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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者主宰的大殿裡。

　獨眼的少年，笑眯眯的看著安格爾:“我倒是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麽大，居然敢這麽與她說話。”

　安格爾:“智者主宰的樣子，可不是‘沒想到’的樣子。”

　智者主宰:“沒有表現，就是最大的表現了。要不然，你就要說我浮誇了。”

　安格爾想了想，也對。如果智者主宰表現出驚訝或者愕然，那才奇怪。

　智者主宰從絨毯上站起身，理了理有些皺褶的衣袍，緊接著對眾人道:“走吧，我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再好好談。”

　智者主宰特地提到‘安靜’，同時目光有意無意的飄向壁爐上方的銅鏡，暗示意味濃烈。

　“連智者主宰的地方，她也能來去自如嗎?”多克斯好奇問道。

　智者主宰:“她能不能來去自如，要看這裡的主人要不要掛鏡子。”

　“以人類身體行事時，就要對儀表進行管理，所以鏡子這東西，不能沒有，但也不是每個地方都需要有。”

　多克斯低聲嘀咕:“拐彎抹角說這麽多，意思不就是給她開了一個通氣的窗口麽。”

　“窗口是窗口，但通不通氣就是另一回事了。”接話的是安格爾，話畢，安格爾的目光意有所指的看向了銅鏡。

　只要有鏡子的地方，艾達尼絲的確可以來去自如。但是，她能不能、敢不敢從鏡子裡降臨物質界，那就是兩說了。

　智者主宰轉頭看了眼安格爾:“所以，你是判斷出她不敢降臨，這才表現出強硬態度。”

　安格爾前一秒還很鄭重的說著，後一秒卻是不正經道:“那……當然不是。”

　智者主宰:“噢?”

　“這不是因為有靠山嗎?而且，我又不去鏡內世界，我怕她幹嘛?”

　安格爾雖然沒說靠山是誰，但眾人默認為黑伯爵。智者主宰倒是有其他想法，不過，黑伯爵也的確在他認為的靠山之中。

　智者主宰:“但你這麽得罪她，你就不怕她在遺留地給你使絆子?”

　安格爾:“智者主宰的意思是，我還是有機會進遺留地的?”

　要知道，此前智者主宰可是明確說過，遺留地只有諾亞後裔能進去。

　智者主宰連忙否認:“我是看你如此堅決的和她叫板，也堅定的表示要繼續前進，看上去似乎有辦法進入遺留地，才這麽問你的。”

　安格爾眨巴眨巴眼:“辦法?剛才不是用了麽?”

　智者主宰:“你是說激怒她，讓她放你進去?”

　安格爾笑而不答。

　智者主宰沉吟道:“這樣做也有幾分成功可能性，不過，她真要親自對付你，也不見得會放你進入遺留地。正如我可以操控居所附近的魔能陣一樣，她也能操控遺留地附近的魔能陣。所以，你用在幽奴身上的，說不定會反過來被她用在你身上。”

　安格爾:“只要她不掌握核心權能，魔能陣的問題，還是由魔能陣來解決。”

　安格爾的意思是可以和她較一下魔能陣水平高低，智者主宰不覺得安格爾會贏，但他也承認，安格爾的確在魔能陣上有一套。他此前只是隨意提點，安格爾就真的能做到，而且如此快準狠的就越過了幽奴，這一點是智者主宰也沒想到的。

　智者主宰笑了笑，沒有就魔能陣的話題繼續，而是回過頭問起最初的那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不怕她在遺留地給你使絆子嗎?”

　安格爾依舊是之前那態度，無所謂的道:“不是有靠山麽，再不行的話，不是還可以打開位面夾道麽?”

　說到這時，安格爾看了眼智者主宰:“核心權能在智者主宰手上，到時候應該不會禁止空間之力吧?”

　智者主宰大概也猜到安格爾會有類似的回答，一言不合就開位面夾道，簡直成了他的標志行為了。

　“遺留地外圍的魔能陣，我可以通過操控核心來讓你不受空間之力的影響，但遺留地內部，那裡不被地下水道的魔能陣控制，所以裡面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禁止位面夾道，我也不知道。”

　安格爾:“遺留地內部應該不會禁止的，禁止的話，她連鏡域都進不去。”

　安格爾在來地下水道之前，就因為鏡怨，一直在研究鏡像空間，而研究也略有成效。從他能夠伸手進入鏡面裡，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根據安格爾自己的研究，加上之前從拉普拉斯那裡得到的一些消息匯總，基本可以確定，鏡域本質上是特殊的世界。它並不像是附屬位面那樣，依附於南域，而是普遍且廣泛的存在於各個世界。

　想要去這種特殊的世界，肯定有一些必要條件，其中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跨越空時距，這裡面就包含著空間之力。

　也即是說，無論安格爾亦或者艾達尼絲，要進入鏡域，都會有空間之力參與。

　如果遺留地禁止了空間之力，那艾達尼絲也別想進入鏡域。

　所以安格爾基本可以確定，遺留地是可以打開位面夾道了。既然可以打開位面夾道，那又何須擔心什麽後顧之憂?

　智者主宰看著安格爾那幅渾不在意的模樣，輕輕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異數自有異數的想法，他這個期望異數到來的老古董，如果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安格爾身上，那安格爾還算什麽異數?

　……

　在他們對話間，已經隨著智者主宰從大殿的偏隅處，來到了大殿另一側的一個書櫃前。

　這裡並沒有看到有路，或者有門的樣子。

　在眾人疑惑的時候，智者主宰將手伸向了牆邊的書櫃，沿著書櫃的紋理輕輕滑下。

　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牆邊的書櫃便倏地消失不見，而牆面上卻是多出了一張巨幅的油畫。

　油畫裡畫的正是此前出現在物質界裡的書櫃。

　這是從立體轉為平面了?路是在平面裡?

　安格爾立刻想到了當初見魔畫巫師的場景，他們就是在一張油畫裡有了初次的會面。難道，這幅油畫也和馮有點關系?

　很快，安格爾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因為路，並不在畫裡面，而是在畫的背後。

　智者主宰將油畫從側面推開，就像一扇推拉門一樣，隨著油畫的移動，一條此前並不存在的通道，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走吧，裡面就是絕對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了。”

　智者主宰話畢，率先走了進去。

　其他人對於智者主宰的這一連番操作，並沒有任何異常表情。在巫師界，各種加密的方式層出不窮，這也是為何去探索個遺跡，有的人一無所獲，有的人解開某個謎題就能得寶的原因。實在是，加密方式太多了，有的加密方式你看不懂，有的加密方式又恰好契合你。

　——說來，卡艾爾能得到遺留地的煉金圖紙，也是解開某個謎題後得到的。

　所以，看到智者主宰的隱匿暗道方式，眾人大都不在意。

　唯一在意的，大概就只有安格爾了。原因也很簡單，因為——

　奈落城有一模一樣的書架啊！

　安格爾當初去奈落城的地下水道，途經過智者大殿，裡面已經破破爛爛，只有煉金鍋爐和一部分書架是完好的，書架上還有一些書籍。

　安格爾當時還錄下了那些書籍裡的內容，只是都很普通，沒有什麽價值。

　不過，如果現實和魘界裡的投影真的完全對照。那是不是意味著，奈落城裡的書架背後，其實也藏了一條路?

　安格爾認真深思這個問題來。

　如果真的有路，那裡面會不會也藏著一些秘密呢?

　沿著這條隱蔽的道路，眾人走到了一扇石門前。智者主宰停住，打開了石門，露出裡面的樣子。

　石門背後是一個類似‘書房’的地方，不過，這裡的‘書房’特指‘看書的房間’。因為房間的四方牆壁上全是木質書架，密密麻麻的直堆房頂。

　而房間中心處，卻是絨毯與華麗的柔軟沙發，還有擺著精致案幾上的未知食物。

　書房標配的書桌，在這裡是沒有的。這裡看上去，就純粹是一個讀書休閑的地方。尤其是從那食物就可以看出，這裡的主人有多麽的“不拘小節”。

　至少，以安格爾過去的教養來說，他是做不到在讀書的地方吃東西。

　無論是水果還是其他食物，一旦沾到書籍上，都是對書籍、對知識的不尊重。而這，是安格爾從小受到的教育。

　不過現在嘛……安格爾倒是無所謂了，反正用最簡單的戲法就能清理任何食物殘余的汙跡。

　但他現在很少靠食物來補充能量，一般吃東西的時候都是很正式的，譬如格蕾婭製作的美食;這個時候安格爾如果邊吃邊做其他事，格蕾婭絕對會感覺自己被侮辱。所以，安格爾只能說，有機會可以嘗試，但絕大多數時候，還沒有這個機會。

　“進來吧，這裡是我平時閑暇無事讀書的地方。”智者主宰先一步走進房間，示意眾人跟上。

　其他人都走了進去，不過，安格爾卻沒有動靜。

　他站在石門外，往更深處的廊道望了望:“裡面似乎空間更大?”

　安格爾並沒有用精神力去探查，在智者主宰面前做這種事很失禮。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是速靈通過風的流動判斷的。

　按照速靈的說法，更深處的空間，可能不比外面的智者大殿小。

　對於關注這條密道的安格爾來說，這大概是另一層驚喜了。他終究要去一次魘界奈落城的，如果有更多隱秘的地方可以探索，收獲想必也會比上一次更多。

　智者主宰:“裡面啊，是我睡覺的地方。”

　“用人類的體型睡覺，並不舒坦。”

　意味著，智者主宰所謂的臥室，是他的真身——三目藍魔睡覺之地。

　也難怪空間會比這裡大很多，畢竟，三目藍魔的體型本身就很龐大。

　“怎麽，你對我的臥室感興趣?要去參觀嗎?”智者主宰也沒有說反話，如果安格爾真點頭，他不會介意帶安格爾去臥室看看。

　那裡不單單是臥室，也是他認定的——寂滅之地。

　在活著的時候，帶外人參觀一下自己未來的墓地，抒發一下建設墓地時的想法，不也挺有意思的嗎?

　至於說死後會不會因此被打擾?這就無所謂了，死了之後一切幻滅，還哪管身後之事。

　更何況，智者主宰認定這裡是墓地，並不意味著它一定會被啟用。這只是在催促著智者主宰去做改變，改變現在，改變未來也改變前程與命運……讓寂滅之地不要成為寂滅之地，讓奈落城不要徹底的落魄。

　對智者主宰來說，裡面的臥室，既是喪鍾，也是警鍾。

　“不了。”安格爾可不知道智者主宰的心中想法，按照正常的邏輯，肯定不能去參觀別人的臥室啊，所以直接拒絕了。

　智者主宰聳聳肩，無所謂的點點頭。

　安格爾這時，也終於走進了石門中。

　石門閉合，智者主宰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然後又伸了個懶腰，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半躺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眾人看著這一幕，面面相覷。

　感覺到空氣有些靜默，智者主宰抬頭看去:“別在意，在這裡、和在我的臥室裡，我都會有放松的感覺。”

　話是這麽說……但這也太反差了。

　此前智者主宰表現的有多麽的咄咄逼人，此時就有多麽的反差。

　不過，任何人都是多面的，眾人雖然有些詫異，但接受起來卻很快。

　在智者主宰的示意下，眾人紛紛坐下。

　“要吃點東西嗎?”智者主宰指了指案幾上的食物。

　不過，沒人說話。

　智者主宰嘀咕道:“不吃也罷，那就說正事吧。”

　“你們既然通過了幽奴的阻截，來到我這裡，這很好，我給你們的考驗基本就已經結束了，只剩下最後一項，這一項考驗其實我不說你們也一定會做。那便是——”

　“順利抵達遺留地，且順利的從遺留地離開。”

　黑伯爵:“這些考驗有什麽意義?”

　智者主宰:“沒有多大意義，不過是我臨時的一些想法。”

　眾人紛紛皺眉，有一種被智者主宰耍了的感覺。

　智者主宰繼續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放心，現在我可以全部告訴你們。關於遺留地的，以及之前你們私下向我提的問題。”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智者主宰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輕輕抬起手，無數的光紋浮現，匯聚在他的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