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首領看到這一幕,明中信自然也看到了,望著遠處的賊人首領,心中一陣無奈,看來,這賊人首領今日非其大限啊!
不然,在此危急關頭,偏偏有援兵趕至,這點可真是太衝了!
即便自己不考慮自身的安危,只怕這些學員的性命自己也得顧及啊!
罷了!錯過今日,定教這些賊人領教厲害。
明中信將身前最後一位賊人砍翻在地,回身厲喝道,“全體學員聽令,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撤退!”
學員們為之愕然,再看看遠處急奔而來的援軍,他們也明白了情勢的險惡。
不由得,學員們盡數望向明中信。
“看什麽,聽令而行!所有人,回去領家法一道!”明中信將面色一沉,喝道。
一聽家法二字,就連趙明興也不由得打個寒顫,心有余悸地對視一眼。
紛紛撥馬返身,向身後奔去,當然,陣形未亂。
然而,趙明興卻是策馬立於明中信身前,未曾一動。
“你!”明中信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望向趙明興。
趙明興身軀微微一顫,但卻直愣著脖子,“我知道,教習要為學員們撤退掩護,明興職責所在,誓與教習同進退!”
那些神中的堅定,清晰可見。
明中信瞬間將要脫口說出的喝罵咽了回去,只是輕歎一聲,不再喝罵於他。
反而轉身面色凝重地望著獨奔而來的賊人援軍。
至於那些身前的賊人,卻是不放在眼中,皆因,這些賊人已經被他們嚇破了膽,雖然現在在援軍前來的鼓舞之下,賊人首領喝令之下,瑟縮有來,但他們那些步伐,那些眼神,顯然已經暴露了他們只是想要撿便宜的心思,一陣衝殺就會令他們心神若喪,豈會放在明中信的眼中。
要擔心的反而是這群前來援助的賊兵,看他們那猙獰的面龐,充滿煞氣的雙眸,顯然已經經過了一番血戰,而且可能是勝戰,挾勝勢而來,真心不好對付啊!
不過,只需要將他們這一輪的士氣擊潰,他們自會血性盡去,不敢再來追趕,那時,就是自己與明興脫離的良機。
明中信目不轉睛地望著這支賊兵,隨時分析著情勢。
趙明興在旁卻是面無懼色,有的,只是一種緊張,一種大戰將臨的緊張。更甚者,是一種與教習能夠並肩作戰的榮譽之感,令他無所畏懼。有的,只是戰意!殺意!
賊人援兵越來越近,明中信眼睛微閉,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血色,一絲狠意。
“教習!”趙明興低聲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一絲興奮,無法言表。
“護我左翼,隨我衝殺!”明中信冷漠依舊,悄聲吩咐道。
諾!趙明興輕聲應了一聲。
“兄弟們,放!”就在明中信二人就要以身犯險之時,突然一聲喝叫在耳邊炸響。
啊!就連明中信都是一怔。
然而,更令他們震驚的是,隨後,一些冒出青煙的白布包裹從空中投入了敵陣,繼而一陣轟隆之聲從前方傳出。
一瞬間,前面近在眼前的賊人援兵一陣大亂,馬嘶人叫,亂作一團,就連他們二人座下的馬匹也是長嘶不已,狂躁不已。
“明師爺,還不快跑!”一個聲音焦急地叫道。
明中信回眼望去,喲,是熟人啊!不是別人,正是吳起!
明中信瞬間明了,之前的援軍正是這吳起,怪不得他有那件武器!好小子,來得還真是及時啊!一時間,欣喜無限!
“快走啊!”吳起卻無一絲欣喜之情,反而面上浮滿急切之色,催促道。
“吳將軍,咱們還不乘勝追擊,
一舉殲滅這些賊人?”趙明興滿面喜色叫道。“混球!快走!”未等吳起明言,明中信舉手揍了他的馬匹一下,咻!一聲馬嘶響起。
趙明興瞬間被馬匹拖著衝向了前方。
“殺啊!”賊人首領如打雞血,從賊人援兵側面衝向明中信等人,銜尾追殺而去。
“追!追!”賊人援兵反應過來,望著明中信等人逃走的背影,再看看那些搶奪功勞的同僚,氣急敗壞叫道。
賊人援兵迅速整頓隊形,追殺而去。
然而,此時的明中信等人如喪家之犬,那是有多快,逃多快,不時間就逃入了一片樹林。
突然間,樹林中一片沉靜,沒了一絲聲音。
銜尾而來的賊人們一陣猶疑,前面的首領舉手示意,賊人們靜靜立於樹林之前。
賊人首領一揮手,一個斥候小心翼翼地靠近樹林。
沒有動靜!
斥候回身看看賊人首領。
賊人首領點頭示意。
斥候策馬進了樹林。
隨後的樹林中再無聲響,久久無音。
賊人首領呼哨傳訊,然而,樹林中卻是毫無聲響,那位仿佛被樹林吞噬了一般。
眾賊人打個寒顫,紛紛抬頭望向賊人首領。
賊人首領再一揮手,又一位斥候瑟瑟縮縮進入樹林查探,依舊是杳無音訊。
如此這般,十余位斥候派出去,居然無一人生還。
這下,賊人首領麻爪了。
看看如同魔獸的樹林,再回頭望望宜良城方向,賊人首領不甘地歎息一聲,下達了撤退的號令。
嘩啦啦,賊人們如潮退去。
賊人離去之後,樹林中依舊是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從樹乾背後探出一個腦袋,左右打量一番,閃身不見。
須臾,一隊隊人馬湧了出來。
謔,赫然就是明中信等人。
“吳將軍,謝了啊!”明中信一拍吳將軍的肩膀笑道。
“好啊,謝禮!”吳起到不客氣,直接伸手要道。
“切,你好意思!”明中信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翻個白眼笑罵道,“救我的東西都是從這兒領走的,你居然好意思問我要報酬?”
吳起一聽,一怔,隨即訕訕一笑。
是啊,那些東西可是當被自己向他領的,此番救援,那些物事也出了八成力,還真不好意思再提!然而,吳起是誰,他可是軍中老兵痞,臉皮厚得像城牆那般厚。
吳起諂笑著,一拉明中信讓過一旁,“明師爺啊!你看,即便此番是你的東西起了大作用,但沒咱們虛張聲勢,只怕也起不到這般好的效果吧!不如你將那些消耗的東西再被給咱們一些,你看可好?”
說完,他眼巴巴望著明中信,眼中那股希冀,可真心令人心醉啊!
尤其是那份諂笑,如果被他的同僚們看到,只怕都要被跌破眼鏡了,這還是那位豪邁喝酒悍勇殺敵的無敵勇將嗎?
明中信偏頭望向吳起,眼神中電光激閃,但就是目光不移,反而那道目光越來越詭異,如同看一個二愣子一般,甚是滲人。
看得吳起不由得有些發毛,不由得將眉宇之間的諂笑收斂起來。
終於,明中信開口了,“你覺得,我如果有那武器,剛才不會自己運用逃出生天嗎?”
啊!吳起反應過來,是啊!明中信帶著那些學員,以寡敵眾,豈能敝帚自珍?那必然是已經彈盡糧絕,無法為繼,才被那般圍困啊!自己真是笨啊!眼光閃閃,眼珠滴溜溜亂轉,眼神一亮。
“明師爺,我知道,你的好東西很多的,不如就拿其他東西補償一下如何?”吳起卻是毫不放棄,繼續為自己爭取道。
“行了,回城再說!”明中信有些不耐地揮揮手,“對了,南方的百姓如何了?”
明中信轉移話題的力量太強,令吳起趕不上趁,瞬間啞然。
明中信白他一眼,卻是不急,靜靜等著他反應。
吳起終於反應過來,先是一喜,繼而面泛愁容,“明師爺啊,您可不知道啊!”
這就哭訴上了?明中信眼神怪異地看著他,且看這廝能夠訴出什麽苦來?
“我這命真是苦啊!”吳起見明中信未曾阻止於他,繼續道,“本來,奉你之命,隻負責一方百姓,未曾想,居然半路碰到欽差大人,這下可慘了,居然被下令再接一方,咱可是人啊,分身乏術,這通忙活,簡直是慘絕人寰啊!”
吳起再次偷眼內觀瞧明中信,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感興趣的光芒,心下大定,苦著臉,“您可不知道啊!你這二位大爺,我可是哪位都不敢得罪啊!是拚了命也得完成你們交待的任務啊!但這就讓各位受罪了!一路之上風餐飲露,苦不堪言啊!”
以下,是幾千字的訴苦之聲。
漸漸地明中信的目光變了,他可未曾想到這吳起之前可不是這般樣人啊,訴起苦來居然如此可怕,簡直就是一個話嘮!難道此番讓他處理這番差使居然有如此魔力?生生將一位殺伐果斷的將軍硬生生折磨成了一位話嘮?唉,真是慘啊!
剛開始,吳起說得是口沫橫飛,繪聲繪色,未曾想,後來卻無意間看到明中信那看病人的眼神,不由得噎了一下,這是什麽眼神?怎會如此的充滿同情之色?本來咱是要讓他同情咱,給咱好處啊,如果被他認為是病人,那咱還說個屁啊!
說著說著,吳起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時看看明中信,最後,乾脆不說了,只是望著明中信。
“說啊!”明中信見他不說話,不由得追問道。
“乾脆點!您能給我點什麽補償?”吳起也不再耍賤賣萌,直接了當問道。
啊!明中信有些懵,這是怎麽話說的,上一分鍾還是話嘮,下一秒鍾怎麽就如此簡練呢?難道他精神分裂了?不由得,明中信擔憂地看看他。
吳起被他的眼神嚇著了,難道自己的話不對,刺激壞了明師爺,令他有了不好的想法?
一時間,二人互相打量,卻又不敢什麽,一個怕刺激壞另一個,一個擔心無法應諾。
就這樣,大眼對小眼,久久不語。
“明師爺!久違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
明中信瞬間清醒,臉色一紅,虧自己還活了那麽久,居然沉浸在了與這詭異的氛圍當中,連忙看向來人。
“喲,這不是吳禦醫嗎?”他驚喜的發現,來人居然是吳禦醫,“看情形,吳禦醫心情舒暢,大有收獲啊!”
“托明師爺您的福,此番圓滿完成了任務!”吳禦醫滿臉堆笑地急步上前,衝明中信就是一禮。
“看來,此行順遂啊!”明中信心頭也是一落,看這情形,此番順利啊!差點嚇死咱,還以為,此番有些什麽不順呢!想到此,不由得白了吳起一眼,這小子,話也不說清楚,害得自己瞎擔心!
吳起卻是被明中信這一眼白懵了,這是什麽意思,不屑一顧的意思?還是鄙視的意思?
“吳禦醫, 吳將軍這一路上沒什麽不對吧?怎麽看著有些怪怪的?”不理吳起在那兒瞎想,明中信悄聲向吳禦醫問道。
吳禦醫一怔,再偷眼看了吳起一眼,“沒什麽不對啊!挺好的,這一路上極其順利,宜良百姓們被咱們一紙公文拒在了城門之外,極是好找!而且有欽差大人在前為咱們收羅,故此,沒有費什麽事?順利完成了任務,故此,咱們才能提早回來,正好趕上這場大戰!”
這樣啊!明中信若有所思,不再深究,輕歎一聲,看來,自己理解錯了,這小子就是想騙自己點東西罷了!好罷,待回城再給你,不過,看在你這般嚇我的份上,暫時不告訴你,且讓你心癢一番再說!
“吳禦醫,那些百姓帶回來了?”明中信放下心事,正色問道。
“不錯!就在林後!”吳禦醫點點頭,以手相指道。
“好,事不宜遲,迅速整頓人馬,從城南入城,入城後,先行在城門口帳篷內住下,待檢測之後再行安置!”明中信不再廢話,直接吩咐道。
吳禦醫不敢怠慢,畢竟百姓病人皆是他負責,衝明中信一拱手,返身而去,做準備。
“吳將軍,整頓人馬,南門入城!”明中信吩咐一聲,轉身一個呼哨,趙明興等人策馬狂奔而出。
當先一騎空無一人。
臨近跟前,明中信也不答話,飛身上馬,策馬而去。
一陣塵煙過後,一個土人出現在當場。
呸呸!土人咳嗽不已,吐痰不已。
然而,卻是再無人理會於他。
最終,他長歎一聲,返身回樹林中安排,而那身影,要多蕭瑟有多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