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韓世諤就跟隨著李飛,馳馬向城外的左侯衛的軍營而去。
左侯衛的軍衙雖然在皇城之內,但由於皇城狹窄,無法過多的駐兵,因此左侯衛軍營,就安排在城外,離玄武門不到五裡,是一座佔地近三百畝的大軍營,修有高牆環衛。
左侯衛大軍共有四萬人,分為三軍,左軍一萬人、中軍兩萬人、右軍一萬人,另外從中軍調一千人做為軍衙直屬,駐扎在軍衙內,保護軍衙,其余軍隊都在城外。
韓世諤和李飛幾人騎馬,奔至左侯衛的軍營門口,向營門守衛亮出了他們的軍牌,便直接進了軍營。
軍宮內極為廣闊,數十排營地宿舍整齊地排列著,宿舍前有三根高高的旗杆,這是劃分三軍的標志,他們要找的右軍便在一杆黑色大旗杆之後,錦旗招展,營房連陣,龍興營和其他大營一般,軍營之內,呈三角形分為三處隊伍。。
此時正是上午訓練的時刻,寬闊達百畝的訓練場上人聲鼎沸,一隊隊士兵正在熱火龘朝天的訓練,有列陣練刀法,有排隊射箭,有操演軍陣,訓練場上的人數有幾千人,但並不凌亂。
“韓將軍,請跟我來!”
李飛是親自是來宣布任命的,他帶著韓世諤來到右軍一府駐地,正好迎面有兩名年輕的將領向這邊走來。
“呂校尉!韋校尉”李飛喊了一聲,這兩名校尉,就立刻奔上前,一起躬身行禮,“參見李將軍!”
韓世諤打量他們一眼,李飛便指了指韓世諤對二人道:“受陛下旨令,這位韓世諤將軍就出任我們右軍一府都尉,你們來見禮吧!”
韓世諤這個名字他們當然知道,涼洲總管、左武衛大將軍韓擒虎的獨子,又在弱冠之年,帶了三千人去西突厥,完成那個九生一生的任務,兩人頓時大喜,一起上前半跪行一軍禮。
“呂金、韋陽參加韓將軍!”
韓世諤連忙將他們攙扶起來,“兩位將軍快快請起!”
李飛呵呵一笑,把任命狀遞給韓世諤道:“韓將軍,我就把你送到這裡,這就回去了。”
韓世諤連忙,向他拱手感謝,“多謝李將軍,帶我前來……”
李飛也是謙虛兩句,便告辭而去。
呂金、韋陽二人,便帶著韓世諤前去他即將領導的龍興營,
此時這個營的府長史己經帶人迎了出來,府長史叫做竇善,是關隴竇家的人,他人如其名,看上去倒真是一個和和善善的老好人,長著一副笑星般的面孔,那嘴灣上翹,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在微笑一樣,但是他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當然也不是普通之輩。
不連也有人把臉色露在外面,這人姓丁名明,乃是府倉參曹軍事,他是小民出身,從軍之後,亦立下過不少功勞,所以一步步到了府倉曹軍事的職務,他的官位,那是靠自己的本事慢慢爬上來的,所以從骨子裡,是瞧不起那些依靠門路關系,入軍為官的世家子弟。
他倒是聽說過韓世諤的一些事跡,例如率三千騎逼退西突厥的十萬大軍,例如智破鹽引一案,但是他還是一直覺得,這是虛張聲勢,十有八九是吹噓出來。
此番見竇善,更是親自帶人,出門等候韓世諤,那心裡更是大不服氣。
其他的幾名府中實權人數,都是校尉跟營中的長史,自是沒有丁明這樣的膽氣,靜心平氣,等著韓世諤的到來。
沒過多久,便瞧見不遠處,十數人趕來。
本就生著一張笑臉的竇善,
立刻快步迎上前去,眾部下急忙跟上,那丁明冷哼一聲,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來人正是韓世諤,見到一群人迎過來,當先一人身著府長史的衣服,韓世諤立刻就知道,這應該就是自己在龍興營的下屬竇善,就翻身下馬,快步上前,就道:“讓各位兄弟久等了!真是抱歉!”
府長史竇善,急忙上前親熱地道:“韓將軍太客氣了!”
這時竇善,才回頭介紹眾人,其他的人也都是客氣的很,包括那丁明也是回了一禮。
韓世諤當然也明白這一群人的心思。
他知道,左侯衛大軍中的大部分將領,那都是一步一步靠著自己的實力爬上來的,禦林軍是皇帝的禁衛軍,皇帝對於這支軍隊自然是用心良苦,提拔的將領,那大部分都是看實力定奪。
自己才來長安沒多久,就便直接成為一府的都尉,這多少會讓一些辛辛苦苦爬上來的將領,心中不服,而韓世諤來這前,自己的老爹韓擒虎就囑咐過,到了任何一個軍營裡,切忌鋒芒畢露,要的就是低調為人。
武將不同那些老謀深算的政治家,有的是虎氣,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真要惹惱了,那可都是不要命的家夥。
雖然這一群人都是笑盈盈地答禮,但是韓世諤知道這些人中,不服氣的大有人在,只是忌憚自己的背景,勉強做出禮數而已。
倒是這個丁軍事,沒有隱藏心中所想,他雖然也回了一禮,不過他那臉上分明就寫著“不服”二字,看來卻是一個耿直的人物,對於這樣的人物,韓世諤非但沒有因為他的怠慢,而有絲毫怨意,反而對這個家夥頗有幾分喜歡。
“在下初來乍到,年少無知,日後還要各位,多多提攜!”韓世諤恭敬對著竇善等人道。
竇善笑道:“韓都尉,年少英雄,屢立功績,這些我們都是有所耳聞的,日後大家一同共事,還要韓都尉多多提攜竇某啊!”
說笑間,竇善就帶著韓世諤進了龍興軍大營,竇善就領帶著韓世諤幾人進了軍務房,軍務房也就是韓世諤將來的辦公之地。
在場的人,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很快便彼此熟悉了,韓世諤便對呂金二人笑道:“兩位將軍,現在我們一起去見見我們的部下,現在召集軍隊吧。”
………
片刻時間,正在進行訓練的右軍一府的一千將士立刻被召集起來,大隋以府為基本單位,一府編制為千人,一府五團,兩百人為一團,一團人為一旅,五十人為一隊,十人為一夥。
左侯衛的士兵訓練有素,一聲令下,一千士兵在訓練場東側迅集結,整齊地排列為二十隊,每個人都身著盔甲,威風凜凜。
在隊伍前面,已經被人用木箱子簡單搭了一座高台,呂金、韋陽、蔣彥、薑勇、齊豪五名校尉,都站在高台下面。
士兵們都已經得到消息,他們的新任都尉到了,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期待,他們的新長官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韓世諤和士兵們不同,他身上穿著標準的左侯衛製服,一身赤紅色的明光鎧,腰束金帶,特別威武。
韓世諤快步登上木箱,他慢慢掃了眾人一眼,這才提高聲音不緩不慢道:“將士們!我叫韓世諤被陛下封賞為千牛備身,從今天開始,我出任左侯衛右軍一府都尉,也就是你們的統領,我這個人很好說話,也能體恤將士,但有個前提,給我認認真真做好每一件事,一切都好說,如果做事馬虎,不負責任,不服從命令,那我就不好說話了,我將嚴懲不殆……”
一千士兵和軍官都鴉雀無聲,而四周則圍滿了其他軍府的士兵,他們好奇地聆聽著這一個新任都尉的就職演說,竊竊私語聲不斷。
韓世諤心中也有數,他今年才十二歲,他站在木台上侃侃而談,聲音雖然威嚴,但將士們未必服他,軍隊中要想服人,要麽是論資排輩,要麽就是勇猛過人,光憑嘴皮子厲害,是得不到真正的尊重。
韓世諤厲聲說完一番話,手向韓豹一招,韓豹立刻將一隻強弓跟五支長箭雙手奉上,韓世諤執弓在手,他立刻感到所有士兵精神一振,每個人眼睛都睜大了。
韓世諤不由暗暗感歎,他知道大隋王朝的世家子弟,在軍隊中名聲都並不怎麽好,幾乎是和紈絝子弟劃等號,恐怕在場九成的士兵都在想,又來一個世家子弟,要想擺脫這種不良印象,他只有露一手絕活,讓大家心服口服。
韓世諤提弓向四周望去,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一百步外的樹上,這根樹約人腰口粗細,離他正好一百步。
韓世諤一指那根樹,他家三根長箭咬在嘴裡,忽然舉起強弓,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箭一支比一支快,僅僅數秒的時間,五支長箭便儼如暴風驟雨般射出,引來士兵們一陣陣的歡聲雷動,鼓掌聲響成一片,待他射完後,訓練場上數千人的喝彩聲震耳欲聾。
只見五支弩箭從樹頂上到下,整整齊齊排成一列,每支長箭都射深近去大半,韓世諤手下的一千士兵也忍不住歡呼聲響起。
韓世諤在數千人面前露這一手,讓他們每個人都感到大有面子,這是他們都尉的本事,這時,他們每個人眼光和剛才都不一樣了,剛才是一種平淡的目光,而現在,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興奮和敬佩。
韓世諤把強弓扔給韓豹,他一擺手,帳下的一千士兵再次安靜下來,他笑了一笑,又對眾人高聲宣布道:“今天是我第一次和弟兄們見面,今天晚飯我掏錢犒賞大家,每人賞十斤肉跟一瓶酒。”
韓世諤話音剛落,歡呼聲立刻響徹雲霄,士兵們振臂歡呼,歡喜異常,旁邊的士兵們則充滿羨慕之色,從軍這麽久,好像沒有人這麽大方請過他們吃肉喝酒,這時,軍中的號角吹響,每個人都神情落寞轉身離去了。
韓世諤回到軍帳之中,韋陽有點擔憂道:“將軍,一萬斤肉和一千瓶酒,這起碼要五六百貫錢啊,這筆開支不小啊!”
韓世諤雖然有的是錢,可是帶在手上的卻不多,心中卻是暗想道,看來得要創立個銀號了,便衝韓豹使了個眼色,讓韓豹帶人去韓府取錢,反正來長安的時候,也帶了不少錢來。
韓世諤對韋陽微微笑道:“韋校尉,還有這件事你幫我去辦,然後告訴軍官們,中午我在南市福來酒樓請客,請隊正以上軍官都務必賞臉出席。”
………
大半個時辰後, 大群左侯衛軍官出現在福來酒樓的門口,福來酒樓是京城的三大酒樓之一,檔次很高,吃一頓飯每個人至少要花五吊左右,這裡面起碼有一半以上的軍官都是第一次來,有人算了一下,二十名隊正、十名旅帥、五名校尉和一名副尉,六曹參軍,司馬,加上韓世諤本人,一共正好四十七人,這頓飯起碼要花兩百吊錢。
大家都暗暗怎舌,先是犒賞全軍,又是請客吃飯,他們的都尉著實有錢,就不知以後跟著他油水多不多?
左侯衛大軍幾乎都是負責皇帝儀仗,護衛皇帝或者太子出巡跟護衛皇城,平時沒有什麽油水,大部分軍官都比較拮據。
今天韓世諤請他們來福來酒樓喝酒,對他們都是極為難得之事,每個人臉上都十分興奮,據說福來酒樓能喝到涼洲最正宗燒酒,令他們心中充滿了期盼。
今天四十幾名五大三粗的軍官來到酒樓,著實讓福來酒樓亂了一陣子,酒樓的大掌櫃親自迎接出來,瞥了一眼黑壓壓的大群軍官,他的酒樓還從來沒有來過這麽多軍官,心中不由一陣發怵。
韓世諤看著他的樣子,拱拱手笑道:“掌櫃不用擔心,我們都是斯文之人,不會鬧事。”
韓世諤回頭,對部下笑問道:“大家說是不是啊?”
“斯文!斯文!我們一定斯文!”眾軍官哄笑著,一齊湧入了酒樓裡。
他們上了二樓,酒樓的夥計便擺下五桌酒席,一桌十人。
軍官們鬧哄哄坐下,韓世諤則和六曹參軍,以及長史跟司馬坐在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