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一指韓漠,厲聲喊道:“大人,犬子當日辦差,可是領了不少衙差兄弟在身邊,他們都是親眼看見,犬子是路見不平,‘挺’身而出,卻被…!卻被韓大人一刀砍下了腦袋,犬子在公‘門’這一年多來,兢兢業業,報效官府,忠於陛下,這次為了維護一名‘婦’人清白,卻落得如此下場,老天不公,小人只求大人做主,還犬子一個公道…。--”
直到這個時候,圍在堂外紅木柵欄周圍的百姓們才知道,今日的被告,正是他們敬畏有加的護糧官韓將軍。
頓時人群便議論紛紛起來,已經有人低聲道:“郭都頭的老爹是要告韓將軍嗎?這老家夥是不是‘混’了頭?韓將軍可是好官啊!”
“我是聽說韓將軍剛入新義縣的時候,砍殺了郭都頭,以為這事兒過去了,想不到今日卻要審起來!”
“那麽韓將軍為何要砍殺郭都頭?”
“我聽人說,那郭都頭調戲災民‘婦’人,所以為了平息民怨,韓將軍才出手砍殺,不過還有人說,是郭都頭見到韓將軍調戲民‘婦’,上前勸說,惹惱了韓將軍,這才被砍了腦袋!”
立刻有人低聲反駁道:“這話就是胡說了,你們也看到了,人家韓將軍長相俊秀,出身又高貴,有權有勢,怎麽可能看上區區一個民‘婦’?又怎麽可能當眾調戲民‘婦’…?”
“就是!就是!那郭都頭就是一個‘色’中惡鬼,被他欺辱的‘婦’人不在少數,我看八成就是郭都頭被韓將軍抓到…。”
立刻有人撇著嘴道:“這可說不準,咱們都沒看見,誰能知道究竟生了什麽事兒?”
“也對啊!那韓將軍是位高權重,有權有勢,說不定他就是仗著有權有勢,這才欺辱民‘婦’,這些達官貴人,玩那些上等貨玩膩了,偶爾玩一玩民‘婦’,換換口味,也未可知…!”
這兩人一說完,旁邊立刻有人罵道:“放你娘放的屁,誰人什麽德行,那都是看得出來,郭都頭平日就他媽不是什麽好鳥,這韓將軍卻不懼任何人,搞垮了王氏米店,讓我們吃上了平價糧,這兩人的德行立見高低,雖然沒親見到底生什麽事請,我看那郭都頭定是該殺,所以韓將軍才憤然出手…!”
也有人奚落道:“喲!你現在說話倒是底氣足得很嗎?有本事!等那韓將軍一走,看你還有沒有膽子說這話…!”
······
人群中己經是沸沸揚揚,他們在那爭吵不休,分成兩派,都在低聲地咕囔著,吵得凶了,竟是有幾個人撕扯起來,被旁邊的人勸住才止手。
大堂上,老頭也是哭哭滴滴的說著自家兒子的冤情,身後的家人們,也都是哽哽咽咽,看起來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楊玄感見這情形,忍不住高聲道:“元郡守,他們在堂上吵來吵去,也不是個事,你們不是說那‘婦’人,已經找到了嗎?快讓她出來‘交’代一番,當時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元靜聞言,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都不要叫嚷了,你們沒聽楊大人說嗎?還不快來人,將那受辱的民‘婦’帶上來…!”
於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那‘婦’人出來,所有人都想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婦’人,會引出這樣的案子來。
韓世諤此時平靜如常,虛托著下巴,微眯著眼睛,那位民‘婦’的容貌,他早就忘記,只是記得姿‘色’倒不差,否則那郭宋也不會看上。
這時,從正堂的一側,先是出來一名衙差,他的後面便是跟著一名‘婦’人,‘婦’人身後一左一右,還跟著兩名衙差,這三名衙差成品字形,將那‘婦’人圍在了中間,讓別人不得接近…。
這‘婦’人此時穿著白‘色’的素衣,下身是一條淺綠‘色’的百褶裙,素面朝天。
眾人見這‘婦’人也算不得什麽絕‘色’美‘女’,不過身材倒是豐腴窈窕,飽滿,樣貌清秀,肌膚算不得細嫩,但卻極為白皙,雖然不施脂粉,但也有著小家碧‘玉’的素雅風情,雖不妖媚,卻給人一種很乾淨的感覺。
到了堂中,少‘婦’便就跪倒下去,正堂上面的元靜立刻拍起驚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那‘婦’人尚未說話,韓世諤已經向元靜說道:“元大人,我聽說這驚堂木是有講究的,不能這麽三下兩下就拍一次。驚堂木代表的是官威,這官威偶爾爆發一次,自是震懾人心,但是總是這麽拍呀拍,官威的份量,那可就要輕了不少,你莫介意,我是有話直說而已!”
眾人聞言愕然。
元靜聞言,冷哼一聲,複問那個‘婦’人道:“堂下所跪何人?”
那少‘婦’垂著頭,低聲回道:“民‘婦’錢胡氏,閨名風嬌!”
元靜‘摸’著胡須,緩緩問道:“你家住何方?可還有其他家屬…?”
‘婦’人水靈靈的眼眸子裡,劃過悲傷之‘色’,聲音有些淒苦的回道:“民‘婦’家居下江縣平山鎮,家裡本是經營綢莊,大水過來,民‘婦’帶著孩子恰巧回娘家…!躲過一劫,如今夫家沒了消息,只能帶著孩子…!”
夷陵郡的平山鎮是最靠近大江的小鎮,正從大江決堤,平山鎮那是第一個便就受衝擊, 這錢胡氏的夫家,若無奇跡,自然是都遭了禍。
元靜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才道:“錢胡氏!今日傳喚你來,非是它事,我且問你,你可見過這位韓將軍?”說到這裡,元靜用手指了指韓世諤。
錢胡氏抬起頭,看到韓世諤坐在椅子上,神情鎮定,臉上帶著微笑,正對她微微頷,他的眼眸子裡顯出感‘激’之‘色’,但是一瞬間,臉‘色’有些泛白,微微垂下頭,因為她今日能出現在堂上,自然是元靜一幫人可以安排,在這之前,更是有人對她進行了一陣威脅,教她在公堂上如何說話,她知道,那一群人,就是一群狼,自己是他們利用的可憐工具而已。
或許在他們眼中,自己連一顆灰塵也算不上,只不過如今要利用自己,才將自己搬到了台面上來,而自己的孩子,如今就掌控在這些人的手中,只要自己沒有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去做事,自己喪命倒也罷了,關鍵是自己的孩子,也必定要被這幫畜生撕成碎片。
但是難道真的要按照這幫畜生的要求,去誣陷這個曾經拯救過自己的少年將軍?難道真的要昧著良心,顛倒是非,將髒水潑在一個充滿正氣的少年英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