那些俘虜,就交給你們了。”阿骨打先後對著川田義朗與朝倉宗滴說道。隨後他就對著天空“毆、毆”的大叫了幾聲。
不一會兒,一隻白色的大鳥“噗噗噗”地飛了下來,落在了阿骨打的肩頭上,那一隻發著寒光的鷹嘴親昵地在阿骨打耳邊磨來磨去,似乎要跟阿骨打耳語一樣。這一隻正是當年阿骨打從明國帶回來的海東青“小白”,另外一隻“小黑”則是跟隨在政良的身邊。
這一次眾人之所以能夠順利從宗像家北部沿海的山林地區走出來,全賴這隻海東青在天空中帶路了。在進入宗像家的腹地以後,又是依靠著“小白”與外面的政良保持著情報的共享,讓政良知道宗像家領地內部的情況,然後針對性地做出部署。也讓潛伏在裡面的阿骨打等人及時了解外面的情況。
經過這麽多年的繁殖,這一對海東青已經前後養活了六隻小海東青了,但是要將這些小海東青培養成與它們父母一般通人性,起到傳遞情報的作用,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馴養呢。畢竟“小黑”與“小白”也是當初跟隨在阿骨打身邊近二十年後才逐漸被馴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就在阿骨打等人爭分奪秒地準備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在許斐城的城主府邸中,也正上演著一場爭論。
“父親大人。如此下去。本家只會跟著宗像家陪葬的啊!”房間之中。佔部尚安的嫡子佔部尚持對著父親苦心勸諫道。
“混帳,宗像家對本家恩重如山,本家怎可在這個時候背棄宗像家呢?”佔部尚安對著嫡子怒罵道。
“哼!你們永遠都不知道羅氏政良是什麽人。”這時,旁邊一個三十余歲近四十歲的中年卻是突然出言道。此人的坐姿有點奇怪,似乎是盤坐著的,卻不是跟佔部尚安兩父子一樣跪坐著。他正是此前作為羅氏家的說客前來拉攏佔部尚安父子的盧次道雪(也就是歷史上雷神立花道雪)。
這一次的出使,盧次道雪並沒有說服姐夫佔部尚安,反倒是說服了他的侄子佔部尚持。只是由於當家的還是佔部尚安。而羅氏家也恰巧在這個時候入侵宗像家的領地,所以盧次道雪就被佔部尚安暫時軟禁在了家中了。由於是親戚關系,雖然盧次道雪被禁止與外界接觸,但是在佔部家的府邸中卻是自由的。今夜,本來在佔部尚安妻子的請求下,是準備讓佔部尚安、佔部尚持、盧次道雪三人坐在一起好好地調解一下矛盾的,結果三人還是最終爭吵了起來。
這個時候,隨著盧次道雪突然的插話,佔部尚安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盧次道雪。只見後者繼續出言道:“在下還在大友家之時,曾經派人打探過羅氏家家督的事情。在下發現,凡是曾經與他為敵的豪族。即便是日後投誠於他,依然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壓的,至於一直與他為敵的豪族,在被擊敗後,其家族男丁都會被砍殺。幾乎是被滅族……”
“哼,你這是何意?難道是在詛咒本家嗎?”聽到這裡後,佔部尚安當即打斷了盧次道雪的話怒斥道。
“那麽請尚安大人告訴在下,僅僅以目前城中數百個猶如驚弓之鳥般的守兵到底如何抵擋城外數千人羅氏家大軍呢?”盧次道雪卻是譏諷地反問道。
“哼,在下已向宗家派遣了求援使者,宗家的援軍不日就會前來支援……”
“哈哈哈……”還沒等佔部尚安說完,卻是被盧次道雪的大笑給製止了。
“尚安大人,你太過小看城外的那一隻肥前之鷹了,對方在現今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竟然都沒有對此城進行強攻。難道尚安大人就不感覺到奇怪了嗎?以在下以往跟這隻肥前之鷹交手的經驗來看,對方必然是有陰謀。屆時即便是宗像家的援軍到來,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危言聳聽。依在下看來,是你一再敗於那隻偷襲之鷹的手下,造成了對對方的恐懼了吧?”佔部尚安諷刺道。
“哼。是否是在下的危言聳聽,日後定然會知曉的。只是在下早就知道你的固執會將在下姐姐以及侄兒帶落深淵的,是故在下才會應允羅氏家的請求,前來擔當使者的,為的也正是在下姐姐以及侄兒侄女的性命,若是尚安大人對堅守住此城如此有信心,何不讓在下帶著姐姐以及侄兒侄女先行離開?”
“呵呵!癡心妄想!閣下是打算乘機掌控住在下的妻子兒女,以此來要挾在下獻城投降吧?”佔部尚安冷笑著拒絕了盧次道雪的要求。
“哎!你也看到了,若是你再下不可決心,佔部家就毀在你父親的手上了。”看到佔部尚安依然固執己見,盧次道雪隻好歎氣說道。
“你在什麽?太郎,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佔部尚安卻是從盧次道雪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不祥,於是當即對嫡子質問道。
而他的嫡子佔部尚持卻是定定地看著他,眼神中似乎充滿了失望、猶豫等神色,隨即佔部尚持眼神一冷,順手將身旁案桌的酒杯往地上一摔,“哐當”一聲,酒碗應聲而碎。
“你?”佔部尚安當即被嫡子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但是更加令他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只見房間的木隔被人在外面“唰”的一聲拉開,隨後從外面走了幾個全副武裝的家臣進來。
“父親大人,您的這一次的決斷讓本家陷入了絕境,現在請交出家督之位,好好在家中休息一番吧,以後家中的事情就由兒臣來操勞好了。”嫡子佔部尚持這個時候站了起來,對著驚呆了在地上的佔部尚安說道。
“你……你們……”佔部尚安被突然的變故驚嚇了一番後,這個時候終於清醒過來了,隨即明白到他遇到了什麽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嫡子以及家臣竟然都被盧次道雪說服了,現在竟然反過來對他進行逼迫,甚至迫使他讓出家督之位,讓他提前隱居了。
“逆子!還有你們,都是逆臣!”佔部尚安當即被氣得不輕,於是“唰”的一聲站了起來,對著嫡子以及家臣大罵道。
“家督大人,請你讓出家督之位,你已經不再適宜擔任如此重任了。”這個時候,一個為首的家臣說道。說完後還往前走了一步,來到了佔部尚持的身後,表示了對佔部尚持的支持,其余幾個家臣也跟著做了同樣的動作。
“來人,給我來人!”佔部尚安這個時候依然還不死心,當即憤怒地大喊了起來。企圖讓院子外的侍衛進來將逼迫他退位的眾人拿下。
隨著的他一聲大喊,屋子外果然走進來了兩名家族侍衛。
“給我將這些叛逆拿下。 ”佔部尚安指著自己的嫡子佔部尚持等人怒喝道。但是令到佔部尚安感到意外的是,兩個侍衛在聽到他的命令後只是有點羞愧地低下了頭,卻是沒有任何的舉動。
“你……你們……”
“不要喊了,父親大人,在你還在城頭上指揮軍勢抵抗羅氏家的進攻的時候,兒臣早就跟家族中上下達成了協議了,父親大人,你還是放棄吧。”佔部尚持卻是突然說道。
“啊?”佔部尚安大吃一驚,當即將身旁的太刀“哐當”一聲拔出了刀鞘,刀尖直指佔部尚持等人。
佔部尚持卻是坦然看著佔部尚安,並沒有拔刀相向。於是兩方就這樣對峙了以來。
“好,很好!”與屋中眾人足足對峙了一刻鍾後,佔部尚安將手中的太刀“哐當”一聲摔落在地,最終說出了最後的一句話,然後就直接癱倒了在地板上。
於是,一場家變就這樣結束了,佔部家迎來了它的新家督佔部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