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大一會兒,就見鮮於羅慌慌張張地跑進了上房,“撲通”一聲跪在了楊廣面前,迭聲告饒道:“都是小的的錯,小的因見王爺和何老爺把酒正歡,便尋思著先到廂房吃過飯,再來回王爺的話......”
“你且站起來說話吧。?? 八一?中文 W≈W=W≤.=8=1≈Z=W≠.COM方才在秘室之中現了什麽呀?”楊廣見鮮於羅臉都嚇白了,心底一軟,放緩口氣問道。
“原也是小的糊塗,未曾在那間秘室內現什麽可疑的物件,所以才一時懈怠,沒有及時回稟王爺。”鮮於羅從地上爬起身,從懷中摸出樣東西,遞給楊廣,補充道,“也就是個哄鳥逗狗的竹哨,我順手帶了來想要王爺過過目。”
楊廣從鮮於羅手中接過竹哨,放在手掌中細細打量,那只是枚指甲蓋大小的竹片,需用時放入嘴中,用舌尖抵住吹氣,吐出的氣流從竹片的縫隙間穿過,便會出尖利而響亮的哨音。
顯然,這枚竹哨與秘室裡的衣物、食品不同,決不可能是人事先儲藏在秘室裡,以備不時之需的,最大的可能是藏匿於秘室的某個人在離開時不留神將竹哨落在了秘室之中。
可這石屋院,連同今天,自己先後一共來了三回,既沒在院中看到過鳥,也沒見花姑養有貓狗,她隨身帶著這枚竹哨又是做什麽的呢?
“王爺,這枚竹哨會不會是用來傳喚人用的?”魚俱羅今天隨著楊廣來到石屋院,自感沒有使上半分力氣,此時有意在楊廣獻獻殷勤,“您想,花姑平時一個人在前院歇息,她要傳喚個人到跟前侍候什麽的,用這枚竹哨豈不省得跑腿了?”
楊廣似笑非笑地瞅著魚俱羅,問道:“這事兒你是聽你們家袖紅說起過,還是自己猜想出來的?”
魚俱羅老臉一紅,忙解釋道:“純屬老兒瞎想,並沒有人向老兒說起過。”
“昨日你領著人在這院裡院外查了個遍,可曾現有什麽活物沒有?”
“這......”魚俱羅搔搔頭,蹙眉凝思片刻,眼前忽然一亮,顫抖著聲音叫道,“蝙蝠,王爺,這枚竹哨是傳喚蝙蝠用的。”
楊廣聞聽此言,心下一凜,卻未做任何表示,隻淡淡地吩咐魚俱羅道:“你帶人到甜水路暗道中試試,看哨音能否召喚來蝙蝠?”
魚俱羅遵命率領幾名軍士去了沒多大一會兒,就喜形於色地返回上房,手舞足蹈地向楊廣報告道:“王爺,適才我命一名軍士在暗道中吹響竹哨,果然召喚來了成群的蝙蝠。這幫畜牲倒是真多,老兒揮掌連斃十幾隻,但只要哨音不停,就會有更多的蝙蝠前赴後繼地飛來。”
一直困擾著楊廣的謎團終於有了眉目:會真和尚脖頸上那兩道致命的齒痕既然同暗道中血蝙蝠齧咬在魚俱羅手背上的齒痕極其相似,就表明會真和尚很可能是死於血蝙蝠的利齒之下,只是前些天令自己揣摩不透的是,蝙蝠不會自己從石屋院穿越大半座長安城,飛入大莊嚴寺的方丈內咬死會真和尚,必是有人將它們攜帶到了大莊嚴寺附近,爾後指使它們咬死了會真和尚。
今天,鮮於羅在秘室之中現的這枚竹哨,多半就是花姑用來召喚蝙蝠殺人的工具。
楊廣刹那間感覺到自己簡直要化身為名偵探柯南了,從一枚不起眼的竹哨竟能推測出會真和尚被殺的經過。
似乎還有什麽地方不對?
楊廣暗自提醒自已,千萬不可過早地得意忘形,以至忽略了某個至關重要的細節。
他揮手示意魚俱羅在下坐下,不要出聲,自己則在腦海當中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串起來過了一遍,結果果然現了一處無法自圓其說的地方:魚俱羅手背上的咬痕與會真和尚脖頸上的致命齒痕形狀雖極其相似,但魚俱羅被咬,渾若無事,而會真和尚卻活活地被咬死,這其中還是有明顯差別的。
莫非花姑豢養在暗道中的這群蝙蝠種類還有不同?
蝠王!
像一道霹靂閃電劃過楊廣的腦海,一想到極有可能有一隻長有鋒利毒牙的蝠王存在,一切情節便都對上了號:花姑攜帶蝠王半夜潛伏到了大莊嚴寺附近,用竹哨吹出哨音指使這隻蝠王咬死了會真和尚;而清查石屋院那天夜裡,她提前得知官軍即將展開對石屋院的清剿,之所以沒有隨同身手絕倫的赤髯少年一起從秘道逃跑,而是選擇了對她來說,風險更大的躲入秘室,待次日天明後再離開石屋院,多半也是因為當時她來不及帶上這只能咬死人的蝠王一起走。
對,事情一定是這樣的。
楊廣霍地睜開雙眼,目光中掩飾不住地流露出一絲喜悅和欣慰。
“王爺, 今兒早上在王府中,屈將軍所說確有幾分道理,花姑即使能逃離這座石屋院,她一定也走不遠,不如王爺下道令,老兒帶著軍士們挨門挨戶地在西市附近仔細查上一查,說不準便能將她逮個正著,到時候,王爺親自審她一審,不就什麽都知道了?”魚俱羅見楊廣面露喜色,忙湊趣道。
是啊,雖然自己所料應該不差,但畢竟花姑至今還音信皆無,不知藏匿在何處。只有將花姑緝拿歸案,才能證明自己方才做出的推斷是否正確,也才能從她嘴裡得到更多關於南陳間諜頭子關自在的線索,或許她就是關自在本人,也未嘗可知呢。真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出其不意地擒獲南陳潛伏於長安城中的間諜頭子,豈不會令父皇母后對自己刮目相看,到時候自己再向他們提出出鎮並州的請求,他們也不至於會拒絕了吧。
楊廣心裡美滋滋地想著最佳的查案結果,全然忘記了眼下自己連花姑究竟是當晚便從秘道逃走,還是如方才他推斷的那樣,先躲入秘室,於次日天明才帶著蝠王溜走了這個至關重要的事實都沒有查證落實。
“怎麽樣,王爺,快下令吧。”魚俱羅瞅見楊廣面帶微笑,並沒有否決自己的提議,試探著催促道。