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的雙方驚訝地發現,聲響傳來的那個方向正是弩箭射來之處!而此時,那處天空之上卻是飄起一片煙霧!
而床弩,在此時也停止了射擊!
沐將軍滿臉的驚喜,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卻知曉,此時正當反擊之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大旗一揮,下令反攻,沐家軍士氣大振,重新整隊,衝殺向敵軍,要報一箭之仇!
相形之下,敵軍卻是士氣大跌。
尤其是在士氣高昂的沐家重騎兵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這下,不用再響號角,敵軍恨不能插上雙翅,狂奔而逃,然而,此時滿心仇恨的沐家軍豈容他們逃脫,一陣蹄聲隆隆,銜尾追殺!
一時間,漫山遍野皆是慘嚎之聲!
而沐將軍卻是帶領一小隊鐵騎,衝向床弩發射之處,顯然,他深怕床弩再度發威,須得立刻前去查探清楚。
否則如果這只是一時的假像,再讓床弩呈威,只怕咱們沐家軍今日還真得在此受挫!這,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戰場之外,轟天炸響傳來之後,王守仁滿臉愕然,呆立當場,別人不知曉,他卻清楚知道,那聲響正是明中信的“武器”炸響之聲,難道,是明中信出手了?不由得,他望向城頭!
此時,一個人影出現在城頭,遠遠的,並不是很清楚!無法確認是誰?
然而,王守仁心中很是確定,這位正是那明中信!唉,終究又欠了人家一次啊!他心中長歎。
不再糾結於明中信,他抬眼望向沐家軍,卻只見此時的沐家軍如同虎入羊群,殺得那叫一個痛快!
王守仁擔憂地望向床弩弩箭來處,深怕弩箭再次襲來,然而,那片地面除了煙氣嫋嫋外毫無動靜!
而且沐將軍等人正在查探,卻無人狙擊。顯然,那處並無反抗,而床弩也已經成了啞炮,再無法呈威了!
王守仁安下心來,那就好,只要沒有那弩箭,以沐家軍的戰力,對上這些匪軍,想必會所向無敵吧!
而他身邊的百姓此時卻是興高采烈地望著那煙霧升起之處議論紛紛。之前沐家軍遇阻,敵軍反撲,他們心中驚懼,都想返身而逃了。而現在見沐家軍重新佔了上風,圍剿敵軍,他們瞬間定下心來,此時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議論著戰場中那些如同貓捉老鼠的場景。
這些議論,王守仁聽在耳中,莞爾一笑,想必大家心中此時無比輕松吧!說些閑話,也就由得他們了!
就在此時,突然,遠處一陣塵煙滾滾,一隊人馬若隱若現!
百姓如同驚弓之鳥,驚叫連連,慌亂不迭,王守仁立喝製止騷亂。
“嚴主簿回來了!”一陣驚喜之聲從百姓人群中傳來。
王守仁抬眼觀瞧,喲,還真是!
卻只見當先一騎上面坐著的正是那嚴主簿,而他身後卻是跟隨著的是幾十輛馬車,怪不得塵煙滾滾呢!
見到此種情形,王守仁面上泛起了微笑,如釋重負,終於來了啊!
“大人!”就在此時,一個疲憊的聲音響起。
王守仁回身望去。
謔,一個只露雙眼的黑人出現在他面前,驚得他連連後退。
“大人!”黑人再叫。
咦!聲音怎會如此熟悉?
王守仁定睛望去,卻是一個滿臉灰塵,黑白紋道相間的男子!細看之下,哦,這不是沐將軍嗎?
“大人,賊人已經被擊退,職責在身,不敢追擊太遠,兄弟們正在打掃戰場!”沐將軍雙手一抱拳,回稟道。
“那些床弩呢?那兒究竟是何許人相助這些賊子?”王守仁一皺憂慮地問道。
沐將軍苦笑一聲,“大人,床弩已經盡數被炸毀,現場除了留下幾具屍體之外,毫無人跡!”
“那指揮之人呢?沒找到?”王守仁追問道。
沐將軍苦笑著搖搖頭,他並無發現!
王守仁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這幕後黑手居然沒抓到?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再說什麽!畢竟,此番敵軍目的很是明確,就是要將他置於死地!突然間借地震之機偷襲他們,幸虧沐家軍反應快速,及時回防,將大家保護起來,否則,他這位欽差大人只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究竟是何人如此精確地把握咱們的動向,還想要將自己襲殺,製造混亂?突然,他心中一動,難道又是那位特使?
說不定還真是!但現在想這些根本無用,敵軍已經被擊退,更何況那些床弩也被毀,暫時就告一段落吧!接下來,就是解決宜良賑災防疫之事了!
“大人,您還有援兵?”沐將軍將探尋的目光投向他,小心翼翼問道。
“哦,此話怎講?”王守仁條件反射地問道。
“就是那將床弩炸了的人啊!”
“哦,你說那呀!”王守仁回過神來,看著沐將軍,神秘一笑,“你猜?”
沐將軍為之氣急,望著王守仁一臉的得意,心中埋怨,您這麽與我開玩笑,真的好嗎?
然而,王守仁就是不告訴他。
其實,他心中也不是很確定,故此才用這模棱兩可的話語敷衍沐將軍!
這件事情他可得找明中信確認一下,是否是他才能相告啊!
“沐將軍,嚴主簿已經回來,糧食物資已經到了,咱們可以搭帳篷,施粥了!”王守仁看著漸漸靠近的車隊,滿面笑意道。
“大人,卑職前來複命!”嚴主簿來到近前,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王守仁面前。
“嗯!”王守仁欣喜地點點頭,“傷員物資都運來了?”
“不錯,卑職一說欽差大人已經抵達宜良,且將宜良重新奪回,大家欣喜若狂,這不,一路緊趕,終於趕了回來!”嚴主簿笑著回稟道。
卻原來,在明中信進城之後,他立刻找嚴主簿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知曉後面還有傷員物資,滿面欣喜,立刻吩咐嚴主簿前去將那些養傷的百姓軍士接來,順便將物資運來,他準備在宜良城外施粥搭篷,開始他的賑災防疫之事!
“好,好,好!”王守仁望著面前的幾十輛馬車心下歡喜,連連叫好。
“沐將軍,動手吧!”王守仁吩咐一聲。
沐將軍應命而去,召集軍士,搭建帳篷,安頓百姓!
城外的這些事情暫且不提。
且說,狼狽逃竄的敵軍此時聚集在宜良城十裡之外,望著高高站於一處高地的特使,等候他下一步的指示。
此時的特使,灰頭土臉,但他卻站於高處,望向宜良城方向,口中念念有詞,他細聽,卻正是“明中信”三個字。
“公子爺!”大供奉擔憂地望著特使。
特使回過神來,衝大供奉笑問道,“大供奉,現在你相信我的判斷了吧?”
“這?”大供奉一愣,不知所以地望著他。
“唉,就是我之前說的,那明中信的重要性遠遠高於王守仁!我下令以追殺這明中信為主,你卻對我有意見,認為我小題大作,現在,你還堅持自己的觀點嗎?”特使輕歎一聲,點透道。
啊!大供奉瞬間想起,眼中閃過一絲慚愧。
特使卻不再看他,轉頭看向宜良方向,口中念念有詞,但卻更像是自言自語,“如果此番沒有明中信,只怕咱們已經衝過去將那王守仁滅殺了,哪會變得如此狼狽!我就知道,這一切事情都要壞在他的手中!如今終於應驗了!唉,悔不當初啊!”
細想之下,大供奉眼中閃過一絲苦笑,是啊,這一路行來,咱們所進行的一件件大事都被那明中信破壞掉,甚至公子爺也被他打擊得都快崩潰了!此番更是被那明中信幾箭將咱們好不容易弄到的床弩毀於一旦,真真是可惱啊!
想到此,他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那一幕。
就在特使率領他們趕到宜良城外之時,正好與馬書吏兩面夾擊著明中信。
雖然對馬書吏擅作主張出城襲擊王守仁感到氣惱,但將明中信圍在宜良城外,也算是將功折罪了,更何況將明中信逼入如此絕境。此時此景,不僅自己感到欣喜,就連特使只怕也是心中更加欣慰吧!畢竟,能夠將明中信逼入絕境,這可是連特使大人之前也沒有過的戰績啊!相信當時特使大人必然激動異常,想要報了之前的種種羞辱!更重要的是能夠將這個禍害消滅於宜良城外,這可是令人身心愉悅的成就啊!
相信當時特使大人也是抱著貓捉老鼠的心態與那明中信對話!那般場景,就算明中信有逆天手段也無法再行施展啊!
然而,令他們無語的是,世事就是如此奇妙,那明中信明明已經走投無路了,只需半個時辰,他必然被咱們碎屍萬段,但就在此時,王守仁居然率領沐家鐵騎及時趕到,令他們的如意算盤功虧一簣。這上哪裡說理去!
無奈之下,特使隻好放下執念,以大局為重,終究放過了這小子,想進入宜良城,據城而守,再圖後計。未曾想宜良城居然提前被攻佔,這下將特使的大計盡數打破,最終特使只有敗走宜良。
就算如此,特使也不死心,只是讓咱們退走十裡之外,駐扎營帳,探聽宜良消息。
沒想到,王書吏居然尋來,告知了特使,城中已經按照計劃施行。
再加上探子回報,明中信隻身進入宜良城,解決宜良之內的變亂。
而王守仁居然派沐家軍四處圍城,防止宜良百姓逃竄。
特使聽了欣喜異常,而王書吏也是滿面喜色。
二人相視而笑,將各自的分析講出,居然心有靈犀,皆認為,王守仁如此分薄兵力,令他身邊的防備大大降低,這可是個圍殺他的好機會啊!
在二人主持之下,兵分兩路,一路攻擊王守仁,一路埋伏負責策應,以便功成身退。
在他們想來,誰也想不到,本來狼狽逃竄的咱們居然殺個回馬槍,想來,那王守仁也無準備,此番行動定能手到擒來,將那欽差大人滅殺,製造混亂。
本來圍殺行動順順利利,那沐家軍無法及時援救,但是,就在快要成功將王守仁滅殺之時,突然,天災來了,一陣地震傳來,令咱們馬匹被驚,陣形大亂,一番收拾之後,卻發現,沐將軍居然趕到,率隊迎擊,護佑王守仁,隨後,沐家軍紛紛來到,雖然在天災之前,無法發揮沐家軍重騎兵的威力,但卻圍成鐵桶護佑王守仁。
至此,圍殺欽差計劃流產,在此時,天災地震居然停歇了,沐家軍重騎兵恢復戰力,無奈,特使發令退兵。
但沐家軍豈容咱們退卻,一陣追殺,無奈,特使隻好動用了暗藏的床弩,殺得沐家軍心驚膽顫,陣形大亂,兄弟們順勢而為,反攻沐家軍,在床弩的威脅之下,沐家軍鐵騎也束手無策,就在形勢大好之下,未曾想,居然從天外飛來幾支箭矢,箭矢也就罷了,卻是帶了那件“武器”的箭矢,觸不及防之下,床弩被炸毀,再也無力與沐家軍抗衡,隻好退居此處!想來,幾支飛來的箭矢乃是明中信所為!相信,特使心中也是有數的!
一番回想,令他無比唏噓。
再看看自言自語的特使, 大供奉心下歎息,這一路行來,公子爺每日都得念叨這明中信幾遍,如今見到了,卻又是如此下場,這明中信都快成了公子爺的心病了!
大供奉將想要勸說的話語咽了回去,依公子爺傲嬌的脾性,安慰的話只能令他心中更加難堪,還是別說了!為今之計,只能是他自己想通,否則誰也幫不了他!
“罷了,時也命也!”特使長歎一聲,振作精神,望著大供奉吩咐道,“招呼大家,咱們一齊南下,籌備大事!”
說完,回頭望向宜良城頭,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恨意森森,隨後眼神一凝,頭也不回地上馬而去。
大供奉望著特使的背影為之一怔,難道公子爺如此輕松就放下了?心思電轉,一時恍然,不,也不能說是放下了,只能說,公子爺已經暫時轉移了心中的那份執念,將這明中信以及這份挫敗深深地藏於心底,形成了一個傷疤,印於心中,隻待來日見到那明中信,再行翻出一起算總帳!
大供奉同樣深深看了宜良城一眼,搖頭歎息一聲,傳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