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身材窈窕、如花似玉的侍女走進大帳,款款走到雍虞閭近前,翩翩施禮,輕啟朱唇,齊聲說道:“婢子拜見大可汗。”
大帳裡的幾十個男人眼睛都直了。
雍虞閭興奮地來回搓著手,一面向四名侍女吩咐道:“快快免禮。”一面向長孫晟問道:“她們都是父皇送給我的?”
李靖站在長孫晟身後,特別留意到當四名年輕美貌的侍女走進大帳時,坐在雍虞閭身邊的可賀敦宇文般若臉都氣得發青了,一時忍俊不禁,差點兒笑出聲來,心裡暗想:長孫晟這一手可做絕了,堂而皇之地便在雍虞閭身邊安插下了四個眼線,更主要的是,通過贈送四名美女給雍虞閭,給了宇文般若這個最有可能窩藏楊欽,慫恿雍虞閭起兵攻隋的幕後主使一個最嚴厲的警告:若是執迷不悟,仍夢想著恢復宇文氏江山的話,這四名美女就是她的替代品。
“大可汗,外面天色不早了,長孫將軍一行趕了一天的路,到這會兒身上想必也勞乏了,不如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宇文般若極力按捺著心頭的怒頭,強笑著對雍虞閭說道,“這四名侍女就先由我來親自調教調教,待她四個熟悉了這裡的規矩,才到大可汗身邊侍候吧。”
宇文般若說罷,隻向著長孫晟頷首示意,看都不看雍虞閭,竟率先起身,帶著四名侍女揚長而去了。
“盯緊江陀子。”長孫晟趁帳中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宇文般若身上時,悄悄叮囑李靖道。
長孫晟一行隨著雍虞閭走出大帳,果然見帳外已是繁星點點,不知不覺已到了晚上。李靖按照長孫晟的叮囑,並沒有跟隨長孫晟等人返回突厥人為他們安排的寢帳休息,而是混雜在人群中緊緊尾隨著江陀子朝另一個方向走了下去。
李靖尾隨江陀子在一片大帳中七拐八繞,足足走了有小半個時辰的光景,終於望見江陀子走進了一座不起眼的營帳。
李靖施展輕功,躡手躡腳地避過帳門處把守的兩名軍士,繞到了營帳另一側,將臉緊貼在帳壁上,豎起耳朵,偷聽帳內的動靜。
因隔著一層厚厚的帳壁,李靖聽得不太真切,隻隱約聽到帳內有兩個人在說話,至於說得都是什麽,卻一絲也聽不清楚。
李靖四下張望,見從附近幾座營帳中進進出出的都是些普通的突厥軍士,便認定這必不是已做了突厥朝中高官的江陀子的寢帳,暗自打定主意,要等江陀子離開之後,再設法混入帳中,瞧瞧帳裡住的是什麽人。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的樣子,李靖聽到前面的帳門處傳來人聲,躲在帳後探出頭來觀瞧,只見江陀子向把守帳口的兩名軍士正交待著什麽,因他說的是突厥話,李靖聽不懂他交待的都是什麽內容,但憑直覺猜料,必和帳中住的人有關。
眼瞅著江陀子向兩名軍士交待了一陣子,獨自一人向大可汗牙帳的方向走去,李靖略一猶豫,決定先留下來探明這座營帳中住的究竟是什麽人,爾後再做計較,遂待江上源走遠,身影消失不見了,裝做是迷了路的樣子,從暗處走了出來,四下張望著直奔帳口走了過來。
“即立!”兩名在帳口把守的突厥軍士立馬便發現了李靖,大聲喝止他道。
李靖曾隨漢王楊諒在並州住過兩年,閑來無事也曾學過幾句突厥話,聽得懂把守帳口的兩名突厥軍士是在命令他停下,卻有意裝做聽不懂突厥話,兩隻手衝他們比劃著徑直朝帳口走了過來。
兩名突厥軍士眼見李靖已來到帳口,瞧他的架勢還要走進帳去,不約而同地抽出腰間的佩刀,架在了李靖的脖子上。
李靖有意鬧出些動靜,吸引帳內住的那人到帳口來,好趁機瞧瞧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劉居士,便做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抬手就將兩名突厥軍士的刀給奪了下來,用漢話叫道:“我要睡覺,你們不明白嗎?”
兩名突厥軍士甚至都沒看清李靖使的是哪一招哪一式,就被他抬手奪下了佩刀,正要呼喚附近的同伴增援,卻聽帳內有人用漢話說道:“此處是軍中營帳,你找錯地方了。”
僅此一句,李靖就聽出帳內住的不是劉居士, 他卻不肯就此轉身離去,大聲衝帳內問道:“既是軍中營帳,閣下一個漢人又怎會居住在此?”
帳內再無人答話了。
兩名突厥軍士趁勢從李靖手中奪回佩刀,推推搡搡地將李靖推離了那座營帳。
李靖雖然僅憑帳內那人的一句話就分辯出他不是自己要找的劉居士,卻對江陀子酒宴一散便急於來此營帳探望此人起了疑心,琢磨著一定要將此人的身份探聽明白後再回去稟報長孫晟。
他回想起白天跟隨長孫晟來到都斤山時,曾看到大可汗牙帳附近有幾位漢人裝束的仆從在替突厥人當差,便在被兩名突厥軍士推搡著遠離那座營帳後,放緩腳步,在各座營帳中拐來拐去。
沒過多大一會兒,便有一名突厥軍士發現了他,走過來呼喝著他趕緊離開這片軍營。
李靖操著半生不熟的突厥話賠著笑向那軍士解釋道:“我,是奉江老爺之命,來給楊欽送信的,迷了路,找不到地方了……”
那軍士順手就往那座營帳一指,衝李靖做個快去的手勢。
李靖心頭一喜,忙向那軍士道了謝,轉頭向那座營帳跑了過去。
待跑出一段距離,李靖回頭瞧見那軍士並沒有注意自己,遂掉頭朝軍營外跑去。
長孫晟在寢帳內聽罷李靖的稟報,感到甚是意外,問李靖道:“你真的能確認江陀子去探視的那人是楊欽,這個楊欽卻不是劉居士?”
“將軍,劉居士的聲音我真是太熟了,楊欽決不是劉居士。”李靖篤定地答道。
“那好,你今晚便隨我一起去殺了那個楊欽。”長孫晟起身衝李靖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