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華被半拽半拖著離開地面,看到黃哥如此作勢,身體自然立刻往後縮退。但他雙手被東子和南瓜抓住,領口又橫著黃哥的左手,哪裡又縮得了半分?此情此景,他隻來得及在心中哀號一聲,腦袋盡力往後仰倒,眼睛不可自抑地閉上。黃哥的拳頭離他還在半米之外,他的嘴巴鼻子眼睛已擠成了一團。
那副痛苦萬分的模樣,就連近在咫尺的黃哥看了都暗生惻隱,右手力道不由自主地減了三分。
其余的七分力道,也同樣沒能印到許華臉上。
正在眾人一齊吸氣驚呼的時候,斜地裡探出一隻蒼白的手掌,也不見它有多少動作,隻左一撥右一揮之間,許華的身子便平平移開,而黃哥的拳頭,也被那隻手掌接過,握在了手中。
圍觀的學生們同時一聲齊呼,隨即又是一陣議論紛紛,只是程度比剛才熱烈了許多,也多了些其他的意味。
“幹嘛,你是哪個?操!松手……松手啊!”
黃哥對學生們發出的聲音通通充耳未聞。
他現在正忙著吃驚,黃哥剛才隻覺得眼前一晃,自己和許華之間便橫了一道背影。拳頭也不知怎麽回事就被落在了那道背影手中,他心中驚訝,手臂立刻運力掙扎回奪,但那隻蒼白的手掌仿佛鐵箍一般牢固,他的掙扎不但毫無作用,反而加劇了被抓住地方的陣陣疼痛。
幫許華保住了幾顆牙齒的人自然便是吳小雨,以34級寄生體的力量,黃哥再怎麽用力也是白費,他的努力僅僅使吳小雨感覺到抓住的手腕跳動的程度,和它裡面脈搏跳動的程度,同時高了一些。
吳小雨先沒去理會黃哥嘴中的言語,他將許華身上的另外兩隻爪子拍開,再將他推進了宿舍,這才牽著被抓住的黃哥走前一步,站在了許華剛才堵住的宿舍房門位置。
這時,吳小雨才對剛剛看清他蒼白臉色的黃哥道:“黃哥,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動手呢?”
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換了平時,若是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喊出綽號,黃哥肯定得高興半天。
但現在這種情形,他當然知道這個讓他丟了老大面子的人,肯定不是仰慕他的對象。
黃哥又使勁往回拉動,再次白費一次力氣後,便張口罵道:“說你媽!你是什麽東西?先松開老子!”
吳小雨既不生氣也不松手,道:“我是這裡的副校長,還是剛才許老師那句話,有事情咱們慢慢商量,請不要找學生生事。”
黃哥看著東子和南瓜已經像剛才抓許華一樣,抓住了吳小雨的雙手,心中大定道:“找你商量有個屁用,速度爬開些,別耽誤老子收帳!”
“一定要找學生的麻煩?”
“廢話,欠了老子的錢,不找她找誰?”
黃哥分出了大半注意力盯著同伴的動作,便沒注意到吳小雨微弱的表情變化,也沒聽出吳小雨聲音中逐漸附加上的其他成分:“沒商量的余地?”
“不用商量了。老……子……隻……找……正……主……收……錢……”
這一句話,黃哥說得無比艱辛。
因為他每多吐出一個字,被吳小雨握住的手腕關節處便多感覺到一分力氣,骨骼發出的喀嚓聲便多響亮一分。
於是,黃哥感受到的疼痛愈加劇烈,身體扭曲的角度愈加怪異,聲音也隨之愈加變形。
說到最後幾個字,黃哥嘴唇顫抖,音節已連不成字句,幾乎變成了嗚咽呻吟。
東子和南瓜自然不可能呆在一旁看著老大受罪,
他們幾回使著吃奶的力氣試圖扳動吳小雨的身體,但都毫無作用。腦筋反映較快的東子看了看黃哥,便聚起力氣攥緊拳頭,往吳小雨的臉上揮去。 吳小雨將他的動作看得真真切切,但此時右半邊身子正被南瓜攀著不方便移動閃避,便隻得松開了黃哥,騰出左手。
黃哥甫得自由便立刻站起身子,準備配合同伴一起動手群毆,但他隻衝上半步,手臂也隻伸出一半,便不敢再動上一動。
他的姿勢說不出的滑稽,卻沒有注意,更沒人笑上半聲。
在東子的拳頭離吳小雨臉上還有半個手掌的距離時,吳小雨的左手已後發先至,全部印到了東子的臉上。
“哐!”
手掌碰到臉頰的瞬間,眾人只聽得耳邊一聲巨響,好幾個人的身子便同時猛地一顫,不由自主地半眯著眼睛,手也情不自禁地摸上各自的臉龐,仿佛那裡也同樣是一片火辣辣的感覺。
而實實在在挨了那一下的東子,卻哼都沒哼一聲便已直接昏迷,很幸福地沒感覺到半點疼痛。
他的身子不像人類肉體挨了記重重的耳光後,往後退上幾步或是旋轉半圈;而是像一跟木棍被超忽想象的力道甩上後,雙腳直接原地翹起,身子挺得筆直,再平平飛起半米,凌空砸上地面。
眾人沒有去看東子身體砸起的塵土,吳小雨在左手感覺到碰上肉體的同時,右腳也連續三下,踢在反應較慢,但也已向他揮舞出拳頭的南瓜腹部。
南瓜的身體化為一道黑影飛出兩三米之外時,東子的身體這才正好撞上地面,兩人同時落地,合出一個響亮的“砰”聲。
眾多學生在旁觀看,最初時,不受好評的許色狼被三人逼住,學生們袖手旁觀,心中暗爽;而許華差點被甩耳光時,大多人已起敵愾之心,有些人還準備上前幫忙;恰好吳小雨及時出現製住三人,學生們便議論紛紛,興高采烈。
而到了此時,看看吳小雨臉上紋絲不動,僅僅一點點微弱變化的神色;看看地上東子嘴角淌出來的汪汪血跡;看看南瓜一動不動的身體;再看看黃哥勾起身子,彎成半截的滑稽模樣。好幾個心腸較軟的女生,心中不感覺好笑,反而滿是驚悸。
她們的情緒,由最初的興奮變為興奮中帶著凝重,再變為凝重中帶著不忍,最後漸漸地,不知不覺地停止了說話,旁邊的其他人心中也一陣陣說不出的慌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忽然發覺她們不說話了,自己說了一半的話也就趕緊跟著戛然而止。
短短的一小會,整個三樓幾乎鴉雀無聲,而其他樓層催促出牌的聲音,洗衣服的聲音,大呼小叫的聲音,追打調鬧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卻仿佛來自天邊一般,似乎與驚呆的眾人無比的遙遠。
好半天,一陣悉索的聲音才打破了壓抑的寂靜,只見南瓜身體微微一動,然後掙扎著全身顫抖想要慢慢地坐起來,但手肘才撐起一半,突然又支持不住重新跌倒。
也便是這時,吳小雨道:“黃哥,現在可以商量商量了吧?”
可以,當然可以商量,好好商量,仔細商量。若黃哥不是這麽容易服氣的人,他早就成為了真正的老大。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進了班房。
黃哥一下子好象有很多很多話想說,但嘴唇顫動著,冒不出一個音節。
其實吳小雨在認出黃哥之時,也自然想起了在他在被剛寄生的那天晚上,聽到的三人口中的交談。想想“欠了三百塊”和“很油滑的妞”,吳小雨略一思索,便想出了這三位債主出現在此地前因後果。
大約是葉靈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借了人家三百塊,一直拖拖拉拉無法歸還。可能最近被逼得太緊,便乾脆混進新班重新聽課,不敢再到外面出現。
也不知道她在今天被人家找上門來之前,中間經過了多少次糾纏。起碼,半夜兩三點時,在李記燒烤攤外,吳小雨便已見過了一次。
這種破事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吳小雨不但不幫,還會讚歎老天有眼,賤人咎由自取。但葉靈不但是他以前看愛qing動作片時想入非非的對象,也是他半夜幻想時出鏡率最高的女角;又正好是1A7489指定的必須學會所教內容的學生。
種種幫與不幫的矛盾情緒,加上昨天晚上被強行壓製的心頭怒火,此時猛然間爆發在黃哥三人身上,他自己並沒有發覺,意念的深處,這三人已化為1A7489的替身。
代人受過的悲慘遭遇若是被渾身是傷的三人知曉,他們回家後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翻翻黃歷,看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門訪客。
吳小雨等了幾秒不見黃哥回答,便不再看他,轉頭對左手抓著小包,右手抓著大包的葉靈問道:“借了多少錢?”
“沒多少……”葉靈剛喏嚅幾個字,便看到吳小雨立刻稍稍皺起眉頭,她打個冷戰,趕緊道:“……五……五百。”
五百?居然還能又多騙到到兩百!吳小雨有些感慨,他點點頭,在身上摸了摸,卻只有外套中隨身帶了兩扎百張一疊的鈔票,這種時候肯定不怎麽適宜拿出來招惹新的是非。
吳小雨轉頭對許華道:“許老師,請先借我六百塊,好不好?”
許華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從錢包中數出六百交到吳小雨手中,吳小雨直接轉遞給黃哥道:“錢也不少你們的,聽說你們借錢得收點利息,一百塊應該夠了吧?”
六百塊,醫藥費都不夠。黃哥心中滴血,嘴唇顫抖著說道:“夠了......夠了。”
黃哥看著吳小雨將錢塞進他的口袋,取過他哆哆嗦嗦取出的借條,便趕緊拖起歇上幾分鍾後,終於能爬起來的南瓜,兩人抱著東子搖搖晃晃地爬下了樓梯。
聽著樓梯間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小,眾人一時之間都找不出什麽言辭,好半天,葉靈才走到吳小雨面前道:“吳老師,您的錢我一定盡快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您。”
“錢倒是不用太急。”吳小雨低頭看看“本人今借到黃光強現金一千元整”的借條,想了想,便塞入懷中又道:“更不用怎麽謝謝我,你能夠好好學習,便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沒人知道1A7489對吳小雨教學的苛刻要求。許華和眾多學生隻覺得吳小雨這幾句以前曾經講過或者曾經聽過百次十次,俗套至極的老話,此時從吳小雨嘴中吐出來,卻是說不出的情感真摯,道不明的言辭懇切。
黃哥望著前方,擦去額頭在冬日冒出的汗珠,辛苦萬分爬下樓梯後,前方終於是一馬平川。
他喘出幾口粗氣,嘴中喃喃罵道:“操,老子真他媽倒霉,這種學校怎麽會有這種的老師。”
南瓜忽然湊近他,輕聲說道:“黃哥,這個人……我們以前好象就見過。”
黃哥將肩膀上的東子又提了提,橫了他一眼道:“見過個屁,這種人老子要是見過,今天怎麽也不會這麽倒霉。”
“真的見過,就是那天晚上,而且他當時好奇怪的……”
南瓜的聲音很輕,離吳小雨也有十幾米的垂直距離。他們彎著身子,誰也沒有抬頭去看一看三樓陽台上,那雙突然之間就再也看不到瞳孔的眼睛。
南瓜功勞巨大,他僅僅說了一句話,便讓芙蓉區少了三個麻煩,也讓吳小雨多了三個特殊的學生。
或者說,三個共苦的,不同甘的,特殊的,新的,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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