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劉老一臉震驚地問。
“話要從三十年前說起。”李東陽一臉痛苦地陷入回憶,“一日,老族長招喚我,憑借老族長對我的恩情,我自是不敢推辭,到了家中,他神神秘秘拉我到密室,躊躇半天,好似有事無法說出口。”
“在我催促之下,終於老族長開口了,但他說出的話,令得我至今都心驚不已。”說到此處,李東陽看看劉老,有些難以啟齒。
劉老也是皺著眉頭看著李東陽,他心中隱約猜到一些,但此事太過驚世駭俗,他不敢想,而是凝神盯著李東陽。
李東陽歎息一聲,終於還是說出了口,“老族長居然要向我借種!”
話一說完,李東陽不敢看劉老,羞愧地垂下了頭。
劉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隨之臉色稍稍平和,輕歎一口氣,拍拍李東陽的肩膀,無聲地安慰傳遞給了他。
“要說那時,我正在意氣風地馳騁於官場。”李東陽抬起頭感激地看看劉老,“突然面臨這種事情,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但當我抬頭看向老族長那殷切的目光,拒絕的話卻又停在了口邊。我知曉,老族長當時正值壯年,為了留後,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妾,但是卻依舊毫無消息,最後確認,是自已的原因。本來,從本宗族中過繼一位,倒也可行,但老族長極好面子,深怕影響了他的聲譽。故而才出此下策,倒也無可厚非。”
“然而,最終你還是拒絕了他!”劉老接話道。
“不錯!”李東陽點頭,隨之一聲歎息,“但也正是我拒絕了,才令得我後悔終身啊!”
“難道你還真心覬覦那位小妾的美色?”劉老一臉慍色。
“你真道我是那般樣人嗎?”李東陽滿面通紅,怒道。
“好了,我知曉,你不是這般樣人,接著說!”劉老拍拍他安慰道。
李東陽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拒絕之後,老族長只是有些遺撼,倒也未說什麽,但是不知為何,過了些時日,居然傳出,那位小妾有喜了,我震驚之下,前去詢問老族長。不錯,他還真的找到了一位願意‘借種’之人。”
“就是那人?”
“正是!這也就是為何那人能夠在李氏宗族中迅崛起的秘密所在。”李東陽沉痛地點點頭,“那人願意借種的唯一條件就是扶持他在李氏宗族做出一番作為,當時老族長想要扶持一位旁系,確實不要太簡單,也就答應了他。卻未曾想,居然養虎為患,令他做大,時至今日,居然威脅到了老族長的地位,真是世事難料啊!”
“那位種就是李林?”劉老一皺眉問道。
“嗯!”李東陽點點頭,“之後,一切順利,但在小妾分娩之時,生血崩,一命歸天,但嬰兒卻保留了下來,故而老族長異常珍惜此子,對他愛如掌上明珠,嬰兒卻也爭氣,從小就聰慧過人,極其討人喜愛。但後來”
說到此處,李東陽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然而,我卻一直在心中扎著一根刺,無法釋懷,其實,此事根本不關我事,但我卻在心為老族長不值,故而一直對李林敬而遠之。想必,李林也有所察覺,故而他雖嬌慣,對其他人頤指氣使,但卻唯獨在我面前不敢放肆。”
李東陽眼中痛楚一閃而過,“這般井水不犯河水也無大礙,但壞就壞在,那一年,老族長前來讓我教授李林學問,我卻借故推辭。卻未曾想到,李林在當年是要考取秀才功名,讓我輔導於他,我卻沒能幫上忙。”
“最令我痛心的是,本來依李林的聰慧,過秀才試雖無十足把握,但有成機會中第。然而,那年主考居然是我的政敵,知曉李林乃是我李氏宗族之人,暗下絆子,借故將李林逐出考場,絕了他的功名之路。此後,受此打擊,李林一蹶不振,終日廝混渡日,老族長憂心不已。我在得知真相後,內心極度懊悔,卻已於事無補。”
“故而,你就一直縱容於他?卻不知,那更是害了他啊!”劉老一臉不屑道。
“不,如果單是如此的話,李林絕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李東陽搖頭道,“而是,那人在其中搗鬼。”
“他?”劉老一皺眉。
“不錯,不知那人存了什麽心思,居然對李林也是百般縱容,疼愛有加,但卻只是將他往邪路上引,老族長卻以為他是顧念父子親情,才對李林如此,甚至對他都心存感激。就這樣,李林逐漸變得狡詐、貪婪、狠毒。”
“但你卻也做了幫凶!”劉老一言而決。
“不錯,我也做了幫凶,這幾年李氏宗族內亂不已,但卻因這李林所在,那人居然也適可而止,並不太過份,想必是也希望老族長百年之後,李林能夠繼承族長之位吧!我從未想過,李林居然會成了李氏宗族維持安定的重要節點,故此,這些年來,我們三人盡皆不敢輕舉妄動,始終保持著默契。我投鼠忌器之下,對李林的一些做法視若不見,就是希望李氏宗族不傷元氣。”
“所以,這次也是如此!”
“這次我處理了李林,你覺得那兩位會不會找我拚命?到時平衡破壞掉,只怕李氏宗族從此永無寧日了。如果你是我,你該如何做?”李東陽苦笑著反問道。
“你們李氏宗族還真是亂啊!”劉老歎道。
二人盡皆陷入沉默。
“對了,這些事你向明小友解釋沒有?”劉老打破平靜道。
“你覺得我會自暴醜事嗎?”
“也是,你這家夥將面子看得太過重要,如果不是我,想必你也不會開口吧!”劉老深以為然,“但你真的就這樣與明小友斷絕來往了?”
“不然還能怎樣?”李東陽滿面苦笑。
“話雖如此,但無論如何,我不能對明小友坐視不理。罷了,你家之事你處理,我該做的我自是不會拉下,今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乾吧!”說完,劉老站起身形,向外行去。
李東陽張張嘴,想要挽留,卻無法開口,最後,頹然跌坐在椅上。
“父親?”李兆先進到大堂見到李東陽那般頹唐,心下大驚,難道這二位已經決裂了嗎?不然為何父親如此模樣?
“無妨,老劉頭只是一時之氣,我們不會有什麽的!”李東陽強自振奮精神,強笑道。
是嗎?李兆先深表懷疑。雖然劉老沒有了來時的怒氣滿面,但那般落寞的神色卻是瞞不過人的,顯然心中有事,但父親不願說,自己也不能問啊!
明中信宅中。
“誰?”李玉警惕地望著一處。
“我!”一個聲音響起,從門後轉出一位,謔,這不是那張亮張管事嗎?
“哦,您回來了?”李玉瞬間解除了戒備,親熱地上前打招呼。
“辛苦了!”張亮上前拍拍李玉的肩膀,一臉親熱地攀談起來,
“您這!”李玉一指張亮的臉道。
“哦!”張亮一摸臉龐,笑道,“喲,高興得都忘記取下了。”
說著,張亮一低頭,從臉上取下了什麽東西。
再抬頭時,謔,這不是明中信嗎?原來,這張亮居然是明中信。
“您可得記著,回家一定要取掉,否則張大人可是會將你以為是擅闖民宅的賊人的!到時,可就誤會大了!”李玉調笑道。
“怎麽,張大人還在?”明中信收好手中的東西,問道。
“可不,還在等候兩家青樓的消息呢!”李玉笑道。
明中信信步進了大廳,卻只見石文義與張采二人各自飲茶,互不理睬。
“怎麽,我不在,二位就鬧別扭了?”明中信笑言道。
“你回來了!”張采懶洋洋道。
“什麽樣子?”石文義白了張采一眼。
“什麽樣子,你們什麽都不告訴我,我還能怎樣,隻好坐著啊!”張采氣道。
“好了,誰不告訴你了?”明中信調侃的語氣道。
“你們!”張采指了一圈。
“好了,來,咱們商量一番,下步如何做?”明中信坐到石文義旁邊道。
“哼,我才不聽呢!”張采一臉不屑。
“好,既然你不想聽,那你可以回去了!”明中信臉色一肅道。
“對啊!我們要談機密之事,某些閑人可以離去了!”石文義附和道。
“你們!”張采為之氣急。
“張大人,他們是與您開玩笑呢!下步可得仰仗您呢!”李玉在旁打圓場道。
“哼!不稀罕!”張采一聽,神氣無比地站起身形就往外走。
“真的?”石文義問道。
“真的!”張采步履明顯有些慢了下來,但口中卻依舊堅定。
“罷了,那還是咱們計議吧!就是不知道,如果語嫣姑娘出事的話,環采閣怎麽辦?”明中信深深歎了口氣。
“什麽?語嫣,語嫣怎麽了?”張采轉身飛奔到明中信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焦急地問道。
“某人不是說不稀罕嗎?為何如今如此著急?”石文義譏笑道。
而此時的張采卻根本不理會石文義,緊緊盯著明中信。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書客居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