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楊勇送給自己的所謂厚禮原來是安若溪!
楊廣認出了走進宿房的原來是自己久欲招她重回自己身邊而不得的安若溪,一時間驚喜交加,忙雙手扶起她,不錯眼珠地上下打量起安若溪來:只見她頭頂青絲未生,仍是僧尼的模樣,穿著裝束卻像是已還俗了的樣子,禁不住開口問道:“若溪,你這是?”
安若溪被楊廣如此近距離地盯著打量,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微微歎了口氣,輕聲答道:“賣身為奴之人,身不由已,說不得今後還要陪侍王爺左右了。王爺不會嫌棄我吧。”
“快說說,這倒底是怎麽回事?”向安若溪追問罷這句話,楊廣旋即想起房外還有位楊勇派來的內坊坊令姬威,於是,抬高聲音,衝房外叫道:“姬坊令,請進房來,本王有話要問詢於你。”一連叫了三聲,房外並無一人答言。
“他把我送來驛站,已經返回東宮去向太子殿下複命去了。”安若溪苦笑著向楊廣解釋道。
“是大哥要你還的俗?”楊廣指著安若溪身上穿著的藕色棉袍問道。
“王爺稍安勿躁,聽我把話從頭說來。”雖然兩人分開已有數月光景,安若溪卻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中一樣,全然沒有一點陌生和見外,伸手摘下幕笠,轉身替楊廣擰了把手巾,要他擦罷臉,清醒清醒,方才娓娓道來,“早在十幾天前,王爺被娘娘允準於今日離京出鎮並州之時,太子殿下就親自來到寺中傳見我,當面向我說起,王爺以稚齡出鎮外藩,又當突厥即將大舉來犯之時,身邊如無一體已之人照料、服侍,皇上、娘娘,還有他這個做大哥的都甚是放心不下。他已和尼寺住持心嚴師太說定,準我還俗重回王爺身邊侍奉,問我心意如何。不敢欺瞞王爺,自從婢女有幸作為大天元皇后的佛門替身入寺剃度修行以來,心中已無俗世雜念,唯願今生長伴佛前,枯守青燈而已。因此,婢女當時便委婉地拒絕了太子殿下。哪曾想,太子殿下受婢女拒絕,當著婢女的面兒倒沒再多說什麽,卻在那天即命心嚴師太收回了我的度碟,強令我還俗。我執意不從,心嚴、心儀,到後來包括婢女在寺中的恩師心意師太都輪番來勸我從了太子,侍奉王爺一道趕赴並州。婢女也實在是被她們逼得沒有辦法了,所以才......”
“你回來就好。若溪,你知道嗎,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到寺中接你回來,帶你一同到並州去,但又擔心此事會招致母后的堅決反對,故而不曾貿然行事。現在可好了,有大哥替你做主,要你回到我身邊,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一件大喜事了。”楊廣並不在意安若溪是否是甘心情願地回到自己身邊來的,他腦子裡隻想著有安若溪陪伴左右,今後自己在並州就不至於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了。
安若溪見楊廣對自己的不期而至表現出如此的歡心鼓舞,心中暗歎一聲:這也是自己和他命有緣,得以再次聚首。她同時想到天色已晚,自己就這麽呆在楊廣宿房內未免多有不妥,起身正想問楊廣侍女的宿房是哪間,她好去和侍女們擠著湊合一夜,明日天亮隨楊廣一道前往並州,就聽門外有人報名求見道:“鮮於羅奉命來見,王爺,您還沒睡嗎?”
楊廣豎起中指,堵在唇邊,向安若溪悄悄說道:“你今晚回來得正好。呆會兒我和鮮於羅無論說起什麽,你都別問。咱們天不亮就啟程,去東都洛陽。”
安若溪聽他說得鄭重,也未來得及多想,便點頭答應了。
鮮於羅進得房來,楊廣向他交待了要他冒充自己,隨驃騎營大隊人馬趕赴並州的差使。鮮於羅嚇得當場撲身就跪倒在楊廣身前,以頭觸地,懇求道:“我的爺啊,這回可不同於上次,要是讓兩位佐領發現是我假冒王爺,還不當場宰了我呀。萬望王爺收回成命。”
楊廣將自己寫下的那封書信遞給鮮於羅,安撫他道:“你只須瞞過明日即可,要是段達和魚俱羅要治你的罪,你就拿本王的這封信給他們看,他們不敢把你怎麽樣的。”
站在床前陰影處的安若溪此時才聽明白,原來楊廣要鮮於羅假冒他,是為了擺脫隨行的大隊護衛,另行擇道前往東都,忍不住衝口而出道:“王爺不可莽撞行事。”
鮮於羅本來低頭跪在楊廣面前,全然沒有察覺到房中還有一位女子,及至安若溪開口阻攔楊廣,他一抬頭,才驀然發現在楊廣身旁暗影處站著的竟然是安若溪,不禁失聲叫道:“安姐姐,怎麽會是你?”
“梆梆梆”、“當當”,驛站外傳來三長兩短五聲更鑼之聲,已到三更二刻時分,距離自己和虞孝仁、李渾二人約定的動身時間只剩下一刻多鍾的時間了。
楊廣聽到外面更鑼聲響起,心內一急,遂端起王爺的架子,逼令鮮於羅道:“你現在就換上本王的袍服,今晚就睡在這間房內,明天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要是敢提前跑去報信兒,壞了本王的大事,信不信本王立時就取了你的性命。”
鮮於羅此時連驚帶嚇,哪兒還敢說出個不字。
楊廣轉頭對安若溪說道:“若溪,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待動身後我再慢慢說與你聽。你隨我一起走。”
安若溪還要阻攔楊廣,這時張須陀已進房來向楊廣稟報,虞、李二人已在驛站外整裝待發,單等楊廣一個人了。
楊廣命張須陀拎起房內那隻關著“黑將軍”的鐵籠,起身拉著安若溪就向房外走,待走至門旁,才想起來一件事,轉身向張須陀問道:“可曾有寬裕的坐騎安排給安姑娘?”
張須陀為人雖刻板、認真,腦袋瓜卻不笨,已從太子深夜差人送這位姑娘到晉王房中來猜到了此女子與晉王淵源只怕不淺,聽楊廣突然向他問起是否為安若溪另備下坐騎來,張須陀稍一遲疑,即爽利地答道:“就把小的的坐騎讓與姑娘來坐,小的腿快,步行護送王爺就行。”
“那怎麽行?”楊廣愛惜張須陀,不忍叫他多費腳力,遂對安若溪說道,“今天你我暫且共乘一騎,待明日天亮後路過村莊,城鎮,再為你購置一匹坐騎吧。”
安若溪萬沒想到,自己才被送回至楊廣身邊,就要和他一道微服私行,還要開口勸攔之時,已被楊廣拉著來到了驛站門外。
正在門外等候的虞孝仁、李渾兩人陡然見楊廣拉著個女子走出驛站來,原隻道是蕭蕭、瑟瑟二人中的一位, 待看清跟隨在楊廣身後的這名女子光著頭,瞧容顏卻比那兩名侍女美豔許多,當下不懷好意地對視一眼,虞孝仁便一臉壞笑地向楊廣問道:“王爺,這位小娘子是何許人也啊?”
楊廣並不理睬虞孝仁,親自動手,抽安若溪上了鐵蹄龍,隨後搬鞍認蹬,翻身騎坐在安若溪身後,向張須陀吩咐一聲:“放‘黑將軍’出來。”
張須陀遵命,揭開籠罩,打開籠門,虞孝仁和李渾二人隻覺眼前黑光一閃,“黑將軍”已展翅飛至了楊廣的肩頭。
安若溪哪想到數月不見,楊廣身邊還隨身攜帶著一隻長相凶惡的獵鷹,緊緊俯身在馬背上,嚇得一聲也不敢吭,更甭說勸說楊廣放棄私行了。
楊廣一聲令下,四匹馬馱著五個人風馳電掣般衝進了一片夜幕中,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這一氣直跑到天光大亮,前方隱隱可望見有一座城池,楊廣勒住韁繩,“鐵蹄龍”放緩腳步。楊廣正欲向此行的向導李渾打聽前面那座城州是何處,只聽身後遠遠地傳來一個蒼老卻並不陌生的聲音,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呼喚道:“王爺,等等老夫,這頭驢快要跑不動了。”
楊廣聽到身後的呼喚聲,立馬一皺眉頭,心裡奇怪:他怎麽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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