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穎聞言,也是跟著大笑著起來,之後問道:“長孫將軍,不知這又是為何…?”
長孫晟此時也又是跟著,笑了起來,應道:“回兩位大帥與諸位將軍!不錯,那達頭可漢在戰場上,己經輸掉了大半,連自己的部落,也是回不去的可汗,唯一的作用,就是給身邊的親信割下腦袋,達頭可汗這個樣子,大半已經沒了東山再起的可能,但凡有點良心的部下,這時候會離開他,會向我們投降,但還不至於害他的性命,而一直跟著他逃命的人,才是真正想等到他窮途末路的時候,再下手的野心狼…。”
眾人聞言,又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高熲此時滿意地點了點頭:“長孫將軍言之有理,這回能分化瓦解掉突厥,軍事上的打擊和政治上的分化,同樣重要,韓將軍帶領涼州軍的將士浴血苦戰,居功至偉,繼打擊了突厥的那些仆從部落,使兩方勢力離心離德,更是斷了達頭可汗,回歸草原的後路,兩件都是大功一件,事後本帥一定會奏明聖上,為你請功…。”
韓世諤的心中,快速現過一絲喜色,但很快又掩飾了內心的激動,拱手道:“為朝廷效力,末將萬死不辭…。”
長孫晟回頭掃了一眼,在大草原上,正幾百人一圈,垂頭喪氣坐在一起的突厥人,心中又是一動,說道:“大帥,我們這一仗俘虜的,大多都是突厥的精壯男丁,足有八九萬人,加上我們殺死的十萬余人,整個西突厥的人口,不過兩百萬左右,若是把這些俘虜盡殺,那至少阿史那和幾個鐵杆部落,幾十年內無複叛的實力,要不要…?”說到這裡時,他的手狠狠地作了一個向下切的手勢。
高熲與楊素對視一眼,都是面色凝重,片刻之後,搖了搖頭,回道:“不可,這一戰我軍出師是打著誅凶除暴,為啟民可汗報仇的名聲,若是戰後屠殺這些俘虜,只怕以後除了阿史那本部,恨我們隋人入骨外,其他仆從部落,也都會個個死戰到底,不會象這次這麽輕易地投降了,同樣也不會再有人來投奔啟民可汗,於我們的大事不利,這是其一。
如今都藍可汗己經受降,達頭可漢雖然現在已經窮途末路,但是他的手下,仍然還是有著十萬人馬的精銳勇士,更是還有阿史那度達這一代民將,如果我們這時候就屠俘,這些人也會斷了投降的打算,反而讓他有了東山再起的可能,就算已經歸順我朝的啟民可汗,也是很可能因為兔死狐悲而心生叛意,這是其二。
我軍已經大破******的都藍可漢,更是重創西突厥的達頭可漢,本是個可以重重打擊敵人士氣的好機會,可若是屠殺戰俘的消息傳出,那草原上的突厥各部,都會倒向達頭可汗,他就可以打著報仇雪恥的旗號,率著一心復仇的虎狼之師,大舉劫掠我隴右一帶的邊關,我們不能置自己的邊關子民於危險之中。有這三個原因,屠殺戰俘之事,任何人以後都不要再提…。”
長孫晟此時滿臉慚色,自嘲式地笑了笑,回道:“大帥思慮深遠,是末將無謀…。”
高熲微微一笑,對著長孫晟說道:“長孫將軍!領兵千裡追逃,是你所長,今天你已經很辛苦了,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率軍出發,跟在達頭可汗後面追就行,也不要追太急,讓他一個個部落地投奔,再讓一個個部落把他趕出來,這樣等於讓他自己把敗戰的消息傳遍整個草原…。”
長孫晟聞言,哈哈一笑,應道:“還請兩位大帥放心,這事我最在行啦…。”
高熲的目光,落到了一直默不作聲的李靖身上,
又是說道:“李將軍,這回你隨著韓將軍再立新功,回去後本長史一定會如實上報你的功績,給予你應有的封賞…。”李靖聞言,忍住心中的怒氣,拱手行了個禮,應道:“為朝廷效力,末將萬死不辭…。”
可是他的心裡,此時卻又犯起了嘀咕,不知道為什麽,因為他現在每次看到高熲的這種,看似親密的笑容,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上次韓擒虎的事情,已經讓他對這個當朝首相的所有信任,都給擊打得蕩然無存,不知道高熲這次,又是為了什麽事。
高熲點了點頭,他眼神中透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對著韓世諤說道:“韓將軍!達頭可汗所部的戰鬥力,是要強過都藍可汗,這種混合部隊許多,少不得還要涼州軍的人馬出點力啊…。”
韓世諤聞言,心中暗道,果然又是想讓我出生入死去了,不過這樣也好,反正戰後也是要想辦法接近楊素了,趁這機會拉拉關系也不是壞事,於是韓世諤面不改色,行了個禮,應道:“謹遵大帥軍令…。”
······
一日之後的清晨。
連日陰雲密布天寒地凍,今日難得豔陽高照天氣回暖,殘破冰冷的玉門城關,在清洗與修繕之後,又是恢復了往日的巍峨與雄偉,沐浴在陽光之下難得的透出幾許暖意。
韓世諤與韓豹站在玉門城頭,頭頂旗竿之上,有一面嶄新鮮豔的大隋龍旗,正在獵獵飛揚。
眼前,是四十余裡連綿不絕的隋軍的行軍大營,二十余萬隋軍各營,分七屯駐扎於玉門關前,遙遙望去天地相接仍是看不盡邊涯。
韓世諤此時微然一笑,指了指前方的大營,說道,“從西域草原敗走,然後又是設伏,到浴血千裡迂回,草原大敗薛延陀,再折返馳援玉門力挽狂瀾,大敗突厥鐵騎,沿途所經大小惡戰,還能保持住兩萬人馬左右,這在戰爭史,也是一個奇跡…!”
“好,以後我們都叫師傅為【奇跡將軍】!”
“哈哈!”二人都是放聲大笑。
在他們笑得正開心時,二人看到前方星羅棋步的營屯之中,奔出一隊騎兵來,正向玉門關的方向駛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