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憎壽捋須笑道:“不過這個時候,我們這些世家想獨善其身,是難上加難。”
韓世諤靠在車廂內,並沒有思考世家的前景,問道:“二伯,那麽宇文家族,現在在朝中的勢力怎麽樣。”
韓憎壽正色道:“宇文家族絕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宇文家族的人丁並不興旺,宇文述只有三個兒子,他的長子宇文化及,前年才被調至左侯衛,一開始只是一團校尉,但後來很快就被升為都尉,去年更是被提升為左軍驃騎將軍,掌管整整五千人馬。”
韓憎壽看了看面前的侄子,又道:“當今聖上,不怎麽允許世家子弟擔任軍中高級將官,但是宇文化及卻掌管著左侯衛一小半的兵力,而楊素的楊家子孫,卻沒有一個在軍中任職,這就是楊家所不能比的,也正因如此,楊素的整體實力雖然勝過宇文述,卻不敢輕易對宇文述發難。”
韓世諤若有所悟:“原來如此,如此看來,那個宇文述跟宇文化及,也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確實宇文述是一個難得的人才!”韓憎壽又笑道:“不過宇文家族厲害的人物,也不過就是宇文述父子兩個,不過雖然宇文述聲勢浩大,但是只要他一倒,整個宇文家族只怕就都撐不下去了。”他壓低聲音又道:“因為宇文家跟聞喜裴家…,包括我們韓家,都是陛下用來對付關隴貴族的棋子,。”
韓憎壽掀開車窗,向外看了看,街道上寂靜一片,二十幾名護衛護在馬車四周,這才放下車窗簾子,道:“不過話說回來,這楊家為了拉攏我們,倒也是肯下本錢的。”
“哦!”韓世諤饒有興趣問道:“二伯!他們下了什麽本錢?”
韓世諤捋須笑道:“以越國公的意思,是願意助我再升到別處的一些重要的官職,當然最主要的一個條件,卻是與你有關!”
“我?”韓世諤頓時有些疑惑。
韓憎壽點頭道:“越國公的意思,是要與我們韓家締結秦晉之好。”
韓世諤一愣,很快就想到了什麽,急道:“二伯,你該不會替我答應了吧?”
韓憎壽的話,韓世諤可是明白的很,秦晉之好就是要進行整治聯姻,扯到自己頭上,那就是要自己娶楊家的女兒,可是自己知道,當楊素死去的時候,他的兒子楊玄感,就很敬業的造了反,導製了弘農楊氏,幾乎全族被滅,自己的上一世,就是被楊氏家族給害死的,這一世要是還跟楊氏扯上關系,那就是打死韓世諤也不願意接受的事。
韓憎壽見韓世諤臉色,猛的變得很難看,就有些奇怪,問道:“小四,你這是怎麽了?”
韓世諤自知失態,連忙靜下心來,搖頭道:“唔,沒事!”
“其實你的年紀已經有十二了吧,這婚姻大事,倒也可以商議了。”韓憎壽凝視著韓世諤道:“這與越國公府結親的事兒……!”
韓世諤不等他的話說完,立刻道:“二伯,我不同意!”
韓憎壽皺起眉頭,沉下臉來,道:“你不同意?婚姻大事,你爹娘都在涼洲,所以就由我來給你定,何時輪到你來做主。”
韓世諤毅然道:“楊家要與我韓家結親,不是還有大哥跟三哥嗎?大哥跟三哥都尚無正室,讓他們二人其中一個,娶了那楊家小姐就是,我還小,為什麽找我。”
“人家,越國公可是指名道姓,要將他的孫女嫁給你。”韓憎壽盯著韓世諤道:“另外,這件事成與否,並不需要你來做決定。
” 韓世諤皺起眉頭,不服道:“二伯,不論如何,反正我不會跟那楊府的小姐成婚的!誰愛去誰去!”
“什麽?誰愛去誰去!?”韓憎壽神色頓時冷了下來,冷笑道:“韓世諤,我告訴你,我們韓家的每一個人,無論做什麽事,都要為整個家族的安危所考慮,只要對家族有利,就算明知是死,也要毅然前去。”
韓世諤也是毫不畏懼地,與韓憎壽對視,他忽然發現,平裡和善的二叔,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韓憎壽的臉色發沉,又開始發青,顯然對韓世諤的態度很是不滿,也很是憤怒。
韓世諤雖然知道,自己身為世家子弟,難道真的難逃整治聯姻的命運,但是他的骨子裡就是反感這種壯況。這事發生在別人上,他也只能表示同意,但真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立時感覺自己完全不能接受,而且最關鍵的是,聯姻的家族還是在十幾年後,造反的家族。
“二伯,不是你前幾天還要跟裴家結青的嗎?即然陛下現在還在打壓關隴一脈,我還是和聞喜裴家結親好…”
韓憎壽顯然,剛剛也只是意動了,就道:“也好!這事我們日後在說!”
………
在韓世諤他們剛剛回到韓府的時候,就見韓府的孫管家,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老爺!四少爺!快,快去前廳…。”
“是不是有陛下的旨意?”見孫管家這副著急忙火的模樣,韓憎壽也是急忙問道。
孫管家聞言一楞:“啊?不是,是太子殿下親自來府裡探望四少爺,您們二人,還是趕緊過去吧!……”
韓世諤也是奇道,太子楊勇跑這來幹嘛?二人還是急步趕到前廳,見到往前廳這一路上,都是站滿了禁軍,旌旗蔽日,儀仗威嚴。
韓世諤二人立馬上前,下跪行禮道:“微臣韓憎壽、世諤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一如既往般儒雅,伸手虛扶道:“兩位大人快快請起,不必多禮,孤今晚冒昧登門,倒是做了一回不告而來的惡客, 呵呵,還望兩位大人不要見怪呀。”
韓憎壽、世諤二人,恭聲道:“微臣不敢。”
韓憎壽見太子的目光,全都在韓世諤的身上,頓時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以往氣定神閑的模樣絲毫不見。
韓世諤知道,自己二伯在那很無趣,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隨即韓世諤就道:“稟太子殿下,微臣二伯年老體衰,不堪勞累,還望太子殿下,允準微臣二伯下去休息。”
太子楊勇也是笑道:“倒是孤疏忽了,還望韓大人勿怪,此乃韓大人家宅,還請您自便。”
韓憎壽也是向太子行過禮後,往韓世諤方向,使了個眼色,便告退回韓府內宅去了。
只聽太子楊勇微笑道:“韓將軍,這是你自己的家,你不必拘禮,隨便就是,你可以把孤當作是你的一個普通的朋友。”
“微臣不敢!不知太子殿下蒞臨寒舍,有何吩咐?”楊勇見韓世諤在他的面前,態度很恭謹,他的眼神不禁陰沉了幾分。
“孤此來是想探望一下韓將軍,幾日前得知韓將軍升為直閣將軍,恭喜恭喜啊。”太子楊勇語氣平和道。
韓世諤聽得怎舌不已,這位太子殿下原來是個實力演技派,能把假話說得跟真的似的,本事委實不小,要不是自己命大,自己的這條小命早就沒了,要是自己若不知情的話,這會兒恐怕早向他“納頭便拜”了吧?
“微臣多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感念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微臣一定誓死效忠陛下跟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