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罰就不必了,你又沒有做錯,只是做的有一些不妥罷了。--”隋文帝楊堅,依舊是面帶微笑,語氣輕松的說道:“世諤!朕問你,你覺得為將之人,在部下的面前,應該是一個什麽樣的形象,又是該做些什麽…?”
“這個…!”韓世諤尋思了一陣,才回道:“微臣愚見,認為為將者應該讓自己的屬下將士,對自己敬佩、感‘激’、畏懼、尊重。凡軍中大小事情,為將者自己務必‘精’通,否則無力糾正和指揮他人。此外,應當愛兵如子,以身作責,言必信,信必果,豎立恩威。”
“說得不錯!”楊堅點點頭,微笑又道:“如果能做到這些,那也當是一名難得的良將,在我大隋朝這樣的人就不少,比喻你父親韓擒虎,就是其中的一位,朕再問你,你父親韓擒虎,和越國公楊素相比,又是如何?”
“回陛下!這個微臣不知。”韓世諤自然不好信口開河一頓大話了,因為一個是越國公楊素、楊仆‘射’,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他哪敢議論他們兩個當世名將…?
楊堅看了看韓世諤,見他正低著頭,正‘色’道:“你不知道的話!那朕就告訴你,他們二人之間的區別,就是將與帥的分野。”楊堅頓了頓,又道:“為將者,做到你剛才說的那樣,就已經很不錯了,但如果是要想成為獨擋一面的帥才,那還遠遠不夠,這一點,你若了解楊素、高穎二人,自然會明白。”
“回陛下!這微臣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那麽,朕可以告訴你一些,你父親的為人,忠勇無雙、義薄雲天,他人更是愛兵如子、每戰身先士卒,受到將士們的一致擁戴和尊敬,無數人願意與他,同生共死、赴湯蹈火,韓擒虎,可當稱為世之良將、社稷之臣,但楊素與他不同,楊素‘胸’懷韜略腹有良謀,能帶兵能謀國,智勇雙全仁義無雙。”隋文帝楊堅,看了看他,又是說道:“而更為難得的是,他若為帥,朕基本上不用關心什麽戰局的事情,大可以全然放心托付,哪怕是這大隋江山的安危,系於他一念之間,朕也可以完全放心,你知道為什麽嗎?”
“微臣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那就是大局觀,楊素的大局觀,無人能及,指揮一場戰爭時,他首先想到的是社稷江山與朝堂君王,戰略與戰術面面俱到,而不是單純的為了打仗而打仗,與此同時,他還有一個最令人稱道的優點,是在他手下辦事的臣將,都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能量,他所統領的軍隊,必然是團結一致上下同心的…。”楊堅撫髯,微笑又道:“其實,人人皆有‘私’念,軍中更多的人,都是魯莽衝動、桀驁不馴之人,人與人之間沒有矛盾和磨擦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楊素的影響下,他手下的兵將一樣,也會具備大局觀,哪怕是有‘私’仇的人,也會暫且將它放在一邊,共謀國事打好戰役,韓世諤,你可明白!”
“回陛下!微臣明白了。”韓世諤拱手而拜,心中也是暗籲一口氣,心道:說了半天,楊堅其實是在教我兵法和為官之道嘛!他無疑是在影‘射’我,痛打賀若錦這件事情,在自己的軍營中與屬下結下下‘私’仇,今後的部隊肯定是不好帶,但是既然‘私’仇已經結下,自己就要有心‘胸’和大局觀,不要在這一點上苦苦糾纏,同時,也要努力讓自己的屬下忘記‘私’仇,同心同德。
韓世諤知道,楊堅其實是想批評自己,卻用誇獎與比喻的方式,來對自己進行點撥,‘激’勵完善自己的‘性’格,站到更高的境界,去思考與處理問題!
“世諤,朕知你悟‘性’極佳,是一塊可造之材,因此,朕才對你說這些多,希望你能體會到朕的良苦用心。”楊堅此時呵呵的笑道。
“陛下!如師如父的耳提面命,微臣惶恐不安、銘感腑內,今後,微臣定會處處注意,提高自己、完善自己,不讓陛下再次失望。”韓世諤也是拜道。
“很好,朕也希望自己沒有看走眼…。”楊堅撫了撫須髯,如同和藹長者一般走過去,拍了拍韓世諤的肩膀,又道:“還有,你這七天都沒有離開過營地吧?趁這會兒天黑皇宮關閉之前,快回家走一趟,去探望一下你父親,他要不了多久,就要回涼洲了,還有,朕要賞你的宅子,己經打理好了,你過去住下吧…。”
“謝陛下,微臣告退!”
待韓世諤走出禦書房之後,就長籲一口氣,心中暗道: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屢屢聽聞楊堅的才德智術無人可及,識才舉賢與禦人用人的功夫,在帝王之中也是難得一見,今日切身體會一下,果真如此啊!
······
既然楊堅都主動給他批了假,那不領情,可就說不過去了,再者,韓世諤也很想回家,見自已的父母,於是簡單的說了幾句,就騎上紅風,獨自離開了皇宮。
小半個時辰過後,韓世諤就從皇宮,回到了韓府‘門’前,見韓單他們,正守在‘門’口,隨即乾淨利落地,翻身下馬,把馬繩‘交’給韓單,就問道:“韓單,我爹娘他們呢…?”
韓單也是高興的接過馬繩,就回道:“公子!家主在書房裡呢!他紛付過,只要你一回來,就帶你去見他!”
“我爹要見我?是什麽事啊…?”韓世諤聽聞之後, 反倒愣了一下。
“不清楚!你還是快去吧!”韓單想了會說道。
韓世諤定了定神,方就走入了宅院,然後直向書房而去。
到了書房之後,韓世諤便向正坐在書桌後的韓擒虎,躬身行了一禮道:“孩兒見過阿父。”
“不必多禮!座下吧!”韓擒虎看向自己兒子許久才道。
片刻之後,韓世諤就坐了下來,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到,應該跟他下令打賀若錦有關,於是他的心理上,也是緊張萬分…。
韓擒虎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良久才道:“諤兒!在過幾天,我給你娘,就要回涼洲了,日後在長安,做事都要三思而行,千萬意氣用事!有什麽急事,要幫忙跟商討的話,就找你二伯…。”
韓世諤見韓擒虎說了一大堆的話,卻沒有打罵自己,於是不解的問道:“阿父,你難道不是要指責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