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看到了,那第一道最先趕到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趙明興是也!
隨後趕到的皆是明中信的學員。
此時的他們無視任何人,任何事,一心隻關注著明中信以及趙明興。
隨時為趙明興遞上工具,讓他為其診治。
王守仁一舉手,令周圍的軍士們退往一丈之外,留出空間,任由趙明興等為明中信診治。
“大人,他們行嗎?”邵績上前語氣之中帶著質疑問道。
“明師爺所屬,必然有過人之處,他們也不會拿明師爺的生命開玩笑的!”王守仁的語氣之中充滿了信心,就如同看著明中信做事一般。
邵績為之愕然,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那吳禦醫呢?”
“罷了,吳禦醫趕來也不一定就比他們強!”王守仁緊緊盯著趙明興等人,眼睛一眨也不眨,輕聲回道。
突然,一陣馬蹄之聲傳來。
“來了!”邵績眼前一亮,終究他對這些學員的信心不比王守仁,他還是衷心盼望吳禦醫前來救治明中信的。
然而,今日他注定要失望了!
卻只見來人未至,已經聲音趕到,“明師爺在何處,明師爺在何處?”
一陣大呼小叫,令得王守仁皺眉不已。
他當然知曉這是誰,不是那個棒槌二杆子吳起還有誰!
“去,讓那家夥閉嘴!”王守仁吩咐一聲。
邵績也聽出來了,無奈一笑,這家夥,也不管什麽時候,還這般無理!
回身向吳起迎去。
“吳將軍!”邵績攔住了吳起的去路,拱手道。
“閃開,不見我帶著吳禦醫來的嘛!”吳起卻是一揮手,策馬閃過了邵績。
邵績一愣,吳禦醫?可不是嘛,吳起的馬上居然還有一個人,不過是被他橫放在馬背這上!
細看去,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吳禦醫!
看來,這家夥也不是不靠譜嘛!這不,就將吳禦醫帶來了!
但是這姿勢怎麽這麽別扭!
吳起趕到近前,翻身下馬,大叫道,“吳禦醫來了!”
王守仁皺著眉頭,回身看向他,“叫什麽叫!不見這兒正在救治嗎!”
吳起瞬間啞然,望向那個包圍圈!
可不嘛,趙明興等學員正在圈中救治明中信。
吳起訕訕一笑,止住了他的大嗓門。
轉身扶向還在馬背上的吳禦醫。
然而,吳禦醫在被他扶下馬之時,他手一松,吳禦醫卻是一下子癱軟在地。
呀!吳起驚叫一聲,連忙將吳禦醫一把扶起。
再看向吳禦醫時,卻見他口吐白沫,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吳起睜著他的大眼,一陣愕然。
“吳將軍,這就是你帶來的吳禦醫?”邵績有些瞠目結舌地望著這一幕。
他可沒想到,吳起居然這麽不靠譜,就這吳禦醫現在的狀態,能夠救治明中信嗎?
幸虧有明中信的學員們哪,否則這可就誤了大事了!
心中腹誹不已,不由得將驚悚的目光投向吳起。
任何事,只要經過這位的手,這位就會將事情搞砸,還真是棒槌啊!
此時的吳起面色難看,望著癱軟在地的吳禦醫,無語至極,眼中充滿了恐懼與害怕,抬頭望向了王守仁。
“大人,明師爺沒事吧?”
王守仁回身一看,望向吳起,卻突然,發現了癱軟在地的吳禦醫,瞬間色變,急步來到近前,扶住吳禦醫的腦袋,輕聲叫道,“吳禦醫?”
吳禦醫卻是哼哼唧唧,一臉的痛楚之色。
王守仁瞬間明了這是吳起乾的好事,這家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抬頭惡狠狠瞪了吳起一眼。
吳起有些理虧,訕訕一笑,躲過王守仁的目光,但隨即卻是將自己擔憂關切的目光投向了被學員們包圍的明中信。
“吳禦醫!”王守仁輕聲喚著。
吳禦醫終於雙目張開,看到眼前的王守仁,瞬間淚奔。
“大人!”
“吳禦醫,還請原諒那吳起的魯莽!他也是為的明師爺啊!”王守仁輕拍吳禦醫的手臂,長歎一聲。
明師爺!吳禦醫瞬間打個激靈,瞬間翻身坐起,四處打量。
他心中很是明白,也理解吳起的心情,吳起那般暴虐地將自己虜掠上馬,快速奔來,只不過是為的明中信受傷。但當時那軍士語焉不詳,隻說明師爺受了重傷,究竟明師爺受了什麽樣的重傷,是否會危及生命,誰也不清楚,但吳起一聽之下卻是不由分說就將自己虜掠上馬,狂奔而來。
但他卻是清楚,明師爺的醫術可是比自己高明得多,更何況他一直身上備著那般神奇的丹藥,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相信欽差大人絕不會讓自己趕來為他診治的,如今自己身在此處,必須第一時間為明師爺診治,至於吳起虜掠自己那點小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吳禦醫稍安勿躁,明興他們已經在為明師爺診治!”王守仁見他尋找,解釋道。
吳禦醫一聽,輕歎口氣,心中一定,還好還好,畢竟那些學員的醫術自己這一路之上也是見過的,像這類戰場上的診治包扎,他們可比自己還要在行,而且師承明師爺,其他醫術相信也差不到哪裡去!
但是,自己既然已經來了,就得前去診治,即便無法診治,觀摩一下也是好的,畢竟,明中信的醫術在學員們身上體現出來,自己更加能夠理解,再行揣摩也許還能學到一些醫術。更何況,也許自己的經驗還能幫得上他們。於是,他翻身站起,搖搖仍舊在發暈的頭顱,回身來到馬匹之前,到下藥箱背上,邁步走向了趙明興等學員。
就在他們在這兒談論之時,一陣急促的蹄聲接連響起,一位位將軍相繼趕到。
但他們看到那一堆堆屍體、一支支深插於地的箭矢,血流成河的這個陣勢,他們心驚不已,再看到圍作一團忙碌不已的學員們,他們自是不敢有所打擾,紛紛來到近前向王守仁行禮打探。
望著皆是臉上有焦急憂慮之色的眾將,王守仁輕歎一聲,將情勢一一向他們說明。
一時間,大家心中一陣感慨,同時也心驚不已,如果不是明中信機敏,在發現死士的第一時間將欽差大人驅離伏擊場地,就憑現在這戰場之上慘烈模樣,再看明中信此時昏迷暈厥,情狀莫名的慘狀,只怕現在的王守仁已經成了一堆碎肉,不由得他們再次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欽差大人在此遇襲受傷,只怕他們萬死難辭其疚。
再想想之前自己等志得意滿的那副心情,不由得慚愧不已,如果不是自己等人大意,還一心想要爭功,只需要有一兩位將軍在此,只怕明師爺也不會受此重傷了!
更何況,此前一切戰場上的勝利皆與人家明師爺息息相關,可以說是一切戰功皆是人家明師爺給他們的,他們卻無法保證人家的生命安全。
就在這勝利在望,即將看到曙光之際,明師爺居然遇襲,更甚者,居然被襲重傷,暈暈欲死,這怎麽都說不過去啊!
於是,眾將懷著更加糾結、更加難受、更加後悔的心緒,糾心不以地望著那個圈子。心中期盼學員們立刻將明師爺救回來,以彌補他們那愧疚之心。
然而,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
而趙明興等人卻是滿頭大汗,緊張無比,精神高度集中,不敢稍有松懈,默契地配合著,為明中信清理他身上的箭傷刀傷。
第一眼見到明中信遍體鱗傷,他們心驚不已,明教習可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嚴重的傷啊!他們眼中閃過深切的痛恨,痛恨那些令教習受了如此重傷的惡人們,不由得將目光掃向了那些已經身死的死士們,如果不是這些死士已經被軍士們剿滅,他們必定將他們挫骨揚灰,以消心頭之恨。
視線回到明中信身上,再想到他身上所受的傷痛,他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只不過,他們知曉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必須盡一切力量,將自己所學的醫術療傷之術發揮出來,必須將明教習救回來,必須!
這個信念在他們心中一遍遍重複。
他們手中不敢遲疑,深怕晚點的話,令咱們教習受更多的痛楚,至於說擔憂明教習拋下咱們魂歸天府,那種可能不存在,不知為何,他們就是如此的賭定!
為今之計,就是盡力減少明教習忍受痛楚的時間,縮短傷勢恢復的時間。想及此,他們不敢怠慢,迅速將一應工具準備好,望著趙明興,等候他的吩咐。
趙明興作為主治,自然不敢稍有松懈,精神高度集中,將明中信從上至下檢查了個遍,將一切傷情印入腦海,稍作思考,在腦海當中制定了治療方案,再行捋一遍,確定萬無一失。
雙目睜開,精光電閃,拿起工具,開始了療傷。
止血、撥刀、撥箭,一樣樣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旁邊的學員們配合默契地將工具遞給他,遞紗布、清洗。
雖然他們心定不已,但是見到清洗創口中,明中信不自覺的肌肉收縮,面上浮現一絲痛楚,他們就不由得心中一緊,將手中的力道瞬間減小,更加的小心翼翼,深怕再令教習痛楚。
而旁邊的吳禦醫卻是眼光放亮,目不轉睛地望著趙明興,甚至是每位學員,不只是看他們的手法,更看他們手中的工具,那鋒利的手術刀、鉗子、鑷子等等,一切的一切令他眼中放光,只因為,這些學員們手中的工具雖然自己都知道叫什麽,但它們的材質都令吳禦醫垂涎三尺,這可都是好東西啊!這必然是明師爺為這些弟子準備的,否則怎會那般的耀眼,那般的乘手,要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這些工具,就會令得這些治療方法更上一層樓,效率更勝一籌,待明師爺醒了,必須弄一套!吳禦醫心中下定決心。
然而,最令他心驚的是,趙明興的手法,是那般的嫻熟,是,這些方法手法明中信已經教授給了他們,之前只是為的給那些染疫的百姓清除創口,防治疫病,看了趙明興的所用清創方法手法,他心下明了,明中信沒有藏私。
這些手法他都知曉,但是卻無法做到趙明興那般嫻熟,但一些小的地方,卻是自己包括太醫們無法比擬的, 只因為趙明興等人跟隨在明中信跟前,一應東西手法都會在第一時間內得到明中信的指點,那些小小的毛病,哦,不,應該說是一些更加有效的手法都會被明中信所糾正甚至改正,這,就是趙明興等人比自己這些老太醫們更加優勢的地方。
就說嘛,今日是自己偷師提升技藝的一個好時間,幸虧沒有與那棒槌吳起糾纏,否則,這般好的偷師機會就錯過了!到此,吳禦醫是無比的慶幸,無比的興奮!只因為,今日之後自己治傷清創的醫術將有一個質的提高!
就在他們各情心思之時,時間轉瞬即逝,兩個時辰之後。終於,明中信身上的箭矢、鋼刀已經被取去,傷口已經被清創完畢,但他胸口的那把鋼刀卻是誰也不敢動分毫。
趙明興望著那把鋼刀發愣不已,顯然,他也很是糾結,是否要取去這柄鋼刀,畢竟,鋼刀將明中信插了個貫穿,貿然取去,只怕明中信也無法承受啊!誰知道是否會傷及內髒,這可是誰也無法保證的,進一步是天堂,退一步,可就是地獄了,由不得他不慎重。
“怎麽?心中沒底?”一位學員皺眉望著趙明興。
“是啊!之前只是在那基地裡試驗了幾下,但沒有真實操作過啊!更何況是”趙明興苦笑一聲,點點頭,繼而望向躺臥於毯子上面昏迷的明中信。
學員們見狀,不言而諭,瞬間明了,正是因為這個傷者是明教習,故而趙明興不敢動手了,只因為,他根本沒有把握能夠確保不會發生失誤,更因為傷者是明中信令得他投鼠忌器,更加不敢妄自動手了!
這就令得他進退兩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