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川雙腿岔開著，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聞言他停下動作，彎腰從一旁待命的巧巧的機械臂裡拿了水來喝。

咕嚕咕嚕喝完後，杭川道:“聯邦境內的星球，都是政府派人管轄的，軍方只會在某些特殊時候介入，比如阿曼藍星上發生植物暴動的事情——嗯，總體來說，危險的事情首先是交給軍方。”

霍悠點頭。

“所以對於阿曼藍根的研究，軍方沒有得到樣本，所有的樣本都由政府收集了起來。政府對軍方的聲明是，可以從阿曼藍根裡提煉出兩種激素，分別是f激素和h激素，f激素為黃色，h激素為綠色，兩者對金屬有非常顯著的作用。”

f激素和h激素?

霍悠想了想，這會不會就是歐雅提取出的，分開植液和閉合植液?

“你將我從阿曼藍星帶回，我之所以可以蘇醒，是因為螺旋槳替我注射了h激素。”

霍悠微微睜大眼:“不是說，它們對金屬有非常顯著的作用嗎?”

“對金屬的作用是聯邦後來研究出來的成果，並沒有對外公布。”杭川道:“軍方知道阿曼藍根對金屬的作用，是我們在政府中的相關人透露給我們的。”

“哦，間諜。”霍悠挑眉。

杭川並沒有否認。

“最開始的時候，因為阿曼藍根會對人進行攻擊，所以最開始研究阿曼藍根的時候，就是從它和人之間的關系上進行分析的，提取出來的物質，最開始考慮的也是對人的作用。科學研究院得出的結論是，f激素會造成人的意識剝離，而h激素會反過來促進人體和意識的統一。”

杭川知道他說得有些抽象，便更加具體解釋道:“當初我在阿曼藍星上被阿曼藍根攻擊後，最開始是意識混亂，後來才陷入昏迷，但意識仍存，只是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這是阿曼藍根植液之中的f激素在起作用。後來螺旋槳給我注射了h激素，和原本的f激素進行了中和，所以我的意識再度回到了身體。如果用科學一點的說法的話，那就是激素對人體神經的刺激作用。”

霍悠臉色微微有些煞白。

“你的意思是……阿曼藍根攻擊人後，並不是會造成人的死亡，而是……只是讓人失去了意識?不，只是讓人有意識卻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看著自己無意識的身體?”

霍悠伸手捂嘴:“那麽，我當初在第六監獄星……”

豈不是對那麽多的人……見死不救?

霍悠有些搖搖欲墜，她不是什麽聖母，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恐怕一輩子都良心不安……

“你別多想。”杭川忙起身錮住她的雙肩，認真道:“當初在阿曼藍星上的時候，我還並沒有被阿曼藍根全部覆蓋。如果你來遲一會兒，可能見到的也只能是已經化為土壤的我了。你仔細想想，在第六監獄星上，那些人是不是後來連屍體都找不著?這不是你的錯。”

霍悠紅著眼睛，向杭川確定道:“真的不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

杭川拍了拍她的額頭:“別胡思亂想。”

霍悠捏了捏拳頭。

“至於為什麽不攻擊你，我想原因應該是，你身上那會兒有源力。”

沒錯，那時候她脖頸間還戴著藍珠子。

杭川道:“基因人只是本源基因和尋常人有所不同，但其他方面和普通人沒有兩樣。阿曼藍根並不能識別人類的不同——如果它們會識別，也不會將整個阿曼藍星和第六監獄星都給侵佔了。”

霍悠點頭。

的確，阿曼藍根那會兒蔓延速度很快，哪個地方都沒有放過，

也的確只有她身邊才能形成一片“真空地帶”……咦，不對！

除了她所在的周邊，還有一個地方有真空地帶——號地皮！

霍悠還記得號地皮，因為當時她還曾經覺得，那塊地方是個麥田怪圈——因為阿曼藍星上她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被阿曼藍根佔據了，唯獨這個號地皮，它所在的位置阿曼藍根也不敢靠近。

按照杭川所說，阿曼藍根不敢靠近她是因為她身上有源力，那號地皮……

霍悠忽然福至心靈:“我還以為……你當時去阿曼藍星，是追著我去的。其實你是因為號地皮才去的，對嗎?軍方發現那兒的異常，猜測那兒有源力?”

杭川點點頭，不過他補充道:“知道你在哪兒，我對這個任務才更加積極。不過很遺憾的是，你前腳剛走，我後腳就到了。”

霍悠莞爾。

“那你們在號地皮拿到了源力了嗎?”霍悠問。

杭川搖搖頭:“阿曼藍星事件發生的時間很微妙，當時我們正在和皇爵酒店的人進行交涉，號地皮的相關事宜還沒有談妥，就在這個時候，受到了阿曼藍根的無差別攻擊。我們只能被迫先逃走。”

“然後呢?”

“然後政府就很快派人來接管了阿曼藍星的一切事宜。”杭川道:“所以，阿曼藍星上的源力，多半是被政府收走了。”

杭川再次拿了水喝了一口，道:“其實我們也都習慣了，軍方負責的是幫聯邦開拓星際領域，所以軍方的勢力范圍多半都在聯邦最外圍的一帶。我們也分不出足夠多的人力， 在這些已經開拓好的星球上隨時駐扎待命。政府一旦集結人力，我們就只能退到一邊去。”

霍悠點頭表示了解。

“至於在第六監獄星上，阿曼藍根對待你的態度有改變的問題……可能是星球不同?也可能是因為你那時候已經吸收了源力，阿曼藍根對這樣的情況有些糊塗?”

杭川輕聲道:“至於在第六監獄星上阿曼藍根不襲擊我，大概是因為它們的植液進駐過我的身體，他們或許將我，認乘了同類也說不定。”

杭川聳聳肩:“誰知道呢?聯邦政府那兒才有詳細的解說報告，不過他們並不認為有必要公告民眾。”

霍悠若有所思。

“既然政府對民眾隱瞞著阿曼藍根的各種基礎信息……又為什麽會告訴軍方它們的提煉物質對金屬有顯著作用呢?”

“很簡單。”杭川道:“因為政府知道，軍方沒有阿曼藍根這樣的資源。”

杭川道:“生長阿曼藍根的阿曼藍星和已經被阿曼藍根佔據的第六監獄星，現在全權被政府接管。軍方即便知道阿曼藍根的作用，也只能眼巴巴瞧著，說不定還要用更多的交易代價來換取政府相關部門提取好的兩種激素。”

霍悠敲了敲腦袋——

這大概又是政府和軍方的一種博弈吧。

就好像軍方扣著基因人，政府就專門去搞基因人需要的源力一樣。軍方可以第一時間拿到新開發星域和星球的第一手資料，政府就會在隨後接管他們開發出來的星域和星球。

總不能什麽好處都讓一方佔了。

可能這就是聯邦的政治的平衡之道。霍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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