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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聽罷自己關於蘇儀兒是深藏在宮中的內鬼一事的稟奏,竟然連一絲驚訝的表情都未曾流露出,並且,對蘇儀兒之死也未多問一句話,這使得楊廣感到大惑不解:難道父皇事先就已料到了蘇儀兒會出事?若真是如此的話,又怎會放心繼續留蘇儀兒在臨德殿當差呢?
好在楊堅對他訊問蘇儀兒至死一事並沒有認真追究,而且痛快地同意了他接下來的捉鬼計劃,使得楊廣一度緊張不安的情緒得到了暫時的放松。
“阿縱,再有幾天,你大哥就要還朝了。因最近宮中鬧鬼,而你又能於一日之內查出宮中的內鬼,替朕消除了肘掖之患,所以朕初步找算改變先前的主意,待你大哥還朝後,即命他將清查關自在一案正式移交給你來主持,你明白朕的心思嗎?”楊堅接著向楊廣問道。
能夠接替大哥,由自己主持對關自在一案的繼續清查,自是楊廣求之不得的事,可是,他也從楊堅的這番話中品出了另一層意思:多半父皇已決意任大哥為帥,統兵伐陳了。
雖然有可能失去統兵伐陳的大好機會,但楊廣一想到自己能親手揭開多年以來籠罩在關自在身上的那層神秘面紗,還是抑製不住地感到異常興奮,未及多想,便慨然抱拳答道:“兒臣謹遵聖諭,定不負父皇重托,早日將‘雁巢’及關自在一網打盡。”
“東宮那件案子......待你大哥返朝,你便盡快與他交接,還是交給他去處置吧。”楊廣臨退出臨德殿時,楊堅特別交待他道。
由於父皇點頭同意了他提出的對蘇儀兒之死秘而不宣,在宮中守株待兔的捉鬼計劃,楊廣甚至連母后獨孤伽羅都未曾稟明,便傳命暫時受他節製的一千名緊急入宮充當宿衛的千牛軍士在宮內各處布下了天羅地網,靜候那隻惡鬼來自投羅網了。
在未將那隻惡鬼捉拿歸案前,楊廣隻得改變日間出宮回府處置公務的做法,將府中公務盡皆委托給張衡代為處置,自己則一心一意地住在蘭芷宮中等候惡鬼的再次現身。
郭衍仍堅持認為因蕭厄這位神女住在蘭芷宮內,那隻惡鬼早晚必來蘭芷宮挑釁,婉言拒絕了楊廣分派給他的別的差使,依舊每天日間休息,晚上在蘭芷宮值夜。對此,楊廣雖覺他固執得有些可笑,但出於替蕭厄母子的安危著想,也樂得有這麽一位不辭辛勞的禁軍將佐主動充當她們母子的貼身護從,故而並未加以勸阻。
不知是什麽原因,楊廣率領一千名千牛軍士在宮中連續值守了七八天,始終沒發現那隻惡鬼再次在宮中現身。
嚇跑了惡鬼,太子楊勇卻奉旨還朝了。
按照皇后獨孤伽羅的計劃,楊勇一回到長安,連東宮都沒回上一趟,就被接入了大興宮,安置在錦繡宮與太子妃元氏同住。
楊廣因幾天前得到父皇楊堅的特別交待,一聽到大哥還朝,居住於錦繡宮的消息,就思量著盡早將龐勳一案移交給大哥處置,便在楊勇還朝的當日抽空返回了晉王府。
正在晉王府代楊廣處置公務的張衡得到楊廣回府的稟報,立馬撂下手頭的公務,急匆匆地跑來正殿求見楊廣。
見張衡如此焦急地跑來見自己,楊廣心知必有大事,因此屏退一切閑雜人等,隻留下張衡一人在殿中,向他問道:“建平,出了什麽事?”
張衡抬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答道:“王爺,昨日了淨前來報稱,查出了心意的秘密。下官正想待今日處置完公務,入宮請見王爺,不想王爺先已回府來了,故而特地趕來向王爺稟明詳情。”
“了淨?”楊廣一時想不起這麽個人,疑惑地盯著張衡問道。
“就是樂平公主的佛門替身,俗家姓名喚做墜兒的那名侍女呀。她在萬善尼寺已做了六年的僧尼,由她出力相助,果然沒費幾天功夫,就查出了心意身上的秘密。”
“你說仔細些,心意身上究竟藏有什麽樣的秘密?”楊廣也對墜兒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便查出心意身上的秘密感到頗為意外,按捺著興奮的心情,問張衡道。
“心意和前朝權臣宇文護曾經生下過一個女兒, 目下也在萬善尼寺中,法名叫做了塵。”
“了塵?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楊廣原以為張衡發現了心意歸屬於南陳秘密諜報機關“雁巢”的證據,現聽到墜兒來報知的卻是心意曾和前朝權臣宇文護生下過一名私生女的個人私事,不禁有些失望,又因依稀記得了塵這個法名,於是便向張衡問道。
“據了淨報說,了塵早在一年前已陪同前朝皇后司馬珞北上,現在同在歧州天台寺出家修行,王爺想起來了嗎?”
“哦!”楊廣從張衡的話裡聽出了些門道,暗自思忖道:怪不得心意拒絕了陪同司馬珞離京北上,原來她是派了自己的女兒去臨護著司馬珞呀,如此看來,司馬珞在心意心目當中確實佔據著相當重要的位置啊!
“你方才說的這些,萬善尼寺中有多少人知情?”
“下官也問過了淨同樣的問題,據她說,萬善尼寺內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除了心嚴、心儀兩位師太外,也就是曾和心意同時在宮中為妃、為仆的屈指可數的兩三人知道內情了。了淨還是從心意在宮中作嬪妃時的一位貼身侍女口中獲知了這件事的。”張衡據實答道。
“心嚴也知道這件事的實情?為何不曾聽母后提到過,難道心嚴也......”楊廣隨即想到萬善尼寺的住持心嚴師太是奉母后之命前去監看寺中數百位前朝貴婦,對她有意替心意隱瞞此事感到很是意外。
“下官想到的是,心儀既然知道心意的這個秘密,就如同手中掌握了心意的一個致命把柄,在寺中勒索起錢財來也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張衡從容提醒楊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