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裝不裝逼,不是他說了算,也不是馬啟博說了算。
這次,不需別人,馬啟博自薦,上前與趙德明齊齊將畫作拿起,向大家展示。
畫作一起,台下眾人凝神望去,卻隻覺一陣凜然的氣勢撲面而來。
精擅書法者盡皆是心下一驚,這,這是何故?他們不敢置信地望向畫上的詩詞。
映入眼簾的是一筆筆豐腴雄渾,氣勢恢宏,骨力遒勁的字體。
咦,這是?
“顏體!”旁邊自有識貨之人解釋。
“不錯,正是顏體!”有人附和。
“端正勁美,氣勢雄厚,正是顏體,而且是其中的楷書。”
“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縱橫有象,低昂有態,正是顏體特征,雖稍顯稚嫩,卻也得了其中真意,妙哉!”劉大夏評鑒完,轉頭望向明中信,“小子,你從哪找的如此人才啊?”
明中信笑言,“此乃我的弟子,你說從哪找的?”
“切,你能培養出如此人才?”劉大夏不屑道。
“無論如何,他認我為師的!”明中信臭屁道。
劉大夏不再理會這個臭屁的家夥,望向台上。
“且看詩詞!且看詩詞!”有人叫道。
“對,詩詞!”
“敗類!”劉大夏咬牙切齒道,這些家夥,見趙德明的書法造詣不俗,自是想要找出瑕疵,予以反擊。
但劉大夏也是擔心,這趙德明畢竟年紀輕輕,絕不可能在詩詞之上有所造詣,只怕這下要壞!您說不是還有明中信這個樣版嗎?廢話,明中信可是帶主角光環的,誰能像他那般諸般技藝盡皆精通!
有人自是將詩詞念了出來。
“北國風光,無風無雨過重陽。不去西山相紅葉,來對叢黃。人倚疏籬,華傍宮牆,邑英紅幛,門樓仰天望。借芬芳,隻獨賞,念天涯分飛雁行。不須持鼇把酒,默誦佳句分外香。人影瘦,精神暢,昂首向東天一方。”
一時間,大家閉口不言,紛紛驚詫地望向趙德明,這小子居然能夠做出如此水準的詞,真真是太意外了!
包括幾位學員與那馬啟博,也是驚訝地望著趙德明,看不出來啊,這小子藏得還真深!
趙德明雖然老實敦厚,但卻也不是傻子,自是有所覺察。
“這,這是”結結巴巴想要解釋,但作為一個老實人,在如此多人的面前解釋確實難為他了。
最終,趙德明不再說話,直指畫作的一角。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卻只見,詩詞落款處,赫然寫著三個字,“明中信提”
什麽?明中信提?大家懵了,齊齊望向趙德明。
“這本就是教習作的詩詞,只是我在此引用而已!”
一時間,眾人呆了。
明中信心中那個美呀!不錯,小子,確實給力,這個逼裝得好,裝得妙,裝得呱呱叫!
確實,這首詩詞是他在教授趙德明之時,吟誦的,當時只是想要激勵於他,未曾想,他卻記在了心中,在這個場合中拿了出來,真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台下的眾人反應過來,望著那個落款心中一陣失落,這還怎麽玩?說書法,這趙德明雖然有些稚嫩,但自己在他這年紀絕沒有如此技藝,即使現在自己也不一定能夠比得過,說詩詞,人家拿出了明中信的,你還真沒法批判,畢竟,之前說的趙德明只是與你比拚書法,再說詩詞又算怎麽回事?
這下,更沒法玩了!上去說不定還要丟人,一時間,眾人打起了退堂鼓。
“罷了,我們就不與這乳臭未乾的小孩比試了,贏了都丟人,今日就此作罷,且待明中信手頭的事情辦好再說吧!”有人叫道。
對啊!咱們可以以退為進啊!
一時間,大家反應過來,紛紛點頭應和。
甚至有人已經向後退去,準備退場。
這下,吳閣主傻了!人家不比了,你還能硬逼著人家比嘛!同時,心中也是一陣鄙夷,這些讀書人真是就活一張嘴了,之前還一直嚷嚷著今日一定要與明中信一較高下,否則就算賴也要賴在這兒,未曾想,時過境遷,如今居然轉口一說,要退去。唉,我自是服了這般讀書人了!就活一張嘴啊!
“糟了!”明中信有些跳腳。
“怎了,不好嘛?問題解決了!”劉大夏有些不解。
明中信搖頭歎息著,拉起劉大夏就走。
二人來到房中,明中信一陣長籲短歎。
“小子,究竟如何了?即便遇到那麽多問題,你也從未如此啊!”劉大夏一陣不解道。
“劉老,你有所不知啊!本來,我想的是,讓這些讀書人知難而退,卻不成想,被那吳閣主自作主張,將全盤計劃都打亂了啊!”
“這卻是為何?那些人不是已經退去了嗎?”
“唉,您覺得這些人為何離去?”明中信長歎一聲,望著劉大夏問道。
“知難而退啊?還能如何?”
“知難而退也是有區別的啊!”
“有何區別?”
“如果是心甘情願地退去的話,誰也不會說什麽,心中無怨恨之心,那一切都好說!”
“不錯!”
“但是,這些讀書人可不是心甘情願的啊!”
“那又如何?”
“在我的計劃中,我只是將啟博推出去,無論如何,他還有個秀才身份,所以大家即使敗在他手也說得過去,盡皆是讀書人,勝敗乃兵家常事,也就無所謂了。但是,如果敗在這些學員手中,那可就不一樣了啊!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麽上得了台面的身份,即使是童生都不是。這樣的話,就會令得他們心生芥蒂,有所怨恨,認為我是在拿這些學員侮辱於他們。”
“這倒是。不過,之前你不是已經用他們惡心人家了嗎?又有什麽區別?”
“區別大了,如果德明沒有出手還好說,而且,我也囑咐過吳閣主,先讓馬啟博給他們當頭棒喝,大勝一場,隨後讓他盡量拖延,讓這些讀書人自行商量,進而知難而退,再以不願與這些年紀小的學員比試為借口退去,這樣的話,大家面子上都好過,也就不存在什麽矛盾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此豈不完美?但現在是,吳閣主自作主張,將德明推了出去,顯擺一番,這擺明了是挑釁啊!即便這些讀書人退去,也是逼不得已,哪裡談得上是心甘情願,自會心中怨恨,而這份怨恨將會齊聚我的身上,而後,一定會找機會找借口,讓更強大的讀書人前來與我決鬥,甚至會找來他們的師長前來理論。您說,到時,我該如何是好?”明中信一攤手,衝劉大夏一陣苦笑。
“原來你小子明白啊!”劉大夏一陣失笑。
“原來您在這兒看我笑話呢!”明中信也是恍然大悟,指著劉大夏一陣無語。
也對,劉大夏這種官場老油條,豈能不了解這事情的利弊,哪還用得著他來解釋!
“小子,你這段時間太過順暢,而且將諸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顯然,你是有些頭腦發熱了,這下知道利害了吧!”
“請教劉老,有何應對之策?”明中信誠心誠意,衝著劉大夏深施一禮。
“我也沒有!”劉大夏搖頭不已。
“別玩我了,您老看在我為劉家盡心盡力的份上,幫我一把吧!”明中信撒嬌道。
“真沒有!”劉大夏一口咬定。
“唉,也對,如此境地,哪怕您也是無法的!好了,我認命了,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還就不信了,這京師的讀書人能把我給吃了!”明中信長歎一聲,隨即變臉道。
“不用使用這激將之法,沒有就是沒有!”劉大夏笑道。
“哦,被您看出來了!”明中信收起表情,不再耍寶。
“雖然沒有應對之法,但想說一句,其實,這件事情是好事!”劉大夏稍作沉吟道。
“如何說?”明中信有些好奇。
“你是當局者迷啊!你想,如今你已經放出話去,兩個月後才能騰出手來。豈不是說,想要挑戰於你,就得在兩個月後了!”
“對!但是,如果有人硬來的話呢?”明中信點頭。
“你傻啊!”劉大夏一臉鄙夷地看看明中信,“如今,你已經有了前車之鑒,還不知道如何做?”
“您是說?”明中信有些遲疑。
“就是那些學員啊!還有馬啟博!”劉大夏一語點透。
“對啊!”明中信有些恍然大悟,“我可以將他們放出去,如果有人來挑釁,可以讓學員們應戰,反正有前車之鑒,人們也說不出什麽!到時,誰來挑戰,就讓學員們惡心惡心他們,讓他們知難而退。”
“嗯,你小子終於開竅了!”劉大夏點頭微笑。
“但是,終究無法逃脫啊!我是要在京師定居的呀!”明中信重新恢復了一副愁眉苦臉。
“笨哪!兩個月期限到期,你可以以備考科舉擋駕啊!”
明中信眼前一亮,一豎大姆指,“如此的話,時間一長,人們也就忘記此事了!妙啊,好一招金蟬脫殼!您還真是老奸巨滑啊!”
“說人話!”劉大夏一瞪眼。
“不,不是老奸巨滑,是老謀深算!”明中信連忙改口。
“這也不是什麽好話!”劉大夏白了他一眼。
“那我就沒辦法誇您了!”明中信耍賴道。
“行了,我還用你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