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道旁樹林中有人說話,李渾、郭衍幾乎同時拔出佩劍,挺身護在了楊廣馬前。
這時,卻見從樹林中笑呵呵地緩步走出來一位仙風道骨的中年道士,出得樹林一眼瞅見李渾、郭衍二人拔劍衝他怒目而視,遂佇立林邊,衝馬背上的楊廣遠遠打了個稽,問道:“請問這位公子,這是要到何處去啊?”
遝無人煙的大山之中突然出現了一位身份不明的道士,立即引起了裴蘊極大的警覺,衝楊廣使了個眼色,替他向那道士問道:“這位道長不知如何稱呼,在哪座仙山修道啊?”
那道士情知自己的突然現身引起了楊廣一行人的高度警惕,遂不甚介意裴蘊不答反問,笑著答道:“貧道雖然修道,卻至今未得一合適的道號,仍在用俗家的姓名,名喚潘誕,此次自東海而來,到此山中尋訪一位故友,不承想故友未曾訪得,卻在這山中迷了路。如蒙公子不棄,可否答應道士與公子同行?”
“如此說來,不知道長在這雁蕩山中遊逛了多少時日?據在下所知,雁蕩山雖然連綿上百裡,卻不是座人跡罕至的荒山,道長在這山中就從未遇到過能為道長指點方向的人嗎?”裴蘊向那道士質疑道。
這位自稱叫做潘誕的道士向前走了幾步,苦笑著答道:“不瞞這位先生,道士這些日子在山中遇到的山民、路人雖然不少,可一聽道士向他們詢問起那位故友的下落,就如見虎狼,避之猶恐不及,哪還肯為貧道指點出山的路徑啊。”
楊廣聽他說得蹊蹺,不免動了好奇之心,遂在馬背上衝道士一拱手,開口問道:“但不知道長自海上遠道而來,要尋訪的這位故友如何稱呼,是何等樣人?為何山民聽到他的姓名會如此的恐慌呢?”
“公子能否先告知貧道姓名、出身,若是同貧道一樣,也是自遠道而來,只怕不識得我這位故友。”
楊廣翻身下了馬,笑著答道:“晚生楊英,原是浙東樂清人氏,此次乃是回鄉探親。道長,即使晚生不識得道長這位故友,也可代道長向鄉親們打聽打聽他目前的下落,怎麽樣,道長肯否見告故友的姓名?”
“原來是楊公子,失敬失敬。楊公子古道熱腸,與道士先前所見之人皆大不相同。那貧道就有勞公子了,貧道來此要尋訪的這位故友姓高名青蓮,但不知公子可曾聽說過此人?”潘誕氣定神閑地說出了他要尋訪故友的姓名。
包括侍女瑟瑟在內,在場的幾乎所有人當聽到潘誕要尋訪的故友就是“雁巢”的大頭領,任關自在——高青蓮時,都不禁大吃一驚,臉上變顏作色。
唯有裴蘊,不動聲色地與楊廣對視了一眼,沉聲向潘誕問道:“尚請道長說得詳細些,你欲尋訪的這位故友是何身份,出身何方呀?”
潘誕從在場眾人的反應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略一遲疑,搖頭答道:“我隻知他是江南人氏,至於是何身份,著實是不知。”
“道長既自稱與高青蓮是故交好友,為何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呢?如依道長所說,那麽道長來此尋訪高青蓮,究竟為的是何事呢?”裴蘊兩眼緊盯著潘誕,問道。
“不管怎麽說,今日總算是遇到幾位聽說高青蓮這個名字沒有撒腿就跑的人了。”潘誕輕歎了口氣,說道,“貧道也不想隱瞞什麽,索性實話對你們說了吧。貧道實為求得一能安身修道之道觀,才受人所托,不遠千裡而來,帶一封書信給高青蓮的,倘若公子,抑或這位先生知道高青蓮的下落,還望如實告知,貧道不勝感激。”
楊廣越聽越來了興致,伸手推開攔在身前的李渾、郭衍二人,走到潘誕面前,目視他問道:“如此說來,道長與高青蓮並非故友,而是受人所托,要捎一封書信給他,是嗎?”
“身處異鄉,貧道這麽做也是情非得已。”潘誕躲閃著楊廣的目光,低聲答道。
“道長自稱是為了求人修建一座供修道之用的道觀,才不遠千裡泛海而來,帶一封書信給高青蓮的,但不知道長所求之人是誰?道長可知他托你帶給高青蓮的這封書信中寫的都是什麽內容?”楊廣又向前逼近一步, 目光灼灼地盯著潘誕,問道。
“這……貧道不過是向公子打聽高青蓮的下落而已,公子若是知道,就告訴貧道一聲,若是不知,也用不著刨根問底吧。”潘誕忽然怫然不悅起來,十分冷淡地回應道,“貧道方才在樹林中歇息,聽到公子與手下人談論起南陳後主陳叔寶,據此猜料,公子不是尋常人吧。”
“哈哈,與人談論幾句陳叔寶就不是尋常人了?道長此說未免太可笑了吧。”楊廣掩飾性地仰面哈哈大笑道,“既然道長不肯說出實情,在下也不便勉強,道長請看,順著這條山道向西走上約三四裡地的距離,就可出了雁蕩山,再往西走上三兩日,就是會稽城了。據在下所知,三年前,高青蓮就是在會稽城起兵造反,後來兵敗跳崖自盡的。”
“公子,你說的可都當真?高青蓮早在三年前已不在人世了嗎?”潘誕大驚失色,盯著楊廣問道。
楊廣點了點頭,說道:“托你給高青蓮帶來書信的那人消息未免也太不靈通些了吧。高青蓮確在三年前已經自盡,時至今日,他卻還欲托道長捎帶書信給高青蓮,這件事不是太可笑了嗎?”
“不,不,他不但托貧道捎帶書信給高青蓮,而且指明要在雁蕩山中尋找到高青蓮,親手將書信交到他手中……”高青蓮的死訊顯然令潘誕一時沒了主意,口中喃喃地說道。
“道長,書信現在何處?”裴蘊見潘誕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遂想趁機要他出示那封欲捎帶給高青蓮的書信,查明信中倒底寫了些什麽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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