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這廂,過了好一會兒,孫堅才緩過來,收斂了過分誇張的喜悅之情,咳嗽了一聲,端起主公的架子,對身邊的幾位大將道:“程普,黃蓋命你二人帶兵收拾行李,明日一早,隨我返回江東。”
孫堅此時理智稍稍恢復了一點,這才有時間料理蘭笙他們。
今日他心情尤為的好,看著他們一行人文文弱弱,良莠不齊,想著就憑他們也翻不起什麽大浪,因而就沒有殺人滅口,反而是面帶威脅之意的看著蘭笙幾人,笑得和藹可親道:“我江東乃是個風水寶地,其下之人能文能武,蘭笙公子等人去此居住,定然會留戀上此地。”
聽孫堅暫時不殺他們,伊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立馬微微一笑附和道:“早聞江東兒郎盡英豪,蘭笙心裡早有仰慕之意,只是山高水遠,又天下大亂,這才一直耽擱。既然孫將軍有請,那蘭笙就恭敬不如從命。”
“哈哈……”蘭笙也沒有過多的誇讚,說的都是眾所周知的實話,然而孫堅卻喜不自勝,忽而就覺得蘭笙其實也頗為順眼。
“蘭笙公子之雅,孫某定然不會辜負,屆時回了江東,便讓你做小兒琴藝方面的師傅。”
孫堅這是變相地籠絡人心,好叫蘭笙他們自願封口,因而蘭笙便從善如流道:“蒙孫將軍抬愛,景瀾日後還有勞你多加照顧,因而便不推遲。”
“孫權拜見蘭笙師父。”見結果已經定下,孫權當即機靈的上前對著蘭笙恭恭敬敬地一禮。
望著他這人小鬼大的樣子,蘭笙當即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伊灝,不由對粉雕玉著的孫權無比喜愛,隨手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卻被郭嘉不動聲色地一攔道:“今日孫將軍剛得一玉,蘭笙縱使再喜歡孫二公子,也不可再送一玉,恐有些衝撞,因而還是送這一柄玉蕭如何?”
郭嘉將手裡曹操送的玉蕭遞給孫權,孫權接過來一看,見其色澤瑩潤,大氣古樸,便知這是出於名家之手,當即歡喜的道:“權兒謝過蘭笙師傅和蘭笙師傅的朋友。”
“嗯!”郭嘉很是端著長輩的架子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來便瞪了蘭笙一眼,心想早知道他會這麽隨意送人,就不還給他了。
想著“他”而不是“她”,郭嘉心情不由變得有些複雜,思考著這就像家養的白蛇忽然關不住,跑出去另外的地方開辟了一個洞府,自己成了家,再也不認你做主人,卻依然記得你一樣,著實讓人感覺物是人非啊!
……
蘭笙他們是上午在洛陽城逛,下午被孫堅扣留起來,而剛到傍晚袁紹兄弟便聞風而至。
“報主公,袁盟主說要邀請你賞宴,特地嘉獎你的功德。”
一傳令兵前來相報,孫堅聽聞,不由心下一沉,眸光幽暗道:“不想袁紹兄弟二人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策兒,你看今天關押起來的人可有異動?”孫堅眯著眼睛,眸光危險地望著前方,心裡想下午之時,便只有那幾個外人,恐怕……
就在孫堅暗自悔恨自己沒有痛下殺手的時候,孫策卻搖了搖頭道:“不可能,那七個人從回來開始,便待在房裡,寸步不離,就連出來上廁所都沒有過。”
“那……”孫堅聞言並無喜色,反而臉色更加低沉嚴肅起來。
孫策性格肖父,因而很快便與孫堅想到一起去,故而壓下聲音道:“父親可是懷疑我軍出了叛徒。”
眸色閃爍了一下,孫堅低著頭沉思考了一會,悄悄地對著孫策吩咐了些什麽,接著便將自己的手下叫來,特別是對著當時見著傳國玉璽的人道:
“諸位,今日袁盟主請我賞宴,說是要表彰我領頭攻下洛陽之功。”
袁紹來得也太巧了,因而黃蓋立馬便懷疑到了突然出現的伊秋幾人身上。
“主公,臣只怕消息走漏,是場鴻門宴呐!”他擔憂地一說,孫堅垂眸思考了一下,卻笑道:“蘭笙如今是權兒的師傅,他們絕計不會作出背叛之事,說不定真的只是請我去赴宴慶功。”
見孫堅不夠慎重,心裡忠厚地黃蓋十分不放心地勸道:“主公,俗話說有備無患呐!那蘭笙幾人不過一屆外人,隻憑一時半刻怎能看清其是否忠心。”
聽了黃蓋的話,孫堅考慮了一下,然後說道“公覆,那你帶著幾千兵馬在外面埋伏,如果裡面一有動靜,你便立刻領兵殺進來,至於蘭笙此人,既然曾經是袁紹帳下的琴師,那就順便帶上,如果無事,便讓他主從二人敘敘別,可若真有埋伏,那孫某便將其斬殺,正好給袁紹一個下馬威,也讓他知道我孫堅不是好惹的人。”
“嗯,主公,這個想法好!”黃蓋聽孫堅謀劃得十分周全,不由得放心一讚,拍著胸脯保證道:“末將定不負主公所望。”
“嗯,那一切就交給你了!”孫堅對黃蓋自然是十二萬個放心。用眼睛環顧了周圍一圈,他心想自己平素待人不薄,為何卻出了叛徒。
“策兒,你派人去將蘭笙公子請來,為父也不好讓袁盟主久等,這便前去。”
孫堅將孫策不動聲色給支開,待下人為伊秋抱著古箏,將人引到孫堅面前的時候,誰也沒有留意孫策沒有回來這件事。
“孫將軍!”蘭笙對著孫堅恭敬一禮,心裡想著郭嘉他們的分析,便愈發肯定了這是場鴻門宴。
“蘭笙一琴師,左右無事,我們幾個就在這裡等你平安歸來啦。”此行郭嘉胸有成竹,反而像是是最不擔心的那一個,所以蘭笙十分放心,像是沒有察覺孫堅的意圖,十分單純地跟著孫堅走了。
等到了一處府邸,蘭笙也不知袁氏兄弟是怎麽辦到的,竟然在一片荒蕪的洛陽城弄了一頓規格不低的酒宴。
“文台兄幸苦啦!”袁紹十分有盟主風范地上前對孫堅體貼道。
“孫某感謝袁盟主的好意,只是堅舊傷複發,不能飲酒,唯恐搏了盟主好意,特請了您最喜歡聽其琴的蘭笙公子來伴。”孫堅對著門外指了指,接著便有一隨從將蘭笙特有的古箏放在一旁的桌上,最後便神色恭敬地將蘭笙迎進來。
“袁公好,蘭笙這廂有禮了!”蘭笙對待袁紹的態度沒什麽兩樣,而袁紹矚意的是孫堅和他手裡的東西,自然對他這樣可有可無的人不太在意。
點了點頭,袁紹從前對蘭笙還十分客氣,如今當了盟主,架子便愈發大起來,別人為他做什麽都覺得理所當然。
“孫將軍,紹曾聽說…”袁紹這邊剛準備開始逼問孫堅,卻不料門外忽然闖進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頭髮凌亂,面上尤帶鮮血,剛從董卓的伏擊下,狼狽逃回來的曹操;而另外一個是面無表情,儀容嚴謹的劉備。
只見曹操上來,也不打招呼,直接上來扯過袁紹面前的酒樽,十分無禮地倒了一酒在裡面,自顧自的喝了幾杯。
“孟德不是去追殺董卓了麽?怎麽如此狼狽呀!”坐在左側的袁術十分諷刺地嘲笑著曹操。
聞言,曹操呼吸一滯,想起傷了大半的士兵,心裡一痛,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坦然的笑道:“不錯,曹某不僅沒有迎回天子,而且被傷得很慘,大敗特敗。”
曹操不僅承認自己敗了,還明明白白地將過程說出來道:“曹某率兵眾星夜追殺董卓,卻在鄴城遭到呂布的埋伏,最後多虧大將曹仁將戰馬讓給我,這才僥幸撿回了一條命逃回來。”
見曹操被打得這麽慘,袁術直接當眾奚落道:“吃虧了吧!誰讓某些人好大喜功,打腫臉充胖子,盡然憑借區區千人微薄之力就想截取天子聖駕。”
與袁術直言傷人不同,袁紹一方面慶幸多虧自己沒有去,不然受損的就是他,而另一方面心裡卻直爽道:也活該這曹阿瞞吃這樣的大虧,看他以後還如何囂張。
最後,不管心裡想了什麽,袁紹面上卻貓哭耗子,假慈悲道:“孟德一馬當先,不辭辛勞地追殺董卓,實乃為軍之表率,雖敗尤榮。”
聞言,曹操像是聽笑話一般,捂著肚子樂了一會兒,然後忽然怒目而視,大聲道:“是麽?”
他語氣中帶了濃濃地不削之意,最終望著袁紹,含笑嗤道:“袁紹,袁盟主,曹某有句話擱在心裡很久了,如今不吐不快!”
“什麽話?”袁紹知道曹操吃了大虧,定然會找人發泄一通,因而也十分給面子的順著他話接下去。
只見曹操忽而揚起手來,將手中的酒杯奮力地向袁紹面前擲去,然後揚聲,痛心疾首道:“爾等豎子,不相與謀。”
即使落敗了,曹操依舊聲勢如洪,渾身都含了銳意之氣,令人不敢逼視。
“孟德何出此言啊?”袁紹心裡頗不以為然,隻想令他多說些,
好讓袁術抓著他的錯處,借機奚落一番。
對此,曹操不以為意,直言道:“我們本來有至少三次的機會撲滅董卓,然而卻因為各位諸侯私欲給生生錯過了。”他望著袁紹,頗有點恨自己不是他,不然洛陽如何會遭遇如此橫禍。想到這次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劫回天子,曹操心有不甘的握緊了拳頭,然後掙扎了片刻後,終於眸光一定,漸漸平靜下來道:“第一次我建議兵分五路,打董卓一個措手不及,可是眾諸侯皆互相觀望,不肯出兵;第二次董卓親征,我建議用兵襲擊後方,眾人忙著勾心鬥角,還是不加以理會;第三次就是我追殺董卓的時候,若有數萬鐵騎相幫,曹某不至輸於此。”
聽聞曹操將失敗的原因都歸於眾諸侯身上,從旁的袁術十分不爽地說著風涼話道:“明明有些人想要一人獨佔天子,可惜技不如人,最終人心不足,蛇吞象。”
兵敗的就是孫子,曹操被人這樣挖苦,心裡也明白自己實力不足,縱使謀劃得再好又如何?
但卻咬著牙爭一口氣道:“我曹操是輸了,可若是追兵後再有追兵,董卓必然會被嚇得魂飛膽喪。”
想到這裡,曹操望了一眼孫堅,這個人是最有希望的,奈何也是如此的短見。如果他們對調一下,那該多好,他又何需兵行險招,只需在後面坐享其成便可。
可歎啊!這些人竟然連撿漏的眼力都沒有。
……
被曹操這麽一說,除了袁術依舊不服之外,孫堅聽了卻是內心一動,暗自後悔自己當初不願再做那出頭鳥,不然……
念道之前曹操還邀請過他,他不由對曹操肅然起敬道:“孟德深得兵法精髓呐,只是不知以後何去何從?”
“曹某打算去揚州,另尋他法,再作圖之。”
聽聞曹操之意,從旁的袁紹這才領悟過來道:“孟德這是要走啊!”
“是的。因為我發現眾諸侯名為扶漢, 實乃借此謀取個人私欲的小人,因而曹某不敢苟同,這便告辭!”曹操轉過身來,拉了一下劉備,在一旁同樣默不作聲的蘭笙這才注意到曹操這番表演是為何。
事到如今,他雖然失敗了,但依舊不改雄心壯志,想要借機拉攏一心為漢的劉備。
可惜曹操的霸氣表演完全如同拋媚眼給瞎子看,劉備也是有野心的人,曹操表現得越睿智強大,對方便更加謹慎忌憚。
蘭笙暗暗笑看著曹劉二人的互動,只見劉備默不作聲地將曹操的手推開,然後轉過身來道:“袁盟主,自聯盟成立以來,我三兄弟縷立戰功,卻從來沒有得到應有的獎賞,反而處處受到刁難,如今備也問袁盟主一句,敢問你是要為漢除賊呢,還是假借除賊之名,想要自己當那竊國之賊?”
“這……”袁紹被問得無話可說,曹操又推了一把劉備,然後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何須多言。”
接著蘭笙又看到曹操友好地拉了劉備的手,兩人相攜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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