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池塘上,冷風吹過,河面波光粼粼。
對岸亭台隱藏於林木之間,秀麗非常。
四人沿路前行,來到亭台。
幾個樂姬正在撫琴吹簫,悠揚的樂聲回蕩在空中,令人心曠神怡。
風景、亭台、樓閣、樂聲,匯成一幅美景,如何不令人沉醉。
然則,酸腐的文人以文會之名破壞了這幅美景,真是可歎啊!明中信感慨道。
幾十名讀書人分布於亭台內外,紛紛聚在一起暢談。
卻只見亭台正中危坐一位身穿青袍,面目威嚴的四旬中年,左手邊一位長須老者撫須而坐,右後邊一位紫袍中年。旁邊是一些鄉紳父老。
“呀,不好,黃沮黃山長、孫宇孫助教怎麽都來了?!”明中遠叫道。
“不要大驚小怪,此次文會關系弟子、兒孫前途,他們豈能不來!”明有仁橫了明中遠一眼。
“族叔,正中那位是何人?”明中信卻另有關心。
“那位就是本縣知縣柳元。”明中遠搶著回答道。
明有仁瞪了明中遠一眼,明中遠一縮頭,不再言語。
“柳元柳知縣性直氣躁,注重實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幹才。但他功名心很重,有些急功近利,兼脾氣急躁,所以不受上司喜愛,所以至今未得升遷。”明有仁解釋道。
哦,看來自己的後手又多幾層勝算!
“明先生!”
這三個字一出,所有讀書人皆停下來,轉頭望向亭外走廊。
明有仁拱手,向所有人打過招呼,然後向亭中走去。
卻見柳知縣起身相迎,“中廷兄!”
“無逅兄!”明有仁急忙上前行禮。
“中廷正是族叔的字,族叔與柳知縣曾師出同門。”明中遠低聲向明中信解釋。
“中廷來了!”黃沮站起身形,一捋長須,笑道。
“黃老,你早到了?”明有仁上前躬身施禮。
“中廷兄!”孫宇拱手道。
“伯複兄!”
一番禮畢,四人齊齊坐下。
“元直、中信,快來拜見柳知縣和幾位師長!”明有仁招手道。
元直乃明中遠的字。
二人上前行禮。
“這就是你那侄兒?”柳知縣上下打量一番,指著明中信道。
“正是我那不成器的小侄,幾次縣試都未通過,慚愧啊!”
“哪裡,據說,你這侄兒號稱L縣第一才子!”柳知縣語氣平和地道。
黃沮、孫宇含笑不語。
“浪得虛名罷了!”一個聲音從人群之中傳來。
明中信轉身望去。
卻見正是那黃舉黃複宇。
“大膽,這是什麽場合,豈是你一個豎子逞強之所。”黃沮厲喝道。
薑是老的辣,未等柳知縣發難,黃沮就將事情定性為年輕氣盛,逞強之意,堵住了柳知縣的嘴。
柳知縣不滿地望望黃舉,不再言語。
不錯,真是豬對手啊,本來柳知縣的言語讓明有仁很為難,但卻讓黃舉一言揭過。
不錯,小子再接再厲!明中信暗笑道。
黃舉望著周圍這些士子,心中大罵,剛才那些人一個個口中恭維,此時卻一個個躲得遠遠的,真是一群豬隊友!
黃舉很清楚自己的學問,所以借口在外求學,晚幾年參加縣試,為的就是第一的童生之名,也想衝擊一下府試“案首”之名。
他準備多年,確定來年機會最大,
沒想到回鄉後橫穿殺出個明中信來。 黃舉臉色微變,“啟稟老父母,學生因一時氣憤,冒犯尊嚴,請老父母海涵!”
“無妨,年輕氣盛,朝氣蓬勃,很好,很好!”柳知縣擺擺手,示意無妨。
“明中信,可敢比一比,吾勝,請你將‘L縣第一才子’的稱號去掉!”黃舉趾高氣揚地道。
“小兒無狀,請老父母恕罪!”黃沮拱手向柳知縣請罪。
“無妨,可以當做文會前的調劑即可!”柳知縣興致昂然地望著二人。
“怎麽辦?我今天隻帶了耳朵,想仔細聆聽各位師長前輩教誨,觀摩觀摩文會!”明中信雙手一攤,耍賴道。
“你!”黃舉臉色由晴轉陰,指著明中信無話可說。
人家不想比,自己也不能逼著他拿筆啊!
許多人輕歎,唉,看不到好戲了!
就在此時。
一個華服少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向柳知縣一拱手,微笑道,“感謝老父母給我這個機會,舉辦主持這次蘭亭文會。”
柳知縣擺手示意,繼續。
明中信眼神一變,面色微沉,陰狠地望向華服少年。
“這是何人?”讀書人紛紛向旁邊友人打聽。
“這不就是蘭家小少爺嘛!”
“哪個蘭家?”
“濟南府有幾個蘭家?!”
“哦!原來是那個,不就是明府的親家嘛!”
“看來是給明中信解圍來了!”
“呵呵,看下去就知道了!”知情人一聲冷笑道。
“本來,我家祖父讓我來看看我家妹夫這次文會有何表現, 沒想到!”華服少年搖搖頭。
“妹夫?”眾人一片嘩然。
“明家這一代又和蘭家聯姻了?”
“不得了啊!”
“明家這是要發達的節奏啊!”
“但是!”華服少年抬頭高聲說道。
看來有轉折,亭台中瞬間安靜。
明中信眼睛一眯,望著這個華服少年。
“妹夫!”華服少年轉身面向明中信,“我記得,我們倆打過一個賭!”
“不錯!”明中信從牙縫中擠出一個詞。
“我們打賭,說你這次童生試如果再次落榜,你就主動退婚!是也不是?”
“是!”明中信臉上表情一變,和煦的笑容爬上了臉龐。
“既然,你是L縣第一才子,我看不如我們換個賭法,如何?”
“請講!”明中信笑得更加燦爛。
“不如,就以今天文會為平台,你如果能夠獲得大家承認,L縣第一才子名實相符、實至名歸,那麽,就算我輸!待你府試高中,我蘭家就將小妹風風光光地嫁與你,而且陪嫁萬金。這樣,也能留下一段佳話!”
哇,萬金啊,這豈不是要讓明家人才兩得!眾人羨慕的眼光投向了明中信。
明中信卻不會信,這等好事,豈是蘭家的心思!
“否則!”華服少年環視一周,“你就當場寫下解除婚約的婚書,並在三年內不得應考,如何?”
全場再次嘩然,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就看明中信是否答應了!眾人望向明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