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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維術士》第三千零五節 聖女西亞
近千年誕生的牙仙,居然都沒有做過夢?

 這是不是意味著,夢界與鏡世界的關聯其實越來越不密切?甚至在最近一段時間,有隱隱脫鉤的情況?

 在安格爾皺眉沉思的時候,拉普拉斯問道:“你有什麽想法嗎?”

 安格爾也沒隱瞞,將自己的思考說了出來。

 拉普拉斯聽後,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不做夢與夢界的脫鉤有關系。一定要在夢界的影響范圍內,才能做夢?”

 安格爾:“這倒不一定。”

 弗洛德曾經和安格爾分享過自己對夢的一些心得。

 夢,其實是有形意識看無形意識的窗口。

 簡單來說,就是‘夢’的本質,是體現埋藏在人們心靈深處的無序情感,這些無序的情感是在潛意識的作用下誕生的,當你有自主意識時,很難窺探到這些無序情感的真面目。

 而夢,就成為自主意識感知無序情感的通道。

 這種闡釋,仔細去分析,會發現藏著“唯自我論”的觀點。

 夢是由心生,心則是我。

 這樣一來,好像夢就與夢界沒有什麽關聯了,隻與我有關。

 其實,並非如此。

 夢界,在弗洛德的解釋裡,是比較晦澀的,這大概出於本職者的嚴謹。弗洛德曾經是夢系學徒,他的解釋更偏向原教旨主義,這是一種不容對本職研究說出任何偏差的派別。外人聽來,就會覺得模糊晦澀,聽不懂。

 喬恩曾經看過弗洛德關於夢界的論文,看完之後,喬恩做了一個總結,這個總結相比弗洛德的論文就很好理解了。

 喬恩將夢界比作一個“平台”。

 這個平台,可以看做是第三方平台,它是一個有法可循,有規則可守的平台。

 而普通人做的夢,就像是一個個設計稿,被上傳到了平台上,極大的豐富了平台的資源,然後平台又通過覆蓋面,將這些資源整合到了泛位面,豐富更多的做夢者的幻想。

 所以,就算是由心而生的夢,其實也是與夢界有關聯的。

 可以將自己的夢,比作成一柄通往夢界的鑰匙。只是普通人很難掌握這柄鑰匙罷了。

 當然,喬恩的“平台”比喻比較淺顯,有很多不嚴謹的地方,也因此弗洛德一直不以為意。

 但安格爾還是比較認可的,倒不是說喬恩是他啟蒙導師,他就認可;純粹是因為安格爾發現,“平台”這種機制似乎和特殊世界的規則很接近,反倒和獨立的現實世界沒有那麽契合。

 就譬如說,夢界可以當做平台,同樣的原理,也可以放在鏡世界上。

 鏡世界的破碎記憶、映照空間,何嘗不是一個個被上傳到‘鏡世界’這個平台的資源呢?只是,上傳到鏡世界的‘資源’大多都是外界的水面、反光面、鏡面無意識的上傳,這就導致了平台資源擁堵,於是就有了空鏡之海這個巨大的“垃圾回收箱”。

 而空鏡之海的潮汐,則是對垃圾的一鍵清理。

 魘界也可以當成平台,其中奈落城、女巫鎮、神秘塔……等等,這些則是從現實裡“上傳”到魘界平台的資源。

 正因為這些特殊世界的共性,安格爾才會認同喬恩的“平台說”。

 話又說回來,既然夢界只是一個平台,生物做不做夢,其實並不一定會受到夢界影響。

 可為何鏡世界卻出現了這種明顯受影響的情況?

 如果只是孤例,倒是不用太在意,因為存在很多可以做夢的生物,卻偏偏不做夢的案例。還有一些生物不常做夢,千年一夢也有可能。

 但現在不一樣,鏡世界出現了廣泛的不做夢情況。

 包括小牙仙以及拉普拉斯,本來可以做夢的,都不再做夢,這裡面的原因又是什麽呢?

 安格爾心中倒是有一個猜測,但是這個猜測是否正確,他也不知道。

 “你在想什麽?”拉普拉斯見安格爾久久不語,疑惑問道。

 安格爾沉思了片刻,將自己心中所想,以及疑惑都說了出來。

 “為什麽大家都不做夢了……你說你有一個猜測,那你的猜測是什麽?”拉普拉斯頓了頓:“如果你不願意說,我可以理解。”

 安格爾:“我既然將這些疑惑說出來,自然也是希望拉普拉斯女士能給我一些建議。”

 拉普拉斯:“我從沒有去過其他特殊世界,恐怕沒辦法給你建議。”

 安格爾聳聳肩:“就算沒有建議也無妨,就當聽我說一些空想吧。”

 拉普拉斯靜靜看著安格爾,最後點點頭道:“好。”

 安格爾:“我的猜測,這可能是特殊世界之間的一些間隙?”

 “用‘間隙’來說可能有些太擬人化了,但我也暫時找不到其他的詞語代替。在我想法說,鏡世界之所以與夢界漸行漸遠,或許是鏡世界世界背後的世界意志的影響。”

 “這就像是,一個山頭很難容下兩隻獸王。”

 “明明鏡世界和夢界同為特殊世界,鏡世界裡的生物受到了夢界的影響,但夢界裡的鏡面,卻不受鏡世界的映照。如果把鏡世界當成一個人來看的話,這是不是對它很不公平?”

 拉普拉斯:“所以你是覺得,鏡世界背後的世界意志,有意無意促成了如今的狀況。”

 安格爾點點頭:“是的,能讓原本可以做夢的生靈,突然不能做夢了,這種偉力或許只有鏡世界的世界意志才能做到。”

 拉普拉斯想了想:“你說的不無道理,只是這個離我的層次太遙遠了,我無法給出什麽建議。”

 安格爾:“我本來就是不切實際的空想,無所謂的。”

 頓了頓,安格爾繼續道:“假如我的空想有那麽一點點的可能性,我猜,鏡世界縱然和夢界漸行漸遠,但應該還沒有徹底的脫鉤。”

 拉普拉斯也不笨,一語道出了安格爾的弦外之意:“因為甜蜜之夢?”

 安格爾點點頭:“既然使用甜蜜之夢能做夢,那說明還沒有完全的脫鉤。”

 拉普拉斯:“可是,甜蜜之夢是神秘之物,這能算作佐證嗎?”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當成佐證。”安格爾話畢,意有所指的道:“但是吧,我覺得甜蜜之夢這樣的神秘之物,誕生在鏡世界,其實還挺奇怪的。”

 明明兩個特殊世界有脫鉤的跡象,可偏偏這邊還誕生了與夢界相關的甜蜜之夢,這不是很有趣嗎?

 安格爾看向拉普拉斯:“智者告訴我,拉普拉斯女士見證了甜蜜之夢的誕生。那你可還記得,甜蜜之夢是誕生在你不再做夢前,還是不再做夢以後。”

 拉普拉斯:“不再做夢以後。”

 安格爾笑了笑,沒有說話。

 拉普拉斯卻是看著安格爾:“你是覺得甜蜜之夢也是世界意志博弈的產物?”

 安格爾:“我可不敢這麽說。不過,既然鏡世界有脫鉤的動作,我在想,夢界難道沒有一些動作嗎?”

 拉普拉斯思索了片刻,搖搖頭:“你把世界意志太擬人化了。世界意志沒有人類的這種感情。”

 安格爾:“話是這麽說,但世界意志應該也存在底層的邏輯,或者說,運行的規則與制度吧?”

 安格爾有執掌夢之曠野權能的經歷,所以他隱約能察覺到,意志的確沒有智慧與情感,但它們有一層自己的運行邏輯。

 就像是“天象更迭”這個權能,如果當初被弗洛德掌控了,還不一定能夠運行的如此順暢。反倒是將權能交予夢之曠野本身,這才發揮到了“天象更迭”最大的作用。

 而這,其實也算是夢之曠野底層的運行邏輯。縱然沒有智慧,也會有機制去補足。

 不過,拉普拉斯並沒有被安格爾說服,還是搖搖頭,“距離我們太遙遠的事,還是把它當作一個猜測吧。”

 安格爾:“或許有辦法讓這個距離拉近呢?”

 拉普拉斯隻覺得安格爾在倔強,她也沒有反駁,只是收回目光,沒有說話。

 安格爾重新製造出壁畫幻象,一邊慢條斯理的模擬著光影變化,一邊自言自語道:“甜蜜之夢是在拉普拉斯女士的見證下誕生的,這對我而言,也是一種幸運。”

 拉普拉斯眯了眯眼:“什麽意思?”

 安格爾:“沒什麽意思,我只是覺得,如果不是拉普拉斯女士發現了甜蜜之夢,我可能也沒有機會來研究它了。”

 說完後,安格爾不再開口,而是認真的模擬著幻象的光影變化。

 拉普拉斯靜靜的注視著安格爾,許久之後,她斂下眉,心中生出了一些奇異的念頭。

 而安格爾這邊,雖然看似認真的在做光影的模擬,但內心其實也在思考著幾個問題:真的是世界意志之間的間隙嗎?甜蜜之夢真的是夢界給予的回響嗎?還有……甜蜜之夢出現在拉普拉斯面前,真的只是巧合嗎?

 其他人就算知道這一切,大概也不會想那麽多。

 但安格爾卻不一樣,他這一路行來,已經多次出現在既定的“局”內。一部分可能是巧合,但更大的一部分,則已經確定不是巧合,而是凱爾之書的影響。

 正因為經歷過太多,這讓他下意識的開啟了陰謀論。

 不過,安格爾的內心深處,還是不認為這一次是“局”,畢竟,真如他所猜測的那般,那可就涉及到世界意志的層面了,真要是“局”,這可難布置。

 安格爾暫時拋開了這些繁冗的念頭,將思緒全部放在了壁畫的破解上。

 第三幅壁畫的解析花的時間要多一些,因為陰影構成的部分非常大,想要尋找到光影變幻的邏輯,需要的耗時會更長。

 縱然如此,安格爾還是在十分鍾內,將解析的畫呈現了出來。

 “這是什麽?”拉普拉斯皺著眉看著漂浮在眼前的畫。

 相比起前兩幅畫,只有王座和人,這幅畫的構圖就相當的繁複了,擁有大量的事物需要去辨別。

 拉普拉斯不是解析者,很難立刻辨明其中的邏輯,不過,隨著安格爾的講述,她也大概了解了這幅畫的大致內容。

 這幅畫,如果安格爾來命名的話,大概會是:榮光之路。

 長長的道路上,一個人形生物正慢慢走來,他穿著鎧甲持著長槍,正是那即將登臨王座的“新王”!

 而長路的兩旁,是歡呼的人群,或者說,歡呼雀躍的一群人形生物。

 這些人形生物似乎是見證“新王登基”的百姓,他們為這位新王的出現,而興奮高呼著。

 “新王登基,榮光之路。”拉普拉斯在安格爾的引導下,也看到了那穿著鎧甲的“熟人”。

 安格爾的介紹很詳細,拉普拉斯也看明白了,但是,看著這個“熟悉的新王”,拉普拉斯心中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細想的話,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安格爾:“第三幅畫目前就是這樣,我們現在去看看第四幅畫?”

 拉普拉斯雖然心中還有些遲疑,但並沒有將疑惑說出來,而是帶著安格爾向第四幅畫所在的大廳走去。

 或許,她心中那種怪異,能在第四幅畫中的得到解答?

 一路無話,在鳥之燈的開路下,他們順利來到了第四座大廳。

 布置和之前沒有差別,依舊是被框住的壁畫與不規則擺放的鳥之燈。

 安格爾這次沒有停歇,直接對著壁畫模擬出了幻象,快速的解析起來。

 約莫五分鍾後,安格爾便將第四幅畫解析成功。

 當安格爾和拉普拉斯看到第四幅畫的時候,他們的神情全都愣住了。

 拉普拉斯:“這是,鋼索還有……人?”

 如果給這幅畫命名,安格爾腦海裡想到的肯定是《走鋼索的人》。

 因為畫面的構圖就是一個人形生物, 獨自走在一根懸空的鋼索上。

 而這個人形生物,正是之前他們看到的新王。

 這幅畫構圖簡單,表達的內容無論是引申意義還是實際意義,都不難理解。之所以安格爾和拉普拉斯一臉怔楞,原因在於這個“人”身上的一些細節——

 鎧甲與長槍!

 他脫掉了那臃腫沉笨的鎧甲。

 也丟掉了那看上去能刺破天穹的長槍。

 在鋼索上行走間,直接將鎧甲與長槍給丟下了無邊的深淵。

 這一幕才是安格爾與拉普拉斯驚訝的原因。

 丟下鎧甲與武器,並且還丟棄在了難尋的無底深淵,這代表了他對前路的決絕。同時也意味了一件事……

 意味著他們,從一開始的推測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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