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飛機的落地,一行人很快見到這位新加坡華人富商施先生。 除卻銀色的發絲,很難讓人相信他已經60多歲了,目光銳利,神色淡然,並沒有沉澱歲月的風霜,頗有鶴發童顏的風骨。盡管吳世豪才50歲,二人站在一起卻並沒有差距多少。
“老師,歡迎您!”吳世豪快步上前,笑臉相迎。
施先生點點頭,用蹩腳的普通話說:“世豪,好久不見!”
二人寒暄著,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熟悉。艾昕悄悄的靠近林靜生問道:“吳董怎麽叫他老師呀?”
“他曾經是吳董的老師!一會跟你說!”林靜生壓著嗓子說。
施先生掃了一眼其他人,看見艾昕目光驟然停下,眼裡透著欣賞的目光:“這位是?”
“施先生好,給您介紹一下,艾昕,我們臨時聘請的高級翻譯!”林靜生牽著艾昕的手並沒有松開,反而握的更緊。
施先生饒有興致的盯著那兩隻十指緊扣的手,嘴角微微淺笑,用英語歎道:“想不到舒城還有這麽美的女人!”
林靜生大約也猜著了,艾昕不卑不亢的回以流利英文:“施先生過獎了!天氣太熱了,您一路辛苦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機場出來,驅車回舒城。
這一切都沒逃過機場外守候已久的嚴正律的眼。見他們離開機場,也馬上驅車跟了上去。
公路兩邊,薔薇隨風搖曳,樹林青翠,一眼望去都是碧綠的翠玉,空氣清新如洗,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縷縷而來。
林靜生開著車,眼眸凝視前方,艾昕挑了挑眉,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林靜生笑了笑,真是一隻小狐狸:“吳世豪以前是醫學院的學生,還沒畢業就下放到傾城,做了當地的一名村醫,返城後再次進入A大讀書,施先生當時還在美國,他作為交流老師,在A大進行了為期一年的教學,而吳世豪正是他的學生。後來,施先生移居新加坡,並開始在國內投資,樟豪集團旗下製藥廠就是他投資,連技術都是他們的專利。”
“哦,難怪施先生會找吳世豪合作,原來還有這麽一層緣由!那他們研究的方向是一樣的嗎?”艾昕點了點頭。
林靜生收斂笑容,眼眸深沉,側目看了看艾昕:“是,施先生以前是生物醫學教授,吳世豪讀大學讀的正是這個專業!”
“那……”艾昕的好奇心一發不可收拾。
林靜生沒等她問,就打斷了她的話,面露不悅:“艾昕,聽話,收起好奇心!”
艾昕並沒有察覺他的心頭湧起的不安,卻也乖乖的閉嘴不說話。
林靜生安靜開車,眉頭緊皺,心中暗暗祈禱著,老天,快點讓這幾天過去吧,艾昕不能知道的太多。
艾昕側目看了看林靜生,那張俊秀的臉龐心事重重,深邃的眼睫下流露出不悅。艾昕緊抿著雙唇,發出模糊的聲音:“好了,我不問了……”
林靜生一愣,卻見她調皮的鬼臉,忍俊不禁,臉頰露出深深的酒窩。
不覺間,艾昕的情緒似乎好了很多,但願愛,能讓她更幸運,能讓她避開命運的捉弄!這個雁一般的女子,善良,忠貞,隱忍,不該流落天涯!
嚴正律風風火火一路把車開進公安局刑警隊,下車直奔局長辦公室,門都未來得及敲,喘著粗氣:“局長……”
“忙匆匆的幹嘛呢,喝口水再說話!”劉局長給他倒了杯水,緩緩說道。
嚴正律倒也不客氣,
一仰脖子把誰喝光了,長舒了一口氣,火燒一般的喉嚨瞬間舒坦了不少:“剛剛在機場查詢過了,施傑確實是今天下午3點10分抵達舒城機場,吳世豪親自去接的,我看著他們離開!” “好,密切的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是絕不能驚動任何人,連市政府的人都不能驚動!”劉局長點了點頭,這個黑瘦的老倌,臉上都是漁網紋,看起來比他真實的年齡蒼老許多。
嚴正律略有所思,目光停頓了幾秒:“我們對樟豪集團近年來的經濟行為都鋝了一遍,並沒發現經濟犯罪,更沒有刑事犯罪!他們沒有犯罪前科,這次幹嘛突然查他們!”
“是!我也剛剛接到上頭的通知。這個施傑。是個華裔,早年從事醫藥生物科研,對致幻劑很有研究,從美國移民至新加坡以來,特別是最近幾年,東南亞新型軟性毒品出現比較多的種類,合成技術極有可能來自施傑的專利,而且最近一年發現一條新的毒品網絡,中轉站還不明確,但是有跡象表明,極有可能是在舒城或者傾城,甚至還有他們隱藏的生產窩點!而且吳世豪和施傑過去還曾是師生,應該算是老熟人!”說完,劉局長偏頭,點了一根煙,猛吸一口,煙圈一縷縷升騰著。
嚴正律眉毛擰成兩天毛蟲,整理了思緒:“傾城?吳世豪年輕的時候曾經下放傾城,對傾城應該特別熟悉的!施傑哪裡投資不好,非要來舒城這個小地方,而且他們在傾城也有度假村!他盤鋸在這兩個小縣城,不招人懷疑,因為經濟發展的需要,政府各部門對他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生怕這財神爺給飛了……”
幾天局長歎了口氣,撚熄了煙,吐出最後一口煙,目光清冽:“是呀,所以我們不能大動乾戈,隻能私下調查,還得小心翼翼!絕不能打草驚蛇,否則,抓不住他們的證據,還會被相關部門扣上擾亂經濟環境的帽子!”
“他們敢?”嚴正律心中的憤恨陡然升起,口氣不免帶著情緒。
“正律,不要有情緒,現在是以經濟發展為第一要務的時代,所有人都要為這點服務,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必須低調。對了,你在傾城工作過,兩邊都熟,而且你也是刑警隊的隊長,這個案子就由你來負責,一會我會調派兩名有經驗的刑警配合你的工作,這工作需要保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尋找蛛絲馬跡!有進展第一時間跟我報告!有意見嗎?”劉局長眯著眼,目光落在嚴正律身上,仿佛在權衡他的分量和能力。
嚴正律倏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堅毅,正色說道:“沒意見!謝謝局長信任,保證不會讓您失望!”
劉局長緩緩起身,側身凝視著窗外盛開的薔薇,花白的頭髮映著黝黑的臉龐,目光裡沉甸甸的流露出複雜又矛盾的心情,語重心長的說:“正律呀,我是否失望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對得起自己的使命,希望你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合格的戰士,經得起利益的誘惑和考驗,這是一種榮耀……我老了,也快退休了,這輩子看來是對不起這份榮耀了……”
午後的陽光已開始泛黃,照在牆面上如同給潔白抹上了金色的外衣,耀眼華麗!
看著感歎出神的老局長,正律心頭泛起異樣的滋味,安慰道:“局長,您兢兢業業幾十年,已經做到最好了!”
“那明天早會我們再詳細跟大夥詳談!”老局長打了個哈欠,目光頹然,眼中濕潤了。
“哦,那好的,我先出去了。”嚴正律說著出了門,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作為一名優秀的刑警,當然有一雙媲美鷹一般的銳目,任何細小的情緒變化都能捕捉到,當然也感覺到了老局長情緒的急轉直下。他為舒城工作了近三十年,雖說大案不多,卻也為這種小城的平靜付出了汗馬功勞,大約,是退休前綜合症在作祟吧!但願能協助老局長破獲這樁案子,這樣他也能功成身退,退休無憾!
回到自己辦公室,嚴正律一屁股把自己摔進椅子上,仰頭靠著椅背,目光落在白生生的天花板上。全身筋骨仿佛都松軟了,腦子思索的弦瞬間松弛,仿佛成了一條卷曲的千足蟲。
大腦停頓的後果就是倦意像一波波浪花襲來,似乎聽見嘎噠一聲,眼皮扣上了。
薔薇花層層疊疊的如彩色的雲朵,又一片片如錦段,躺在這綿綿的溫柔鄉,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是醉人的舒坦。
依稀間,一張嬌媚的臉隱現,那身明黃色的長裙在陽光下熠熠發光,飽滿的臉頰映著淺笑,緩緩靠近,長發佛過他的臉,香氣襲人,神清氣爽……
窗外,夏季的第一隻蟬聒噪開了,一時間引的蟬聲齊鳴,振聾發聵,吵醒了夢中的嚴正律。悠然睜開眼,看見的依舊是那慘白的天花板,那張美豔的臉……哦,想起來了,是那個叫艾夢的女孩,真是夢一般的女孩!
嚴正律正揉著酸痛的脖頸子,回味著剛才的夢境。
齊安正捧著一疊資料,用腳撩開虛掩的辦公室門:“頭兒,我把現有樟豪集團的資料給你拿來了!”
嚴正律一上下打量了一眼齊安那張充滿稚氣的臉,神色乾淨卻很有力量,讚賞道:“小夥兒挺勤快的!”
齊安靦腆的笑了笑,放下資料:“這不是警校剛畢業嗎,局長讓我和方哥歸你調遣,不像方哥有經驗,我還是新人,還希望頭多指教才是!”
剛步入社會的年輕人,有顆乾淨的心,純真的熱情,充滿對正義的渴望,過去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嗎?嚴正律掩飾了滿心歎息,靜默了片刻問道:“樟豪集團的資料看了嗎?”
“看了,沒什麽問題,表明非常乾淨!沒有任何違法行為。”齊安認真的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渴望得到認同。
嚴正律略一點頭表示同意:“確實,做的滴水不漏,很難找到突破口呀!但是這種刻意而為的完美更加說明了他們有問題。你在樟豪集團有熟人嗎?”
“……沒有,方哥也沒有,我問過他了!”齊安搖了搖頭,面露難色。
“好,那我們去樟豪酒店盯著,他們今晚應該會在這裡舉辦歡迎宴,說不定可以遇到熟人!”說著,嚴正律起身帶著齊安出了辦公室。
夕陽掛滿半個天空,如壯美的畫卷迤邐著,累積了一天的熱氣蒸騰而上,謀殺了最後一絲涼意。但這是它最後的燦爛,黑夜的即將降臨!
二人直奔樟豪酒店。
作為這個小城最好的酒店真是名不虛傳,15層的主樓,藍色的外牆優雅大方,內飾豪華氣派,諾大的大堂主打金色,兩米高的水晶吊燈盡顯奢華,歐式的裝潢設計透著貴氣,螺旋式樓梯點綴了整體的複古氣質,斜陽透過玻璃在大堂折射出耀眼的光亮,安靜清幽……齊安四處不停瞄,眼花繚亂,一聲歎道:“哇!隻聽說過樟豪酒店好,不想這麽華麗,果然豪!”
“是呀……好了,別瞎看了,辦正事!”嚴正律拍了拍齊安的肩,抬起眼眸,瞪了他一眼,“走,找前台聊聊去!”
二人來到前台,前台小姐統一的著黑白製服,頭髮挽成發髻,帶著職業的歡迎笑臉:“先生,您好,需要訂房還是預定宴席?”
“噢,是這樣,想訂你們這的會議室,明天和後天兩天你看下!”齊安面不改色心不慌,說的很從容,襯衫長褲襯著白嫩的膚色,確實很有商務精英范。
嚴正律在後面看著他把謊說的跟真的一樣,嘴臉緩緩勾起笑意。
“不好意思,明後天我們這會議室都不能訂了。”前台小姐抱歉的說。
“為什麽?被訂了?現在也不是旺季呀!?”齊安一臉茫然的看著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依然保持官方的笑容,口氣卻略感傲嬌:“不是的,這兩天我們集團有外商來考察,今明兩天都有重要會議!”
“這樣,哪兒來的外商呀?”齊安風輕雲淡的隱藏了自己的好奇,好似隨便問問。
“呃,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過了後天就可以預定了,您還需要嗎?”前台小姐滴水不漏。
“嗯,不需要了,謝謝啊!”
“不客氣,您慢走!”
齊安轉身離開,給嚴正律使了個眼色,二人一前一後走出酒店。
上車了二人才說話,齊安皺了皺眉,凝視著樟豪酒店四個金光閃閃的四個大字,不解道:“不對呀,嚴隊,她們口風怎麽那麽緊,一般來說,有外商來考察在這樣一個小城裡, 是很容易被關注和宣傳的,哪還需要去打探,早就人盡皆知了,怎麽他們這一點事也打探不到?”
嚴正律一邊發動車子,看著前方神色淡然:“這一點也不奇怪,很可能這是他們刻意為之!但這更加說明了這裡面有問題!”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齊安白白的臉在逆光下蒙上了一層疑雲。
“不知道,下班回家,明天再說!”嚴正律余光瞥見齊安這臉憂國憂民,甚是可愛,不覺嘴角揚起微笑!
齊安有些失落,對他來說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大案,滿心的衝勁不免有些受挫:“噢……”
“把你的鬥志留著慢慢用,這種案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獲的,真正的獵人是富有耐性的,你以為拍大片呀……”嚴正律顯然感覺到了齊安對自己的態度感到失落,一邊撫著方向盤,耐著性子開導他。
驀然,一個俏麗的身影掠過眼眸,嚴正律一個急刹車晃的齊安猛的往前傾:“怎麽了師傅?”
嚴正律也沒理會他,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一邊對齊安下逐客令:“你自己回去,我看到熟人……”
齊安齜著嘴嘲諷道:“熟人,大概是看到漂亮姑娘了吧!”
嚴正律回頭睨了他一眼,一臉你找死的意思,齊安趕緊舉手投降下了車:“好好好,你去吧,我走了,師傅明天見……”
話音還沒落,車子已絕塵而去!留下齊安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被丟在大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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