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率領從楊俊麾下借來的三萬兵馬自東都北上救援並州,與此同時,屯兵於鹹陽備胡的太子楊勇得到稟報:突厥主力突然調頭向西開拔了。
按照隋朝在西北地區的軍力布防,以太子楊勇為首,新任右領軍大將軍宇文忻輔佐,統掌西北防務,關中一帶,主要以駐守於弘化的右仆射虞慶則率領五萬兵馬據防而隴右一帶,則以左武候大將軍竇榮定率領三萬府軍,以及經恩赦自願從軍的五六萬流人組成的一支將近十萬人的兵馬對陣突厥五可汗中實力僅次於沙缽略的阿波可汗所部。
隻用了短短十幾天的功夫,沙缽略主力便已突進了渭水北岸,為何於一夜之間棄隔岸相望之鹹陽、長安於不顧,徑自調頭向西開拔了呢?
楊勇在鹹陽城中聞報後,唯恐其中有詐,接連派出多路斥候前去打探消息。三天后,有斥候來報:因竇榮定屢破阿波可汗,長孫晟說服阿波可汗向長安派出使節,欲與隋朝講和,沙缽略聞訊後勃然大怒,當即會同達頭可汗率兵西進討伐阿波可汗。
斥候返回鹹陽向楊勇稟報打探來的消息時,宇文忻恰也在座,聞聽此訊,宇文忻喜上眉稍,當即請求楊勇傳命虞慶則部從後掩殺,大敗突厥。
楊勇得到突厥退兵的確切消息,才松下一口氣來,連連向宇文忻擺手道:“如今江淮二十萬大軍尚未盡返關中,敵我雙方兵力對比,我方仍處於劣勢,萬不可輕舉妄動,招惹禍端。”
宇文忻在家賦閑近一年之久,此番復出協助楊勇掌軍,急於建立軍功,爭取楊堅父子的信任,以便趁勢攫取兵權,為日後的反隋複周創造條件,遂不顧楊勇的反對,執意要親自率軍進行反攻。
楊勇因頭一回統領三軍,並無實際的帶軍作戰經驗,兼之宇文忻在前朝軍中威望素著,向以謀略見長,禁不住他再三堅持,遂交給他三千人馬,命他率軍渡過渭水,前去收復失地。
宇文忻雖然從楊勇手中隻討得了三千人馬,並且楊勇隻命他率軍收復失地,沒有要他趁突厥撤兵之機實施反攻,但一朝兵權到手,宇文忻便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他在率軍渡過渭水,先後收復了之前被突厥攻佔的幾座空城之後,並沒有向西追擊西進的突厥主力,也沒有調頭向南繼續收復失地,和駐守弘化的虞慶則所部會合,而是徑直北上,帶領著三千人馬向雲州進發了。
雲州城當時已屬於突厥境內,是連接東西突厥開皇二年時,突厥尚未正式分化成東、西突厥,此處僅指地理方位的重要城池。宇文忻打算趁突厥主力西進討伐阿波之機,率軍一舉攻下雲州城,以取得此番對突厥反攻的首勝,為日後竊取軍權奠定基礎。
沙缽略也並非庸碌之輩,在親率主力大軍西征阿波的同時,自然在雲州留下了重兵駐守。
宇文忻麾下只有三千兵馬,單憑這點兒兵力,要想通過強攻拿下雲州城,勢比登天還難。於是,宇文忻巧施妙計,就近從當地百姓當中找來幾十位年輕的女子,命手下軍士喬裝改扮成這些女子的家人,帶著這些女子每天在雲州城外往返行走,裝做成難民模樣,以吸引雲州城上突厥守軍的注意。
果然,僅僅過了兩三天,雲州城上的突厥守軍就架不住城外女色的誘惑,派出一支人馬,將宇文忻手下的軍士連同這些女子一並抓進了雲州城。
當天晚間,宇文忻親自帶領人馬,與先前混入城中的軍士裡應外合,在城中放起了幾把大火,趁亂一舉攻下了雲州,取得了以少勝多的雲州大捷,突厥留守雲州城的將領在睡夢中被親兵叫醒,尚不及率軍抵擋,就被宇文忻一刀砍下了腦袋,數千名殘兵敗將被隋軍趕出雲州城,狼狽西竄,去向沙缽略報信去了。
雲州大捷是此番隋朝與突厥開戰以來,繼楊廣率軍收復白道州之後,取得的又一場重要勝利。它不僅使得宇文忻憑此一戰,重新嬴得了楊堅父子的信任,更為重要的是,雲州城意外失陷於隋軍之手,切斷了沙缽略大軍返回都斤山的退路,直接影響到了五原城楊爽所率六萬大軍的生死存亡。
李徹按照與楊廣、張威、王韶等人商定的結果,率領一萬兵馬北出雁門關接應楊爽大軍撤回關內,可是待李徹率軍趕到白道州城外,才失望地發現,憑借自己率領的這一萬人馬,想要從突厥軍隊手中奪下白道州,進而達成接應楊爽大軍安然撤回關內的目的,已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窟合真率領四萬突厥主力大軍,從周搖手中收復了白道州後,就預見到隋軍很可能會來搶奪這唯一的一條撤兵通道,在命軍士加緊修固受損城牆的同時,還在白道州城南安扎下了左、中、右三座大營,每座大營駐扎兵馬一萬人,以防備雁門關內的隋軍前來搶奪白道州。
三座大營互成犄角之勢,布列於白道州城南,隋軍要想攻城,就必須攻破三座大營。李徹率軍趕到白道州城外附近,曾派出小股人馬試探性地對居中的突厥大營發起了進攻,結果,不等隋軍攻至營門附近,左右兩座突厥大營就分別派出了數千兵馬趕來接應,三路合擊,險些將李徹派出的兩千人馬盡數殲滅。
由於兵力上的嚴重不足,李徹率領的一萬人馬只能相見對布列於白道州南門外的三座突厥大營進行小規模的襲擾,而難以直接對白道州造成威脅,從而使得楊廣等人欲派兵出關接應楊爽的計劃徹底落了空。
有道是失之東隅,得之桑榆。派兵出關襲取白道州的計劃雖然落了空,但被窟合真半道劫下的那封楊廣寫給突利可汗處羅喉的書信卻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使得突厥東路軍主將第二可汗庵邏對處羅喉暗中通隋產生了懷疑,進而在客觀上為楊爽大軍製造了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