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轅門前的近千薛延陀部的遺騎聞言頓時猶豫了,一名邏騎遲疑問道:“你們是哪個帳下的?被誰派出去做哨騎?”
來人是一名頭戴氈帽的虯髯大漢,他聞言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揚起馬鞭狠狠一鞭抽在問話的人身上,接著也不管別人是不是堵在轅門前,催馬便往營中奔去,他身後的九人見狀也毫不遲疑的策馬跟上,無視那些錯愕驚怒的突厥人,那大漢往營中奔出老遠,才悠悠扔下一句話。
“軍情如此緊急,你們還攔著我羅裡羅嗦,我是首領麾下勇士,此事過後,不服氣的盡管來找我”
眾人都聽出事情緊急,雖然五萬人的大營,不可能個個都認識,但他們都說著自己的口音,在說了,寥寥數人,想來也不太可能是敵人,於是,眾人放下了戒心,眼睜睜看著十名哨騎飛快入營,往帥帳方向絕塵而去。
經過轅門前這番動靜,大營裡各個帳篷的突厥們不少已經被吵醒了,紛紛裸著上身不明所以的從帳篷內探出頭來,互相詢問原由。
還沒過多久,轅門外遠遠的又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
一道惶急驚慌的聲音大喊道:“緊急軍情,的那些狗東西,又出現了,快閃開,我要面見首領”
這回守在轅門前的巡騎們,就沒再攔阻,乖乖的讓開了道,任由十騎飛快策馬衝入營內,一路暢通無阻。
過了半柱香時間,又有一撥哨騎飛奔而至,嘴裡都用突厥語大聲叫嚷著,有緊急軍情。
在這短短時間內,一共五撥哨騎進了營口,大營內眾人終於臉上變色,見來人皆如此驚慌惶急,看來是真的來了,而且人數必然不少,一場艱苦血腥的戰爭即將要開始,眾人臉上現出凝重的神情。
此時大營的帥帳前,薛延陀部的首領頹頹圖已被驚醒,帥帳周圍的五名萬夫長,和十余名千夫長也紛紛聚集在帳外,疑惑而擔憂的聽著稟報軍情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火把照亮了帥帳四周,襯映出鬼力頹頹圖冷洌的臉龐,他負著雙手,神色冷漠的盯著帥帳前方,不言不動。
身前的眾萬夫長和千夫長見頹頹圖神色不善,滿腹的疑問也不敢說出口,隻好跟他一樣,將目光放在漆黑的帥帳前方,凝神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終於,十名報信的騎士飛馳到了帥帳前,未等戰馬停穩,十人一齊飛身下馬,右手撫胸躬身道:“首領大人,東南方已出現大批的兵馬,他們人數眾多,而且行軍快速,其斥候已與我們的哨騎發生了交戰……”
眾萬夫長和千夫長聞言,轟的一聲炸開了鍋,臉上皆不敢置信之色。
頹頹圖吃了一驚:“的人馬,不是隻有幾千人馬嗎?怎麽可能敢跟我們薛延陀部鬥?你確定嗎?”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頹頹圖的心猛然一提,兩隻小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報――緊急軍情,東南方向有大隊人馬出現,請求支援。”來人到了帳前,來不及行禮,便惶然大喊道。
頹頹圖咬了咬牙,剛一張嘴,又是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一共五撥哨騎,稟報的都是同一個內容:東南方,的幾千人馬出現了,還跟自己薛延陀部的人馬打起來了。
頹頹圖卻不急不徐,嘿嘿獰笑幾聲,道:“他們就算來了又如何?我們在這裡有幾萬人馬,就他們那幾千人,就算他們在厲害,與我們決戰也絲毫佔不到便宜”
在薛延陀部首領頹頹圖說話之時,
稟報軍情的五十名哨騎卻已散立到四方,有意無意的靠近了,帥帳前侍立的數名萬夫長和千夫長。 第一個報信的韓豹卻穩立不動,站在頹頹圖面前,貌似恭謹的垂頭不語。
那薛延陀部的首領渾然未覺,隻是咧開嘴嘿嘿笑了幾聲,然後對面前的大漢道:“你去帳後把阿魯請出來,共商迎敵之策,快去”
韓豹低聲應了,就要越過頹頹圖便往帳內走去。
頹頹圖不經意間略掃了他的背影一眼,卻忽然呆了一下,接著指著大漢大喝道:“你給我站住”
帳內的眾人盡皆一楞,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頹頹圖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指著大漢陰森森的問道:“你說你是我們大營,派出去的哨騎?你是哪個大帳的?叫什麽名字?首領是誰?快說”
韓豹身軀一僵,背對著頹頹圖,一動不動,也不發一語。
“我們突厥的勇士,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走路時兩腿不能合攏,這是我們突厥人的特征,你走路時兩腿,為何並得這麽緊?快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被呵斥的韓豹,他此刻背對著頹頹圖,聞言身形一頓,臉色霎時白了。
千算萬算,偏偏算漏了這一環,誰知道這該死的突厥首領眼睛竟然這麽毒,剛走兩步路就把他看穿了。
此時,韓豹的一顆心,也如同沉入谷底,額頭上大滴的汗珠緩緩滑落,他仍保持著背對頹頹圖的姿勢,卻一動都不敢動。
跟隨韓豹混進大營裡的五十名將士也呆住了,他們的心提得老高,右手紛紛按住了腰側的腰刀,隨時準備出手。
“你的腿夾得這麽緊,絕對不是突厥人,快說你到底是誰?”頹頹圖也是手扶住腰刀,語氣愈發嚴厲。
韓豹絕望暗歎,心念電轉間,只見頹頹圖暴喝道:“來人!來人!拿下他還有,把剛才所有報信的人全部拿下。”
一眾萬夫長,千夫長和數名小部落首領頓時楞住,他們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主要是根本就不曾想到,他們居然有膽子敢混進他們的大營,而且與他們的主帥和高級將領近在咫尺。 對他們來說,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韓豹眼中一抹凶光掠過,手指微微一,便待拚個魚死網破。
其余的五十名混進大營的將士,也按住了腰間的腰刀,隻待韓豹搶先發動。
雜亂的腳步聲自四面傳來,韓豹慘笑一聲,隨即眼中戾色大盛,他咬緊了腮幫子,雙腿微曲,死死盯著離他三四步之遙的薛延陀部的首領,他仿佛看見他脖頸處微微凸起的血管,在昏暗的火把照射下,顯得那麽的清晰明朗,纖毫畢現,――那是一處絕好的下刀位置,隻要殺了他,今日就算死在這突厥大營內,那也值得了。
眼看就要動手之時,意外發生了。
隻聽得大營東側,忽然傳來一陣山崩地裂般的喊殺聲,轟然大響之時,大營內示警的長牛角號低沉嗚咽起來,在靜謐的深夜大營內悠悠回蕩,急促中滿含肅殺之氣,令人心神俱顫。
頹頹圖和眾將,都被這突然而至的大響弄得大是震驚,一時竟顧不上韓豹他們,朝漆黑的前方放聲大喝道:“發生了什麽事?快點火把。”
“報!好幾千人正在襲營,是最近那些專門打草谷的人。”一道惶恐的聲音,在遠處飛快答道。
頹頹圖怒目圓睜,其余眾將卻大吃一驚。
就在這時,韓豹看準了時機,忽然大喝一聲:“兄弟們,動手”
話音一落,韓豹抽出了腰刀,便朝瞬間驚愕的頹頹圖的脖子劃去……。
幾十名黑旗衛,早就在等他這道命令了,聞言毫不遲疑的拔出了腰刀,朝他們早已鎖定的突厥將領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