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雖然是這樣想,但他們明白,畢竟這是人家明中信的技藝,而且,人家已經這般求饒了,相信那劉健也不會這般沒品,還要逼迫於他,況且,陛下還在此處,他更不可能再行此強取豪奪之事了!
然而,事情與大家想的不一樣,劉健居然一瞪眼,“小子,如果你無法立足,就到我府上當個幕僚,也算是有碗飯吃!”
此言一出口,眾人心中齊齊一震,好家夥,這劉健是要幹什麽?怎麽會說出如此的氣話?
啊,不!他說的絕對不是氣話!相反,旁邊的李東陽等幾位老油條眼前一亮,心中暗叫,相應地,他們眼中閃過了一絲了然,隨即一絲驚訝之色泛起於面上。
“你!”張延齡卻是看不慣了,他可見不得有人欺負自己的小弟,身形一挺,就要為明中信討這個公道。
卻感覺自己的手腕一緊,被人抓住,不讓他動分毫。
張延齡心中一氣,轉頭就要喝罵。
然而,一張臉龐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罵人的話瞬間被他咽了回去,只因為,這位拉著他的人正是他那位壽寧候哥哥,他自然不敢再行放肆。
不過,他依舊不甘心明中信被人欺負,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太子朱厚照,畢竟,這位外甥可不是省油的燈,而且他與明中信那般交好,絕對不會任由別人欺負他的,即便是當朝首輔,也在所不辭。
然而,令他感到無比震驚的是,朱厚照滿面憤恨地望著劉健,但他卻依舊沒有動一分一毫,只因為,同樣的,他那小胳膊被一個人握在手中,不是別人,正是咱們那位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自己的好姐夫,弘治是也!
顯然,自己這個外甥想要出手,但卻被姐夫攔住了,沒戲囉!
唉,中信啊!你自求多福吧!想著,他將憐憫的目光投向了明中信。
然而,令他驚異的一幕發生了。
“謝劉閣老!”明中信卻是深深一躬,隨即立起身形,卻見他滿面誠懇,滿眼感激地望著劉健,沉聲道,“劉閣老的好意明某心領了!”
眾人一驚,這明中信怎麽了,人家強逼著他要他的技藝,他還這般感謝,難道他的腦袋被踢壞了?
與此同時,蕭颯怪異的眼神瞅了一眼劉健,隨即看向明中信,眼中閃過一絲欽佩。
“怎麽?看不起老夫,這樣一件技藝都不想售給老夫?”劉健面色一沉,望向明中信。
“劉閣老,恕罪!”明中信苦笑一聲,“中信不想落下人情!”
一瞬間,有些人心中一動,好似心下有了一絲了然,這劉健與明中信分明是話中有話啊!但咱們怎麽還是不懂他在說什麽呢?
“唉!”劉健卻是輕歎一聲,目光複雜地看著明中信,“罷了,既然你不售賣,那麽,老夫也不為難於你,你派人到咱府上做一個,這總可以吧!”
“這倒沒有問題!”明中信輕聲笑道。
“不識抬舉!”謝元陽冷哼一聲,不屑地一撇嘴!
李雲起嘴角一動,想要勸說一下,然而,謝遷卻是猛然轉頭看向謝元陽,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笨蛋!”
啊!謝元陽愕然,委屈地望向謝遷。
咱這位閣老這是怎麽了?自己不過是不屑於這明中信,出言譏諷一句而已,怎麽會受到如此嚴厲的斥責呢?要知道,謝遷一般輕易不會表露情緒,尤其是面對他們這些晚輩,反而更多的時候是鼓勵,扶持,有了一切錯誤也是慢條廝理地運用行動對咱們予以引導,而這般眼露寒光地看自家的子侄,絕無僅有啊!更何況居然還辱罵於他,顯然,他是怒了,而且是極怒,但他這是怒什麽呢?他卻一無所知,所以才委屈啊!
旁邊的蕭颯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不屑地看了一眼謝元陽,但卻很快收斂起那絲不屑,淡然地望向謝遷。
“雲起,給這個笨蛋講講,人家明中信這般作為乃是為何?”謝遷卻收斂怒意,轉而滿眼痛惜地看了一眼謝元陽,搖頭輕歎一聲,衝李雲起低聲吩咐道。
“諾!”李雲起自然不敢怠慢,應聲道。
他知道?謝元陽心中閃過一絲嫉妒,隨即泛起一絲酸楚,看來,人家在閣老心中的地位在逐漸超越自己啊!
“元陽兄!”李雲起轉身衝謝元陽一拱手,不帶一絲感情地低聲敘述著,“劉閣老此舉確實有些不妥,但其實際用意卻在於護佑明中信!而且是承諾今後有事盡管找他!”
啊!謝元陽一瞬間恍然,隨即望向謝遷,眼中就是一絲慚愧,這般明顯的意味自己居然沒有領會到,閣老失望也是在所難免的!
然而,謝遷此時卻是不再理會於他,轉頭正在看著明中信,謝元陽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欣賞。
欣賞?謝元陽心中大驚,他可是知曉謝遷對明中信是如何打壓的,而且,還是毫不留情,如同死敵一般地進行打壓,明裡暗裡皆有其手段,如今居然顯露出這般欣賞之意,難道這小子就真的這般優秀,能令得身為敵方身經百戰的謝閣老都有了欣賞之意!
至今他還未曾領會到,如果謝遷沒有將明中信放在眼中,他豈會安排這些打壓手段,還在背後不動聲色地指使著人阻攔明中信的道路!
李雲起見謝元陽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就住嘴不說了,反而是低下頭顱不再言語,有些話,點到為止,如果他還領會不到,那這謝元陽也就不值得自己再下苦心相交了。而且,如果自己解釋得太過詳細,豈不是在謝閣老面前給他難堪嗎?那樣的話豈不是說這謝元陽,況且,這謝元陽乃是謝閣老重點培養的本家子弟,側面來言豈不是譏笑謝閣老的眼光,他可不會做這般無腦之事!
如果那謝元陽在自己的提醒之下依然無法領會劉健此舉的含義,讓謝閣老對他死心也算是自己的收獲了!
不提謝遷所在平台上的勾心鬥角,張延齡那兒也是一臉地懵逼,這劉健與明中信怎麽了?二人這是演的哪一出?他們不是還在爭執嗎?轉眼之間明中信居然要向那老劉頭感謝,這世界咱們真心不懂了?
他還在心中惆悵,卻未發現,此時的壽寧候早已經將抓著他的手臂放了開來。
李東陽、劉大夏、壽寧候、武定候卻是展露出了一絲真心的笑容,深深為明中信所感到欣慰,這小子,辦得漂亮!
“明小子,除了這項技藝不賣給咱,那些工藝可沒什麽保密的吧!到時讓人到府上指導一下我家廚師!”劉健的話語雖然不客氣,但不知為何,謝元陽居然聽出了一絲絲親昵的感覺,不由得心緒更加不好了!
“中信應命!”明中信拱手應道。
“好,老夫讓人等著!”劉健欣慰地撫須而笑。
“明小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咱府上也得這般依樣做!”劉大夏起哄道。
“時雍,你這不是乘火打劫嗎!”劉健卻是眉頭一皺,喝道。
“劉首輔,就許你州官放火,就不許咱們百姓點燈了嗎?”劉大夏卻是寸步不讓,叫囂道。
劉健一聽,氣得搖頭不已,一堵氣,扭過頭顱不再理會於他。
劉大夏扁扁嘴,望向明中信,“怎麽?人家姓劉,咱也姓劉,你就這般區別對待?”
明中信唯有苦笑,拱手道,“劉老,您就不要再難為中信了!”
“哼,今日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劉大夏一副賴皮模樣。
“好!”明中信只有點頭應下。
劉大夏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從旁邊取過茶茗,輕品茶茗,不再言語。
明中信見大家不再說話,抬頭衝語嫣一點頭。
“諸位大人,言歸正傳!”語嫣輕啟朱唇,再次掌控全場,“接下來,下半場的賞技會開始!”
一瞬間,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賞技會身上。
他們也很好奇,明中信究竟還有何技藝?只因為,上半場,明中信不僅是將明家所有明面上的技藝售賣一空,還將一些之前大家不知曉的技藝拿出來售賣,那數量可是多得嚇人,其價值真是不可估量啊!那時大家就很是震撼了,現在居然還有個下半場!還會有什麽更加令人驚喜的技藝呢?
要知道,歷來好戲可都在這下半場,因為下半場的東西皆是壓軸之作,這明家難道還能例外?
“諸位,這下半場賞技會,明家售賣的,乃是”說著,語嫣環視一圈,不再言語。
這小昵子,居然在這兒賣關子!大家心中齊齊腹誹,在場的都是老鳥,豈會被這小小的把戲所騙,故此,他們皆是一臉的鎮定,並不催促。
語嫣輕笑一聲,繼續道,“接下來,將是明家學堂學員名額的售賣!”
啊?什麽?在場眾人齊聲驚呼,明中信居然要售賣明家學堂的名額?
要知道,明家學堂現在京師早已經成為了一個傳奇,只因為,明家所有的生意中的頂梁柱皆是那些從明家學堂出來的學員,即便現在不是,但也在各行各業嶄露頭角,長此以往,不難成為一個行業的佼佼者,如今明家學堂早已經是金字招牌,只要是從明家學堂畢業的學員,早已經成為了京師各行各業競相爭奪的人才。
然而,這些人才皆是一心向往明家,皆是第一時間投向明家的各種生意,如果無法投入明家生意之後,才會再行考慮加入其它家的生意。
就算是這樣,各家生意也是求之不得。
如此這般,這段時間,各家早已經在找機會想方設法送自家的子侄進入明家學堂,然而,明家學堂雖然並不拒絕任何人,但卻依舊按照人家的標準選人,並不會徇私,但他們也不知曉為何,自己家的子侄居然一再被打下來,即便換個思路,派個外地的子侄前來參加入學考試,依舊不明原因地被刷了出來。
這下,大家對明家學堂更是趨之若鶩,尤其是在他們派人前往明家的各項生意當中臥底卻未有所得之後!
而這幾大家族也是不折手段地想要進入明家學堂,但卻不得其門而入。更是許以重諾,招攬每期的明家學堂畢業生,但依舊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滿足自己對人才的需求。
而今天,明家居然要售賣明家學堂的學員名額,這真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一時間,平時淡定無比的眾人皆是目露凶光,顯然,他們是勢在必得!
“語嫣姑娘,這名額的售賣可有限制?”劉健強忍著激動的心緒,望著語嫣問道。
“您問的是這名額可是包含所有的明家學堂各大堂吧?”語嫣輕聲笑笑,反問道。
“不錯,不錯!”劉健連連點頭。
“當然包含!”語嫣點點頭,環視著大家,“此次賞技會售賣明家各大學堂名額,並沒有限制,而且,乃是三個名額為一組,一組售賣一次!也就是說,武堂招收三名學員為一組!售賣一次!”
啊!這下,大家興奮了!明家居然要開放明家學堂,大肆收授弟子,這是要幹什麽?難道,他是想要用這些籠絡咱們?
雖然大家知曉這是天方夜譚,要知道,明中信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豈會這般妥協?而且,大家來之前就已經有了猜想,這番明中信招開賞技會,絕對沒安好心。
而且,大家有所猜測,一則,他是在通過售賣技藝拉攏盟友,尋找靠山,以渡這段艱難的日子;二則是在查探大家對他明家的觀感,以制定隨後的合縱連橫之計;三則是拖延時間,以為明家爭取有個崛起的時間;四則是試探陛下對明家的態度,以確定與太子相交的策略!
但大家心中一致認定,明中信絕對沒有那麽好,向大家售賣一些有用的技藝,但明家的技藝太過誘人了,他們見之不由得就得爭搶,畢竟,一步先步步先,如果落後人家,那自己必然會挨打的!到時,後悔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