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求推薦)這顯然是兩枚還未經使用過的銅錢,剛一入手,楊廣便覺掌心被這兩枚銅錢壓得向下一沉,暗中尋思:這錢好足的成色!待放眼細觀,只見平整、周正的兩枚銅錢上鐫著四個清晰的篆字,依稀辨認出是“開皇五株”四個字。
在穿越前當“國寶講解小明星”的那段日子裡,他曾不止一次地到省博物院陳列著古時錢幣的展櫃前駐足留連,卻從未見到過如此嶄新的銅錢,低頭仔細看罷多時,忍不住驚喜地向楊勇問道:“這是父皇新鑄銅錢的樣錢?”
楊勇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依父皇原意,本想再遲上兩三個月開鑄新錢,只因近日來長安米貴,物價騰躍,因此才命少府提前開爐鑄造。待頭批新錢鍛鑄出來,父皇將明發詔旨,遍置新錢於全國各通關隘口,逐步回收舊錢,推形新幣,待過得一年半載,天下流通的便都是父皇的‘開皇五株’了。”
以楊廣為首,連同兩位中年宮僚、魚讚在內,宜春殿內的眾人躬身齊聲讚道:“恭賀吾皇新錢鑄成,惠及天下。”
“阿縱,本宮記得不差的話,你這還是頭一回來東宮吧?”楊勇揮手示意姬威搬過一張坐凳,擺放在自己左下居首的位置,示意楊廣坐下說話,爾後指著兩位中年宮僚向他介紹道,“這兩位,一位是太子右庶子盧賁,另一位是太子家令鄒文騰,都是本宮親近的宮僚,阿縱今晚前來,有什麽話盡可當著他二位的面兒說來,一切無妨。”
楊廣張了張口,卻終感羞於啟齒,隻得用求助的眼神眼巴巴地望著魚讚。
魚讚知楊廣臉皮兒薄,不好意思開口向楊勇借糧,便向前幾步,來在楊勇面前站定,陪笑施禮道:“啟稟太子爺,我家王爺今晚前來,一則是為了向太子爺請安、問候,二來也是有些許小事想請太子爺您的示下......”
楊勇年長楊廣近十歲,且自父親楊堅北周時入朝開府為相以後,就多參與朝政,為人十分精明練達,自楊廣剛才一進殿來,他便察言觀色,大致猜出楊廣此來,必是有求於自己,此時聽魚讚如此說,遂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單向楊廣開口問道:“長姐在你府中可還安好?前幾天有人溜進你府裡,沒有驚著她吧?”
楊廣突然聽楊勇問起前幾天自己府中進賊之事,不明白他想對自己說些什麽,隻得含混應道:“都好,都好,叫大哥掛念了。”
楊勇環視殿內眾人,意味深長地對楊廣說道:“如今千牛衛已歸本宮節製,如果需要,我盡可再增派些人手到你府上守護。只要長姐一日不肯接受大隋公主的封號,有些人便不會死心,你那一座晉王府怕是一日不得安寧啊。”
話說至此,楊廣才恍惚察覺出楊勇這番話中蘊藏的深意,他聯想到今天前晌在武德殿時蘇威才一提到自己府中進賊之事,父親楊堅就忙不迭地顧左右而言它,有意回避當著諸臣的面兒公開談論此事,突然似乎對母親獨孤伽羅要李淵傳話給自己,要自己邀請長姐楊麗華挪到晉王府居住的真正用意有所領悟:母親並不單單只是為了女兒的婚事才要楊麗華來與自己同住的,而是擔心這位前朝的皇后兼太后會被人利用,特地將她交由自己監看了起來。
這樣一想,楊廣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陣寒意:李淵在不速之客光臨晉王府的次日一早就親率千牛衛開進王府駐扎,分明是母親對此早有預料,事先已做好的安排。果真如此的話,連自己在內,如今也已成為了監看的對象。先前,自己還誤以為母親對自己寵愛有加,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母親心目當中,自己還沒有李淵這個外甥值得信任。
“是啊,太子爺。我們王爺名下食邑之戶本就不多,公主一乾人等挪入府中來住也還罷了,如今又添了一百多位千牛衛軍士在府中吃飯,不敢欺瞞太子爺,這日子是越發得難過了。”魚讚見楊廣只顧著呆呆地坐在那兒出神,不肯輕易放過張口向楊勇借糧的大好時機,再次開口說道。
太子家令鄒文騰與魚讚一向相熟,且在東宮執掌與魚讚相似,他聽魚讚話中之意,竟是仿佛在向太子哭窮,心下一動,開口問道:“魚府掾,太子與晉王雖有君臣分際,實乃一母同胞,府中有什麽難事,盡可向太子直言,太子豈有坐視不顧的道理?”
楊勇這時也意識到自己猜錯了:楊廣此來,並不是為了前幾天他府中出的那檔子事,而是另有所求,於是,點點頭,附和著鄒文騰說道:“文騰之言甚是。阿縱,有什麽話不能當著大哥的面兒說的?要是你府裡糧草供應不上,但須說出個數目來,本宮立即著人給你送去就是。”
楊廣受到大哥的鼓勵,這才鼓足勇氣,紅著臉說道:“小弟府裡已無隔日之糧,本指著田莊能送些糧來,沒想到眼下正值青黃不接的時候,田莊上也斷了頓......”
楊勇聽了他這話,差點兒沒笑出聲來,心中尋思:人都傳說,自己這位二弟家中藏有萬貫家私,合府上下卻無一例外,穿得像莊戶人家一樣, 是出了名摳門兒的主。今天一定是不舍得出高價購糧,供養那一百名千牛衛軍士,特意跑來向自己討要糧草來了。
“說罷,需要多少?”一旦聽明白了楊廣此行的來意,楊勇強忍住肚皮裡的笑,直接問道。
“大約需向東宮挪借個一百斛糧米,才能度過眼下這場饑荒。”楊廣回避著楊勇的目光,低聲說道。
好家夥,張口就要借一百斛糧米!
楊勇微微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下首坐著的鄒文騰,見他衝著自己輕輕晃了晃腦袋,心中已然明白:眼下東宮糧倉內也並沒有這麽多糧食可以借給楊廣。
但他自恃為一國之儲君,又是楊廣的大哥,心中雖感為難,表面上卻裝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晃動著手中那兩枚新鑄成的“開元五株”樣錢,含笑對楊廣說道:“這樣吧,我先令文騰今夜就派人給你府中送去十斛糧米,以應一時之需。方才沒跟你提起,父皇有意賞賜給每位皇子一座鑄錢爐,各王府所需供給,今後都需從這座鑄錢爐中來出,你有了一座鑄錢爐,要那麽多糧米堆放在庫中做什麽?長姐侍從人等並千牛衛軍士所需糧米,待本宮明日便催促有司,盡快分拔便是,用不著阿縱你做這個難!”
他這話在楊廣聽來,可謂是入情入理,既借了十斛糧米給自己,又滿口答應替自己解決府中新添人口的供養問題,順便還向自己透露了一個生財之道。於是,他挺身站起,滿面帶笑,正要向楊勇施禮表示感謝,卻見魚讚挪動著肥胖的身軀,竟然再一次擋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