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森走後五天，研究室沒有人尋來。

　霍悠很坦然，杭川面上坦然，心裡卻有些複雜。

　他們兩人都是細心之人，尤其是在確定要在一起之後，對彼此的觀察更加細致入微。

　哪怕霍悠忙於工作，閑暇時她也會很關注杭川的表情神態和身體語言。

　班森走後，杭川一句不提他，反而顯得刻意。

　霍悠看向杭川，好奇問道:“你就不擔心班森離開後，將政府的人引來?”

　杭川一頓，看向霍悠:“你呢?你不擔心嗎?”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霍悠聳肩:“能有這麽一段時間自由的生活，我已經覺得不錯了。即便他們現在要把我帶走，我也沒什麽遺憾。能賺一天是一天。”

　霍悠淡淡地道:“班森將我們的行蹤上報，是他的本份;他不上報，是他的情分……現在看來，他是沒有上報的。這樣看來，我反倒欠了他一個人情。”

　杭川默默點了點頭。

　霍悠看他那樣，便也沒再多問，隻道:“別擔心那麽多，我的研究有些成就了，你要來看看嗎?”

　於是話題又轉移到了她這段時間的重心上。

　平淡的日子雖然沒有什麽水花，但生活中無處不在的驚喜和甜蜜，讓這一對同居男女的感情逐漸升溫。

　杭川在慢慢學著“浪漫”，他會在農作物生長房裡種植花卉，成熟後製成乾花送給霍悠。

　晚餐的時候，他會采一兩朵花裝飾在瓶子裡，放在餐桌上，點綴了餐桌的同時，也營造了鮮甜的氛圍。

　有時候杭川趁著霍悠在忙碌的時候去冰場滑冰，他會用冰刀鞋挫冰碴出來，積少成多後，在冰場上堆成一個冰娃娃，然後拉著霍悠出來欣賞。

　他的烹飪技巧在不斷提高，霍悠在巧巧系統裡留下的菜式和烹調步驟已經被他學得差不多了，手藝還在不斷完善改進中，甚至杭川開始自己創作一些新菜式，霍悠也都很給面子地吃了。

　二層生活區域被杭川料理得井井有條，即便是一個開放式的區間，他也想方設法給霍悠以新鮮感。

　每隔幾天，杭川就會重新排列一下一些家具的擺放位置，不讓這個封閉的空間一成不變。

　這些細節上的變化霍悠都看在眼裡。

　同樣，她也有一些小的驚喜給杭川。

　比如她會自己設計一組計算公式，讓杭川根據計算公式畫出一個線性的符合該公式的圖像，而這個圖像，不斷地在改變，成像後是動物形態也好，文字形態也好，沒到整體圖形畫出，杭川都不知道他畫的是什麽。

　杭川很期待霍悠每隔幾天的這個小難題。

　另外，霍悠會在工作的時候，利用煉製儀器，煉製一些小東西。

　杭川送給她的乾花，她會根據乾花外形，煉製一層薄薄的金屬保護殼，設計各種底座將乾花擺放上去。現在她的床頭已經放置了各式各樣的乾花座足有快十個了。

　杭川堆好的冰娃娃，霍悠會攝錄下來，截取其結構，按照一定比例用金屬煉製出一個縮小很多倍的金屬娃娃。

　有時候霍悠也會和杭川一起在廚房為一頓飯而奮鬥著，巧巧在這個時候就只能退避三舍，將空間讓給兩人。

　他們會在清晨時親吻互道早安，午睡後起來擁抱，告訴彼此還有半天可以奮鬥，晚上入睡前依偎著彼此看星際連續劇……

　他們就像是最普通的情侶一樣，在適應著彼此的生活節奏，學會和對方的相處之道。

　然後某一天，入睡前霍悠忽然問杭川道:“沙上睡著冷吧?”

　杭川心裡一動，不動聲色地道:“是有點兒。要不然……我睡床上去?”

　霍悠挑眉，扭頭笑問他:“那我是不是改去睡沙?”

　“你也睡床，那床夠大。”

　杭川微微垂，竟有些不敢看霍悠。

　霍悠心裡暗笑，故作大方道:“好吧，那我就把床分一半給你。”

　杭川豁然抬起頭，撞進了霍悠彎彎的眼睛裡。

　彼時杭川本是在背後擁著霍悠的，現在兩人面對面坐在沙上，距離很近。

　他伸手摟住了霍悠的腰，微微低頭抵住她的額頭，聲音很低沉，隱藏著一種名為的味道。

　“說定了……就不能反悔了。”

　霍悠仰起頭，迎著他的唇，輕輕地印了上去。

　一切的一切都那麽水到渠成，霍悠仿佛做了一個十分舒適的夢，她陷入了棉花糖一般柔軟甜蜜的夢中，又好像是一尾暢遊在水裡的魚，一刹那間有似靈魂出竅的空白感，然後她任由那種暈乎乎的感覺像她緩緩壓來。

　第二天，霍悠晚起了，早飯自然也吃的晚。

　她有些嫉妒地看著杭川，為什麽出更多力的人，氣色和精神卻比出力少的人更好呢?

　真想不通。

　杭川給霍悠端上了紅棗粥。

　霍悠白了他一眼，偏頭斜睨他:“我腰酸。”

　杭川便坐到了她旁邊，伸手一下一下地給她揉捏。

　霍悠不得不承認，杭川對她的身體真的了如指掌。他很清楚地知道她需要多少的力度，根本不需要她提醒“再重點兒”、“再輕點兒”。

　霍悠胡思亂想著，紅棗粥被她吃了個精光。

　嗯，雖然精氣神差了點兒，但胃口還是挺好的。

　即便兩人的關系有了實質性的突破，但霍悠的生活工作規律卻沒有什麽變化。

　她吃過早飯後還是又鑽進了工作間忙碌，杭川依舊在選取中午要做的菜式。

　此後每天的情況也都差不多，唯一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他們從晚上一個睡床，一個睡沙，變成了同被相擁而眠。

　第一個察覺到這樣的變化的，是歐雅。

　做研究的人，都有一雙善於觀察和推理的眼睛。

　歐雅這樣問霍悠:“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開心的事?我現你眼角眉梢都透露著笑意。”

　“有嗎?”霍悠不過這樣反問了一句，歐雅便篤定道:“看來是感情方面的喜事了。”

　“為什麽不是研究方面的喜事?”

　“是探究方面的喜事的話， 你就直接說了，哪裡還用這樣嬌羞地回我一句‘有嗎’?”

　歐雅推了推她萬年不變的眼鏡:“這樣一看，你滿面春風，春意盎然，看來是有實質性的進展了。恭喜。”

　“……恭喜?”霍悠好笑地重複道。

　“當然。”歐雅道:“恭喜你終於體會到了戀愛的最真滋味。”

　歐雅難得笑得奸詐:“看你的樣子，體驗應該很不錯。杭川應該沒有讓你失望。”

　“……你討厭！”霍悠橫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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