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中信聞聽此言,微笑不語。
“說什麽呢?”劉老先行呵斥季瑋道。
“大父,就算他診斷得再如何準確,如果不能治好你,那不也白廢嗎?”季瑋委屈地道。
李東陽卻望著微笑的明中信心中有底。經過府城一段時間相處,他還是很了解明中信的,這小家夥雖然平時不言不語,和和氣氣,但心中自有他的驕傲與堅持。
他明白,明中信這是不屑於爭辯,此時無論說什麽都是白廢,何其苦與那季瑋爭個面紅耳赤,反正現在自己說什麽,季瑋也會不信的,浪費那口舌?犯得著嗎?
“好了,諸位先行歇息,明日再行診治。”明中信向李東陽道。
“也好,今日舟車勞頓,確實不適合診治。”李東陽望著精神萎靡的劉老附和道。
劉老無力地點點頭,身體本就有些虛弱,再經一番折騰,自然無法支撐。
“我就知道,這小子沒那本事,看,這不拖延時間呢?”季瑋小聲嘟囔道。
劉老衝他一瞪眼,季瑋嚇了一跳,委屈地低下頭不再言語。
“福伯你安排一下,讓各位先行住下。”明中信望著已經回轉的福伯,吩咐道。
福伯將李東陽等就近安置在明中信獨居的小院東西廂房中,也方便明中信診病,與他們進行交流。
而那些大漢及中年人早已被安置妥當,皆被安置於另一獨居小院中,由明府仆役為其提供服務。
一番有條不紊的安置之後,李東陽、劉老、李兆先、劉季瑋各自沐浴更衣,解除了一路上顛沛流離的苦處。
眾人皆神清氣爽的坐在院落之中。
“明小友,這是一份禮單,你且收下。”說著,李東陽從袖中取出一份書稿,遞向明中信。
“李老,這可折煞我了!中信萬不敢受!”明中信一臉惶恐推辭道。
“真是不爽利!”旁邊劉老插言道。
“你先後救了我與劉老頭,這份恩情哪些是這區區禮單能夠抵消的,僅只是我們倆的一些心意罷了!”
“中信僅只是舉手之勞,又哪當得起如此!萬萬不敢收!”明中信堅決地道。
“真不能收?”李東陽望著明中信。
“真不能收!”明中信眼望李東陽,堅持道。
“那好吧,既然這禮單你不收,那也就罷了!”李東陽萬般無奈,隻好收回禮單。
“既然你推了這些財物,那有樣東西你得收下!”劉老在旁道。
明中信轉頭望望劉老,堅定地道,“無論如何,中信萬不敢收禮!”
劉老勃然變色,“我不管你醫治李老頭是如何結算,我老劉頭可不想平白虧欠人情,如果你不收禮,我今天就不治了!季瑋,收拾行李,咱們走!”
說著,劉老站起身形就要走。
“大父,您的病?”季瑋也急了,畢竟聽明中信的口氣,大父的病還是能治的,此時一走,豈不功虧一簣?
“行了,老劉頭,明小友也是一番好意,不要如此強嘛!”李東陽也上前勸說。
李兆先也拉著劉老不讓走。
然而,劉老仿佛打定主意般,一門心思要走,三人攔都攔不住。
“明小友,你就吐口吧,否則老劉頭還真有可能就此離去!”李東陽望著明中信無奈道。
明中信望著劉老,苦笑道,“如果你實在要給的話,不如就按市面上看病一般,給我個診金和藥錢即可。”
“真的?”
“真的!”
“那好,季瑋,把那些人叫來!”劉老吩咐道。
明中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診金與那些隨從有何關系?
打眼望向李東陽,
李東陽也是一攤手,表示並不明白老劉頭要幹嘛。在福伯引領下,季瑋片刻後就將隨從帶來小院。
隨從們一字排開,站於院中。
劉老從袖中取出一摞紙,直接遞向明中信。
明中信疑惑地接過紙張,低頭望去。
“這乃是他們的路引及來歷,他們皆是工匠,是我多年來收留的流浪之人。聽說明家學堂設立技堂,缺少教授學員們的教習,我帶來讓你看看,有合用的你就留下,不合用我就帶走。放心,我已經與他們商量妥當,這些都是願意來此幫你的!”劉老解釋道。
“老劉頭,行啊!居然有這一手!你什麽時候做的準備,都瞞著我,太不夠意思了!”李東陽驚訝地一拍劉老肩膀道。
“那是,你以為我老劉頭這麽些年是混假的!當然得比你想得多一些,周全一些!”劉老得瑟道。
其實,劉老在聽了李東陽對明中信的諸般描述,分析之後得出結論。
明中信創立明家學堂,應該是想通過這個跳板,培養一些人才,來經營明家生意,進而通過明家學堂來實現自己的理想。明家學堂,是明中信的根本所在
他想到了陵縣畢竟是一個小縣城,缺少的正是這些能工巧匠,明家學堂初創,必然缺少這些人才,而他劉家不缺的就是這些。
皆因他為官多年,輾轉各地,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之人,這些人中不乏能工巧匠。
既然來此診病治療,必然免不了財帛往來,就算明中信不收財帛,但起碼的人情往來還是要有的。而要做人情就做扎實點,可不能單單讓李老頭做好人賣人情,自己也得有所準備。
所以劉老就為明中信備齊了這些禮物。
這禮物雖有些特別,但就是明中信當前最需要的,相信他一定不會拒絕。
明中信望著這些路引,再看他們的來歷,分門別類,這些人中居然有鐵匠、湘繡、石雕、木雕、陶瓷等匠人,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如何?你現在還要不要?”
“要,當然要!”明中信激動無比,有了這些熟練工匠作教習,他的好些技藝就能展現人前,在這些工匠的指導下進行實踐,明家學堂的學員們的課業將有大幅度的提升。
劉老自得地笑著。
“說得輕巧,這就要了!要知道,我家大父在劉家眾位工匠之中精挑細選,才選出這十余位匠人,還百般浪費唇舌遊說於他們,才使得他們答應來此小小的縣城!知足吧!”季瑋在旁酸酸地道。
明中信站起身形,躬身到地,“劉老大恩,中信沒齒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