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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葉在館長熱切的目光中,終於走出了房門的時候,她的目標,也就是那輛塗著“振華書店”四個大字的中型麵包車,仍然歡快地行駛在街道上。
坐在麵包車的前座,吳小雨的眼睛,透過沾滿了灰塵的玻璃,望了望遠在幾千米外的某棟建築。
通過這個動作,在這種普通人僅僅能看到一團灰蒙蒙的影子的距離上,吳小雨將這棟建築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棟相當引人注目的建築!
它式樣老舊,整體設計思路,明顯屬於上個世紀末期的流行風格;在周圍一大群高聳入雲的建築中,它僅有著三層樓的可憐高度;在周圍裝潢精美,恨不得每個巴掌大的位置,都擠上好幾塊招牌廣告的牆壁間,它的牆壁上光禿禿的一片,徹底暴露著塗料脫落,汙漬斑斑的外牆。
這就是清城天文館。
說實話,若不是出門之前,花費了幾分鍾的時間搜索瀏覽,就算是以33級寄生體的能力,吳小雨也不大可能在遠處,在視線的角度,還沒法觀察到它頂部那塊小木牌的時候,就看出這棟建築物的用途。
當然,這並不是說它全無優點。
沒過多久,麵包車就停在了清城天文館的“優點”附近。
所謂“優點”,是指在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在這棟破房子的前方,居然有著一塊幾十平米大小的獨享空地。不過,在這塊寶貴的空地上,此時,卻只有幾輛上了點年頭的電動車或者是自行車,停在一茬茬灰蒙蒙的,並帶著點枯黃色彩的雜草之間。
清城天文館,原來已經窘迫到這種程度了麽?
跟在吳小雨的身後,毛文雄第二個踏出了麵包車,望著眼前的這般情形,除了搖頭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動作,來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慨。
現實也確實如此,如果有人在看第一眼的時候,還不能從天文館的外形中,判斷出它窘迫不堪的情形。那麽,這位先生只要繼續看看空地四周,用來圈定包圍的那幾排枯木欄柵,或者是,再看看它直接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沒有加上任何防盜措施的木門木窗,於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最正確的判斷:要麽,清城天文館的資金,大約相當不際,無以修葺;要麽,天文館的設備老舊,就算小偷,都不會有興趣進去摸上一圈。
毛文雄覺得自己已經作好了最充分的心理準備,不過,現在就開始感慨,明顯還為時過早。
走進天文館一樓,四人的鞋底,踏著打磨並不徹底的水泥地表,發出了不怎麽悅耳的沉悶回響,很快,在一張班駁的木門上,他們找到了辦公室的位置。
“您好……”吳小雨率先踏入,對著坐在一張老式辦公桌後,正捧著一份《清城日報》閱讀的男子說道:“您好,我們是來捐書的,請問應該怎麽做?”
“捐?”仿佛很久沒有聽到了類似的字句一般,男子的聲音中,明顯充滿了異訝的成分。於是,他立刻將報紙放下,露出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以及比起毛文雄的頭上,還要白上幾分的頭髮,“各位是來捐書的嗎?哎呀……歡迎歡迎!”
說到“歡迎”的時候,男子早已用腳後根將椅子擠開,飛快地走了過來。
接著,他看都沒看,筆直地走過了領頭的吳小雨,衝到了緊隨其後的毛文雄身前,並抓住了他的雙手上下擺動著。
到了這個時候,老年男子才利用眼角的余光左右掃視,注意到了毛文雄與兩名工作人員統一的製服。於是,老年男子趕緊瞟了瞟毛文雄襯衫上別著的銘牌,趕緊說道:“喔,原來是振華書店的同志。實在是太歡迎你們了……快請坐,快請坐。”
“呃……”
毛文雄略有些尷尬,於是,他試圖將自己的手,從男子的熱情的雙手之間抽出,道:“您好,我們確實是振華書店的員工……不過……不過,前面那位先生……對,對,就是您剛才沒有看到的那位,他才是前來捐書的同志。”
這句話的作用顯著。
短短的一瞬間,男子飛快地松開了毛文雄的雙手,他的動作的如此的果斷,以至於毛文雄不得不產生一種錯覺,覺得自己的手掌在剛才那一瞬間,變成了一捆價值微不足道的雜草木柴,或者是一塊炙熱火燙的燒紅烙鐵一般。【愛↑去△小↓說△網W wW.Ai Qu 】
“哎呀,這位先生,您好您好!實在是太歡迎您了。”
同時,作出這種姿態的男子,在還沒來得及轉頭時,他的嘴巴,就已經用最真誠的音調,道出了只有最熟悉的老友間,才能享受到的熱情。
剛才被視而不見的吳小雨,並沒有擺出什麽姿態,他和男子握了握手,道:“您好您好,我想請問一下,捐書得有些什麽樣的手續呢?”
“手續?捐書哪裡要什麽手續?喔……”
微微的錯愕之後,男子恍然大悟一般,他連忙幾步趕回辦公桌旁,抓起一支圓珠筆,貼在《清城日報》邊緣的空白之處,道:“……喔,是這樣的,捐書之前,請將您的姓名、電話、住址之類的訊息留一留,也好讓我們日後表示感謝……”
“好的。”吳小雨說道。
“好了,那麽……這位先生……”老年男子微微停頓,道:“請問……您貴姓?”
聽到了這句話,毛文雄和兩名工作人員,不約而同地互相對視一眼,彼此忍不住啞然失笑。這句用在陌生人之間,用來詢問姓氏的話語,本身極其普通,但此時配上老年男子極其熟撚的口吻,極其熱情的語氣,卻自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清的古怪之意。
“免貴,我姓吳,我叫吳小雨。”
“嘖嘖嘖……吳小雨,吳小雨,謙和雅逸,韻味十足……好名字好名字,那麽……”老年男子在報紙的空白處寫了兩筆,又道:“吳先生今年貴庚?”
“我二十三歲了。”
“哎呀,年紀輕輕,年輕有為,了不起了不起…….”男子將這一點也記下,又道:“那麽,請問貴府尊址何處呢?”
“我住在瀏瀏河防洪大道175號,燒烤銀河系的店面二樓。”
“啊,那裡呀……好地方,好地方。風景好,空氣好,環境更好,吳先生果然會享受生活……”寫下長串的地址稍微多花了一點時間,“沙沙沙”的好幾聲之後,男子又道:“那麽,請問吳先生您都有哪些方便的聯系方式呢……”
在吳小雨和老年男子一問一答之際,毛文雄和兩名工作人員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並不插話。
不過,最初聽到老年男子詢問姓氏的怪異語氣時,毛文雄的臉上,自然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微的嘲笑之意;
隨後,當聽到老年男子牽強附會地褒揚吳小雨的姓名,並以幾近於小輩面對長輩的口吻,詢問吳小雨的年齡住址之時,毛文雄倒是盡力克制,但兩名工作人員的臉上,卻將微微的嘲笑之意,變成了濃濃的鄙夷之情;
這是一個不可自抑的過程,後面,隨著老年男子嘴中吹捧褒揚的話,毫無止境地,極其熟練地,一句連著一句地蹦跳出來,三位旁觀者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精彩。甚至,其中有一位工作人員,不得不掐住自己腿部的肌肉,才能使自己繼續站穩,不至於捧著肚子笑出聲音。
這種情形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又過了一會,繼續聽著老年男子幾乎有一點點無恥的吹捧,以及低聲下氣,竭力討好的口氣,毛文雄忽然有了一些其他的感覺。
這種感覺,或許是由於他心頭的笑意和鄙夷到達了頂點,無法繼續增多;又或許是其他的,某種無法說清的緣故。
總之,無論如何,毛文雄慢慢地斂起了笑意,繃緊了臉皮。
忽然之間,毛文雄走到兩名工作人員的身邊,以一種較為嚴厲的聲音,輕聲喝道:“夠了!不要笑了!”
“怎麽?”工作人員回過頭,他們雖然沒有出聲,但從兩張臉上的表情中,毛文雄分明讀出了這樣的疑惑。
“不怎麽……”毛文雄喃喃地說道。
說完,他不再理會工作人員,而是將自己的目光,投到了對面那個老年男子的身上。
望著老年男子滔滔不絕地吐出討好話的兩片嘴唇,毛文雄忽然歎息了一聲,將目光稍稍移開。
時間已經不早了,透過辦公室式樣老舊的窗格望去,遠處,緩慢變幻的天邊,已經多出了一些灰暗的色彩。黃昏了,太陽漸漸下山,光線已經不是非常明亮,傍晚的微風吹進房間,掃去了許多沉悶的氣息,也將老年男子額頭的白發,吹得飄飄揚揚。
清城天文館,原來已經窘迫到這種程度了啊。
毛文雄第二次這樣想著。
望著天邊的顏色,望著老舊的窗格,望著飄揚的白發,一瞬間,“黃昏日落”這個詞語,突然閃過了毛文雄的心頭。
於是,再看著老年男子額頭的皺紋,微微佝縷的腰杆,毛文雄的耳朵,似乎一瞬間產生了幻聽。
似乎在一瞬間,男子口中吐出來的,不再是吹捧與討好,而變成了一句句對清城天文館的希望與奉獻,一聲聲寄於清城天文館的熱愛與深情。
不知不覺間,毛文雄的臉上,開始盡力保持著嚴肅或者更應該被稱之為尊重的表情,他直直地站在旁邊,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忽然間,他的耳邊聽到,老年男子說道:“最後……您有空的時間……哦,不定時,提前約定……好,好,好……”
說完這些,老年男子將圓珠筆輕輕地放回筆筒,由於集中注意力觀察的緣故,毛文雄覺得他的動作間,盡顯出愛惜的姿態。
隨後,老年男子轉回頭對著吳小雨道:“……好,記下這些就可以了……吳先生,請問那些書……”
“喔……那些書嘛……”吳小雨道:“馬上。”
馬上,不到五分鍾後,不怎麽寬敞的辦公室中,多出了三隻大箱子,它們將剩余的空間,又佔去了很大的一部分。
早在第一隻箱子剛剛搬進來的時候,老年男子,就立刻衝到了箱子旁邊,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封皮,輕輕地撫摩著裡面的一本本書籍的封面。
隨後,他幾乎每拿出一本書籍,嘴巴裡,就會吐出一句道謝的話語:“……《空間干涉測量》,謝謝,謝謝……哎呀,《恆星與銀河系》,好書好書……《引力波天文學》,嘖嘖嘖……”
看得出,老年男子對天文學的研究,應該也相當地深入。畢竟,封面上許多國外的文字,他都能一絲不差地讀成國內的語言。同時,毛文雄還注意到,在翻書的時候,老年男子嘴巴裡的道謝,比起剛才那種討好與吹捧的語氣,明顯真誠了許多,也隨意了許多。
箱子全部搬完之後,看到老年男子仍呆在箱子旁邊,著迷一般地翻看書籍,毛文雄仿佛想起了自己當年為振華書店努力拚搏的經歷,於是,他的心中忍不住再次暗歎了一聲。
這時,吳小雨走到男子身旁,道:“那麽……請問這樣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太可以了……”
老年男子依依不舍從箱子的旁邊站了起來,手裡仍捧著幾本書,道:“吳先生,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有了您的這些書,天文館接下來的幾個月,不,好幾年,相信都可以多增加好幾個講座專題。不瞞您說……”
說到這兒,男子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苦笑,道:“……不瞞您說,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才好。太謝謝你啦….…您這裡面的書,很多很多,都是我們目前最需要的書籍。或者說,別說您這箱子裡面有這麽多的書籍,其實就這幾本最新的,出自國外的星圖總匯,我們天文館想要它,都已經有很久了。”
聽到這句話,毛文雄忍不住朝著他手中緊緊摟住的幾本書看了一眼,隨後,他的臉上,也立刻浮出了和男子臉上,幾乎一模一樣的苦笑表情。
毛文雄清清楚楚地看到,在男子口中,所謂“最新的星圖總匯”這本書的封面上,出版的時間,清清楚楚地標在兩年之前。
你們清城天文館想要它,果然確實已經有很久了……
僅僅是幾本書,都不得不拖上兩年,而無法解決。毛文雄可以想象,在這些年裡面,天文館的經費,到底緊張到了什麽程度,而利用這些微薄經費的過程,又會使天文館中的工作人員們,怎樣地攪盡腦汁,怎樣地傷透腦筋。
吳小雨這個年輕人,想得,想得……想得還真是仔細。
毛文雄這樣想著,只要看看這位老年男子的表情,誰都會知道,這些書放到天文館中,絕對比放在圖書館中,更能體現價值一些。
不過,毛文雄想得更多的還是,像吳小雨這樣,捐書之前,先將書籍的用途,最能體現價值的地點,仔細地思慮一遍,這種態度,比起隨隨便便丟進圖書館,搏上幾分名譽,只怕更能體現真心為這些書籍考慮的意圖,或者說,是一種更加負責的態度。
隱隱約約地,毛文雄自己也沒有察覺,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那份對吳小雨的好感,已經逐漸變化,甚至悄悄地產生了一些接近佩服的心境。
“好了,您也不用太過客氣……”這個時候,吳小雨微笑著對老年男子說道:“既然捐書這樣就可以了……那麽,我想請問一下……現在有沒有到下班的時間呢?”
“現在麽?”老年男子抬手看了看腕表,道:“還沒有,怎麽呢?”
“哦……”吳小雨道:“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參觀一下貴館的展廳。”
毫無疑問,就此時此刻而言,吳小雨的要求,大約就是老年男子的需要。
兩分鍾後,五人站到了清城天文館的展廳之中。
不管設備多麽先進,裝潢多麽豪華的天文館,在1A7489的眼中,自然都是同樣簡陋,同樣落後的草棚。
於是,一進入展廳,1A7489立刻接過了身體所有的控制能力,隨後,他根本就沒有為四周裝潢簡單的外觀,或者是缺乏維護的設備浪費一絲時間,也更不可能浪費任何一絲能量,作出任何表示或蔑視或輕視的神情。
不得不說,1A7489的這種目不斜視的姿態,使原本很有些擔心,擔心展廳在天文學資深愛好者眼中丟臉的老年男子長出了一口氣。
隨後,老年男子看著1A7489筆直地走過了天象儀,走過了木椅連座,走過了投影屏幕,走到了角落的天文望遠鏡前。
站在那兒,1A7489湊到鏡頭之前望了望,又伸手摸了摸微型天文望遠鏡的外表各處,接著,在不到一分鍾後,他又走了回來,道:“好了,謝謝您……我看完了。那麽,就到此為止吧……”
“啊……”老年男子禁不住瞠目結舌,道:“這就看完了麽?”
“是的,謝謝您。”
是的,謝謝您。微型望遠鏡需要改進的地方,我已經研究完了。
1A7489這樣想著,隨後,他轉過身,和似乎並不怎麽感興趣參觀的三人,一起走出了大門。
“吳先生,歡迎下次再來呀。”看著三人走向麵包車,追出大門的老年男子連聲說道:“一定要再來看看呀。”
“好的,一定會再見的。”1A7489這麽說道。
是的,一定會再見的。
1A7489這麽想著,想要製造出符合星際航行最低標準的宇宙飛船,尤其是,想要在極短的時間內,製造出符合星際航行最低標準的宇宙飛船,那麽,就一定要以最大的效率,在最廣泛的范圍內,最大程度地利用這群土著猴子。
不管用采用什麽手段,什麽方法,總之,在未來,一定要使這顆星球上,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資源,以及所有的猴子們,都為了宇宙飛船這個統一的目標一致努力。
當然,達到這種標準,固然還需要一定的時間,目前也確實還不足夠成熟。
不過,以寄生體目前的能力,以及各項土著社會關系,已經能夠著手,也必須著手,在能夠影響的范疇內,讓更多的猴子們,先對天文學產生足夠的興趣,從而對聯系緊密的航天學,航天物理學等等方面,也同樣產生同樣積極的興趣。
不得不說,1A7489,實在相當體諒碳基猴子們對科學的執著程度,同時,也極其體諒吳小雨這隻寄生體的能力極限。
所以,這個“必須影響到的更多猴子們”,1A7489僅僅將它定義為碳基猴子總數的2%,也就是1億隻,再稍微多上幾千萬。
這真是一個極其簡單的任務。
甚至,1A7489還親自給理應感激得痛哭流涕的寄生體,指出了其中的一種實現思路。
比如說,將已經看完了的天文學書籍,塞給清城唯一的天文科普機構,然後,通過這種方法,影響一定的人群。
至於能夠影響到多少隻猴子……
至於能夠產生多少作用……
忽然間,1A7489控制著寄生體的左下肢體,利用慣性而不是能量,使它的落點,離原計劃的位置,挪開了兩厘米的距離。
透過33級寄生體的眼睛,1A7489分配出0.01%的注意力,從余光中發現,一隻螞蟻,正順著他左腿原計劃的落點處,繼續慢悠悠地爬行著。
這隻螞蟻,或許將來也會有點用。
“也”字的意思是,它的作用,就像今天捐書的行為,在未來可能產生的影響一般。
比如說,一億隻猴子中的十隻。
或者九隻?
這不重要,或者說,就算它很重要,這也是寄生體從下一階段開始,或者說,從下一秒開始,應該操心的事情。
之一。
……
同一時間,渾身冒著熱汗的小葉,終於在振華書店關門打佯之前,踏入了振華書店的大門。
這不是湊巧,為了這個“終於”,她付出了手指被鐵門夾緊的代價。
……
同一時間。
在一片無論是大小、形狀、顏色、軌跡,等等等等,幾乎不符合任何一點地球常識,簡直和地球頭頂上空那一塊星空扯不上任何關系的星海中。
或者說,在半個月前,一模一樣的老位置上。
正將高達70%的精神力,沉浸於某項計算的艦隊指揮官,忽然在級別最高的機密緊急頻道中,收到了副官發來的波長:
“指揮官,在0.0001秒前(小雨清晨特別翻譯官,自動換算時間單位),聯盟體指揮部,針對您發出的申請,給出了第一回復。”
“怎樣?”
副官以最標準的波動模式傳導:“尊敬的特三獨立艦隊指揮官閣下,您發來的申請,指揮部業已收到,經過仔細的討論,和具體的研究,指揮部……”
“重點。”在這段波長中,指揮官順便附加了一個高達25級的不滿意程度。
25級,威力巨大,副官傳來的波長瞬間轉換:“重點……您的要求,全部得到了滿足。”
“很好…...”一道表示37級滿意程度的波長之後,指揮官再次詢問:“它們什麽時候出發?”
“已經全部出發,0.02秒之前,特五獨立艦隊,已經收到命令,從古魯丁星域出發;0.05秒前,三十三方面艦隊,已經收到命令,從亞丁星域出發;0.08秒前,嘉那第七艦隊,已經收到命令,從肯特星域出發;0.13秒前,仙山羅集團第二,第七艦隊,已經收到命令,從海音星域出發……”
沒有什麽波長可以永久地滔滔不絕,副官的波長也同樣如此。
接受完畢之後,艦隊指揮官等待了足足0.0001秒的漫長時間,終於再也無法繼續忍耐,“還有呢?”
“閣下?”
“其他艦隊呢?還在整裝?”
“其他的艦隊?不,閣下,這就是所有的艦隊……”出於某種考慮,副官的波長,悄悄地減低了強度。
指揮官的波長,瞬間漲到了最高強度,甚至差一點點導致了溢出:“什麽!僅僅三十五支支援艦隊,這也能夠叫做:我的要求,已經全部得到了滿足?”
很久之後,副官怯怯地傳來了最低強度的波長:“太少了嗎?”
“不,我親愛的副官……”
極其短暫的停頓,極其短暫的時間內, 指揮官趕緊將波動中,學名為“激動”的,通常情況下,只有碳基才容易產生的落後情緒迅速剔除,“……不是太少了,對那個宇宙的老麻煩,對那個安分守紀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能夠不繼續安分守紀的星際毒瘡來說,三十六支小小的艦隊,簡單就連塞它的牙縫都嫌不夠。”
“那怎麽辦?”或許是從來沒有見過指揮官判斷失誤,同時也從來沒有見過指揮官的波長如此紊亂的緣故,副官的波動中,滲雜了絲絲驚慌的成分。
“還能怎麽辦?我只能選擇唯一的解決辦法。”
“啊?”
“是的,我只能去寫我的遺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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