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不明勢力自從伏擊陷害彌勒會不成之後,就再未出現,相信他們應該與中信甚至明家沒有真正的生死之仇,這樣的話,排除之後,就剩下彌勒會了!”劉大夏繼續道。
這下,陸明遠倒沒有再行補充,反而是低頭沉思,仿佛有些問題沒有想清楚一般。
雖然如此,但他們的這番分析卻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明有仁聽得寒毛都豎起來了。
相應地,他感到了深深的傷害,畢竟,平日裡相處中還不覺得什麽,現在通過此番分析,這些智計過人的妖孽居然能夠將人心算到這麽深,相形之下,自己又要如何在這京師之中立足呢?
當然,這些只是他心中的想法,絕不會說出來的!
明中信緩緩點點頭,認可了劉大夏的說法。
而陸明遠卻是依舊沉思,並不接話茬,甚至根本就如同沒有聽到一般。
“對了,那與李士實平起平座之人又是何人呢?”明有仁問出了一句。
這話一問出口,瞬間,氣氛為之一凝,是啊,此人究竟是何人,能夠在彌勒會中任如此高職,還與二品大員李士實平起平座,這人在彌勒會中的身份又是如何的高絕?又是如何重要?這個問題,令他們心中膽寒。
明中信、劉大夏、福伯紛紛閉口不言,陷入沉思。
他們也不敢隨意開口啊!畢竟,此事事關重大,不由得,大家將目光投向石文義。
“諸位,”石文義苦笑一聲,一抱拳,“大家不要這般看我,就連李士實我現在都沒有把握能夠查出端倪,更何況是這彌勒會暗中的高層!”
不過,就在他話說出口的一瞬間,明中信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怎麽?中信你有所發現了?”石文義正好看到明中信眼中的亮芒,連忙追問道。
一瞬間,大家皆看向明中信,希望他有所見地。
就連陸明遠也抬頭看向明中信。
“這?”明中信沉吟片刻,緩緩道,“我懷疑,這李士實與那彌勒會之前逃走的余孽有關。”
說著,他環視眾人一眼,沉聲道,“諸位,我認為,這可能與那蕭府中消失的賊人有關!”
什麽?大家懵了,這句話可大了。如果這李士實與之前在京師搞風搞雨的彌勒會賊人有關,那麽,這事只怕真的要捅破天了啊!咱們要如何應對呢?
“中信,從今天開始,你只怕真得隨時小心了!”陸明遠開口了。
“陸先生指教!”明中信連忙躬身道。
“中信啊!”陸明遠深深看了他一眼,“如今情勢危及,你已經觸及到了彌勒會的底線了!”
明中信一怔,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若有所思道,“您是說,那些證據本來是彌勒會針對我,要將我置於死地的鐵證?”
陸明遠苦笑一聲,“不錯,如果單純是那賊人刺殺於你,我還不是很擔心!但是,如今居然運用到了朝堂之中的勢力對付於你,這就說明,你已經真正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今後,必將數管齊下,務必要製你於死地啊!這下,麻煩了!”
“陸先生多慮了,如果是之前沒有暴露意圖之時,中信也許還擔心,但現在既然他們已經將目的暴露,那中信卻還真心不怕了!”明中信卻是笑笑,沉聲道。
陸明遠一皺眉,但看著滿臉自信的明中信,卻也不再說什麽。
“中信,切不可大意,你不知曉,朝堂勢力如果發動起來,只怕還真心不是那些刺殺所能比擬的!”劉大夏卻是有些急切道。
“是啊!”明有仁擔心地望著明中信,“劉大人說的是,你終究乃是官場白丁,根本沒有什麽經驗,俗語說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明中信見大家皆是如此擔心,收斂笑容,拱手道,“諸位長輩,中信雖然愚鈍,但卻也有自知之明,但現在你們也知曉,中信其實已經病入膏肓了,又何懼之有!大不了,魚死網破罷了!”
這下,陸明遠也皺眉不已,詫異地望向明中信心中怪異無比,難道,自己判斷錯誤?這明中信真的得了絕症?
之前他還是心中賭定的,畢竟,依他看來,明中信根本就是拿這個理由當愰子,拒絕與蘭馨兒成親,其實那是另有理由,但依他現在所言,卻有些不對啊!
但他卻沒說什麽,反而是目光更加緊緊盯著明中信,希望從他的言行中獲得蛛絲馬跡,以驗證自己所猜測之事。
劉大夏卻不管這些,沉聲道,“中信,此言不可再言,要知道,你的性命可是事關無數人的死活,如今雖然你覺得得了重症,但是在沒有得到太醫的診斷結果之前,還是不要妄言的好!”
“不錯,事情不能這樣看!也不能破罐破摔,畢竟,即便你得了重症,天下間不是還有那麽多的大夫嗎?難道就沒有一位能夠治你的病了?”明有仁在旁勸說道。
“少爺,家中可還有明老夫人呢?您就忍心,讓她老人家為你操心?”福伯助攻道。
明中信一臉無奈地看看大家,只能閉嘴不言。
如果再說下去,只怕自己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還說什麽!
“行了,大家還是回到正題上來!”陸明遠輕咳一聲。
一瞬間,大家齊齊望向他。
“你們想過沒有,那李士實究竟是彌勒會中人,還是另有勢力所屬呢?”陸明遠沉聲問道。
啊!這一問,令大家異常意外,之前不是已經斷定,那李士實其實就是彌勒會中人嗎?怎麽會如此說?
“諸位,你們可想過,既然那李士實乃是彌勒會中人,為何他如此做法?這般冒失?將那般重要的證據就這樣拋了出來,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陸明遠看著大家,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提了出來。
“依您的意思是?”石文義搶先問道,畢竟,這個消息可是太過勁爆了,甚至比李士實是彌勒會中人還要勁爆!他作為一個特務頭子,必須有所警覺,畢竟,彌勒會就夠讓他們頭痛的了,再加上一個勢力,他們豈不是要忙死!
“我的意思是,其實,李士實根本就是屬於另一股勢力,而且是與彌勒會同氣連枝的勢力,不然,這些猜測就不成立。”陸明遠也不藏著掖著,開口道。
此話怎講?眾人心中齊齊問出一句。
“石大人,你說,現在京師之中是否來了幾股新的勢力?”陸明遠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是向石文義問道。
啊!石文義沒有料到陸明遠居然在此關頭截住話茬向他問話,一時有些呆滯。
“石大哥,你說說,現在京師之中是否來了新的勢力?”明中信補充問道。
石文義恍過神來,眉頭一皺,沉聲道,“這些時日,京師確實熱鬧,除了你與王大人回京之外,其實,南疆也頻頻派來了使者,或者說是一些刺探朝廷口風、擔心受到牽連之人的代表。”
“還有就是,南疆的一些蕃王也紛紛進京,向陛下提出了一些要求,當然他們的理由是助朝廷平亂,今後再行助朝廷安定南疆。”
“再有就是那些平亂有功的官員們向朝廷送捷報,也可以說是來邀功請賞的。除了這幾類,也就沒有什麽勢力了!”石文義收尾道。
“這樣啊!”陸明遠緩緩言道,但他的眼神卻是迷了起來。
作為熟知他習慣的福伯與劉大夏,眼中泛光,齊齊望著他,等候他的下一步指示。
明中信卻是另有思緒,根本就遊離於場外,並不關心這些。
明有仁卻是只是關心明中信,其他,對他還說沒什麽意義。
“石大人,你說,蕃王們前來有什麽要求?”突然,陸明遠開口了。
石文義連忙回道,“回陸先生,那些蕃王除了要求一些兵權之外,還要求有些物資供應,更甚者,還要求恢復舊時編制,將護衛恢復!”
護衛恢復?這話一出口,劉大夏倒吸一口涼氣,眼中閃爍著莫明的光芒,望向了陸明遠。
陸明遠卻是皺著眉頭看向石文義,“石大人,這恢復護衛之事乃是何人所提?”
“寧王!”石文義回道。
寧王?陸明遠瞬間恢復沉思狀。
而旁邊的劉大夏卻是面色驟變,卻也不再言語。
石文義一想,哦,明白了,這些人乃是想到了之前之事,也就是初代寧王之事。
明初藩王的權利是很大的,明太祖朱元璋將他的兒子們封建在邊境要鎮,是為國之藩籬。第一代寧王朱權三護衛是帶甲十萬,還有精銳的蒙古雇傭軍,是後來成祖靖難的主力之一。至於削藩實在建文帝時開始的,因為藩王們實力都很強大,建文帝在齊泰,黃子澄等人的謀劃下開始削藩,最後導致的成祖起兵靖難。而成祖登基後,繼續推行建文帝的削藩政策,將實力強大的邊塞諸王遷往內地,削減護衛。比如寧王的封地就從大寧遷到江西,一衛隻留三千人。
從高祖朱權開始,歷代寧王與朝廷之間的矛盾重重。燕王朱棣發起靖難之役時,為謀得大寧諸軍的助戰,用計挾製寧王朱權,使大寧邊軍俱聽其指揮,朱棣還哄騙朱權:“事成,當中分天下。”燕王即皇帝位後,寧王要求改封蘇州、錢塘等南方地方,均遭朱棣拒絕,寧王與皇帝間的矛盾由此而生。朱權死後,其孫朱奠培嗣位,因“增造宮殿及派歲祿於進府縣,奏請南昌城內東、西二湖”,被時任左布政使的崔恭抵製而生怨恨,“遂劾奏(崔)恭不法,恭與按察使原傑亦奏奠培私獻惠二王宮人,逼內官熊璧自盡。按問皆實,遂奪護衛”。削去寧王護衛,改為南昌左衛,使自朱權以來與朝廷間的矛盾進一步加劇。
當然,到了這一代,寧王朱宸濠是明太祖朱元璋的五世孫,即朱元璋第十七子寧王朱權的後裔。起初,封為上高王。弘治十年(1497年)襲封於南昌,弘治十二年(1499年)年初襲封寧王。
“寧王到了京師?”劉大夏一陣訝異,“他以何名義來京?陛下允準了嗎?”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蕃王,可是不允許私自離開屬地的,如果想要離開,一是奉旨,一是遇到不可抗拒的天災。
對了,天災!劉大夏恍然。
但是,不對啊!寧王可是分封在江西南昌一地,那裡可沒有發生天災。
對了,人禍!劉大夏靈光一閃,賊寇!要知道,整個南疆叛亂頻發,各地圍剿紛亂不堪,如果這寧王以此為借口,倒也能蒙混過關,不過,他去南京就好了,為何要來京師呢?難道,就為的這恢復護衛?
劉大夏心下一驚。
“陛下允準了嗎?”陸明遠緩緩開口問道。
“那倒沒有?”
“嗯!”陸明遠舒了一口氣,“他是以何名義啟奏要恢復護衛的?”
“還能如何,他就是以賊寇四起,官兵們圍剿不力為說詞,又回顧了寧王先祖護衛的威名,措詞懇切,義正言詞,再以寧王家眷自身安危都得不到保障,有損天家威儀為名,要求恢復舊時護衛,圍拱西一地,閑時也可助官兵平亂!”石文義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屑道。
“想必陛下應該是看出了這家夥乘火打劫之意, 所以並未允準!”劉大夏冷笑一聲,在旁總結道。
“不錯,應該如是!”福伯點頭道。
“不然!”陸明遠卻是搖頭不已。
“陸先生有何高見?”劉大夏不敢怠慢,連忙問道。
就連石文義都望著他,想要知曉陸明遠有什麽高見。
“只怕那寧王此來並非是為的這護衛一中!”陸明遠斷然道。
不是?劉大夏、福伯、石文義愣了,明明是啊!否則,那寧王大老遠跑到京師所為何來?
“石大人,你還是查查,這寧王是否來到京師之後頻繁與大臣們或者是富商們來往!”陸明遠飽有深意地望著石文義,緩緩道。
石文義第一時間明白過來,瞬間面色變白了一下,躬向為禮,“謝陸先生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